第四天,卫靖担心沈菱萱身体,带着小沐易和吃食来看沈菱萱。此时沈菱萱正靠在床沿闭目养神,听见声响蓦然睁开眼,想来是没休息好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看上去十分恐怖,卫靖不禁打了个寒战。
“萱儿你怎么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小易怎么办?你真舍得?”卫靖把饭食放在桌上,带着小易过来安慰沈菱萱。
“靖儿,我现在是戴罪之身,你跟我接触,不怕……”沈菱萱自嘲的笑笑。
“萱儿,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卫靖笃定的说道,“我认识你三年多,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虽然你一直都在刻意和周边人保持着距离,但是我知道你是真的把我当成朋友才不肯说的,你既然不说,我又何必多问?况且,我相信你的为人,你做事光明磊落,不会至国家安危于不顾的!”
“可是……你都能相信我,沐缡他为什么不信我……我和他同床共枕三年多的夫妻情义难道还比不上外人的一句诋毁?”沈菱萱说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抱着卫靖大哭出声。
沈菱萱一哭小沐易也跟着哭,弄的卫靖不知所措,她知道沈菱萱心里委屈,但能哭出来总归是好的。
沈菱萱哭过之后心绪平静了下来,吃了些东西。
“萱儿,现下羯族与羌族的联军已经打到了裕关,估计不日便要迁去城郊猎场,你怎么打算的?”
沈菱萱闻言皱了皱眉:“现在已经打到裕关了?!”
“是的,萱儿怎么了?”
“靖儿你怎么看羯、羌二族入京之事。”
“二族就像虎狼,生活之地本就不如天定富饶,入京之后定是一场烧杀劫掠,百姓怕是要遭殃了。”
“嗯。”沈菱萱心不在焉的应着,思绪不知道跑到了哪去。
“萱儿?”卫靖见沈菱萱出神,轻轻唤道。
沈菱萱忽然起身,单膝跪地,“靖儿,此事事关京城几万百姓的性命,希望你不要声张,帮我一个忙。”
“萱儿你有什么事跟我直说就好了,能帮的我一定帮你,何必这么见外。”卫靖第一次见沈菱萱如此郑重。
“娘亲有事小易也要帮忙。”沐易也跟着说道,声音奶声奶气的。
沈菱萱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玉佩成色不算上品,正面刻了几支竹子,背面刻了竹林山庄四个字。
沈菱萱讲玉佩交给卫靖:“靖儿,你拿着玉佩找机会去四方酒楼,四方酒楼若是四方酒楼能出面,京城百姓定可无虞。”
“放心吧萱儿,我一定做到。”卫靖将玉佩收好。
送走了卫靖和沐易,沈菱萱双手负在身后,微微抬头看着窗户上透进来的少有的阳光,深深叹了口气,心里的情绪有些复杂:她来到京城三年多时间,筹划了那么多,如今那一天总算要到来,可是她又期盼着那一天能晚些到来。
……
入夜,外面忽然喧闹起来,打碎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沈菱萱捅破窗纸,外面早已经乱成了一团,在门外看守她的人也不知所踪,沈菱萱断定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于是打开门走出去,是时候说再见了!
刚刚得到的消息,裕关失守了,皇帝立即下令迁去城郊猎场,于是皇子大臣们拿了东西便跟着皇帝,由禁卫军护送着向城郊仓皇出走。
沐缡将小易交给沐昀和卫靖,自己则带着杜鹰趁乱跑回宫里找沈菱萱。不管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放不下她。
沐缡回到宫里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小件值钱的东西均被皇帝一同带走,剩下的不是被宫人偷偷拿走就是已经被打碎了,地上满是碎瓷片、草木枝叶、首饰等。还有混乱中被踩死或者受伤的宫人,汉白玉的地砖上血迹隐约可见。
沐缡好不容易赶到了关着沈菱萱的房间,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萱萱!”沐缡焦急的唤着沈菱萱的名字,却始终没有人答复他。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狼嚎,杜鹰心里一惊,难不成羯族人已经打到京城来了?
“王爷,羯族人怕是打到京城了,请您跟随属下离开。”
“可是萱萱怎么办?”沐缡还是不想走。
“真想不到王爷还能想起我来。”沈菱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王爷当日的绝情还真是印象深刻啊。”
“萱萱对不起,裕关已破,你快跟我走。”沐缡握上沈菱萱的手,想带她走,沈菱萱却不动脚步。
“杜鹰,带沐缡走。”沈菱萱点了沐缡的睡穴,“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和沐缡的情分到此为止了,小易和沐缡就拜托你照顾了。”
“王妃,您……”杜鹰背起沐缡,迟疑了一下接着问到,“您和王爷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王爷他……很在乎你。”
“杜鹰,我和沐缡注定要分道扬镳的,沐缡问起,便说路上出了意外,我遇刺身亡了吧。”沈菱萱最后看了一眼沐缡,头也不回的离开。
杜鹰一直注视着沈菱萱离开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朝着宫门的方向离开。
……
沈菱萱来到天牢,守狱的狱卒听闻塞在虎狼打来,也都跑光了,剩下被锁在牢中无法逃跑的犯人惊慌失措。
沈菱萱来到了老头的牢门前,言简意赅:“裕关失守了,快跟我走。”
“小丫头,怎么是你?裕关失守了你来干什么,赶快逃命去吧,老头子我活到这个岁数,足够了。”沈洵认出了沈菱萱。
沈菱萱忽然跪在沈洵面前:“祖父,我就是十八年前的那个孩子,请您跟我一起走吧!”
“乖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是我的错,你才那么小就失去了爹娘……”沈洵叹了口气,“你长大了。”
“祖父,请您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回山庄隐居,从此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好孩子,我们走。”沈洵终于不再犹豫,出了牢门,他本是自请入狱,牢门没有上锁。
走到牢房大门,沈菱萱撇到挂在墙上的钥匙,遂取下,丢到犯人能够得到的地方:“钥匙给你们,一切死生各安天命。”说完带着沈洵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