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去哪儿了?”一行人追出去老远,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魂祭台周围的布阵也没有人闯入的迹象。
跟在后面的阳畦长老突然呀了一声,崖婆也才反应过来,刚才太过紧张,中了贼人的离山之计。
“快回去,快回去!”这摄魂祭光是布阵就格外繁复,施阵人出去也得花上一时半刻,崖婆御风而行走在最前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或许正是敌人看好的要害处,长老们设下这乾坤阵法时,为了防止折箩珠因阵法异化,刻意未在中心处设防。因为这折箩珠不同于其他法珠,强行传过其间的任何力量都会引来摄魂异变,而给解封带来更大的麻烦。
虽然折箩珠上空没有设下阵法,但是派有鬼魂镇守,应该说是天衣无缝的布局。
谁知长老们的小心翼翼,竟然成了敌人手中的把柄。轻而易举地从魂祭中心处入口,在轻雾片刻间,夺走折箩珠,不费吹灰之力。
等到崖婆等人飞身而上,看到其上的场景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镇守在这里的鬼魂被人由自天际悬下绳子倒挂着,嘴里塞着摄魂珠,身子早已通体透明,口中的摄魂珠发出闪烁不定的紫光,看来已经将附着之人的魂吸收得差不多了。
“救…救我。”密密麻麻的倒挂着,其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飘忽的求救。
不过片刻,便没了声响。这些镇守在折箩珠上空的鬼魂由孤魂野鬼驯化而来,不过说驯化也有些过了,他们自愿与鬼族做交易,只为换取鬼族的还梦丹,孤魂野鬼大多都有未了的心愿,故而游走世间久久不愿倒入轮回。
有了还梦丹,他们便可给日夜挂念的人托梦,说尽生平未曾说出的话,道尽生生世世最后的告别。
只是交易往往是偏向强势的一方,他们将自己的魂托与鬼族祭司管理,生生世世不得再入六道轮回,原来梦里的话真的成了永别。
摄魂珠颗颗坠地,被束缚的鬼魂也消失不见,阳畦长老望着天际垂下的黑色绒线,似千丝万缕的发线一般,不过末端都打着一个死结,手指不经意地触碰,一瞬之间绒线断作黑粒雨滴,倾落而下。
阳畦长老拈指一来,指尖粘着一粒黑色雨珠,寻思半天也未看出这水滴除了颜色异常之外,与普通的水珠有什么区别。
“这下麻烦大了。”崖婆盯着指尖的黑色雨珠,面色十分难看。
殊不知,被盗的折箩珠就在面前,之前隐在树间的人并未在崖婆等人追出去时离开,而是笑嘻嘻地倚在茂密的叶丛里悠闲地看着众人的焦急态,并且十分满意,逸然嗤笑。
耳尖的阳畦长老听见边上的大榕树传来细细的声响,突地飞身上去,穿进层层叠叠的树叶之间。
“你这老家伙玩儿什么鬼,还不赶快下来!”崖婆反应过来时,阳畦长老已经窜进大榕树交错的桠枝间,不见踪影。
大榕树位于魂祭台的正东方向,树冠盖过半个魂祭台,叶叶交叠,掩得密不透风,千万年来未曾落下一片树叶,而今枝叶依旧不停地向四周伸展。
树冠顶层里,有个青藤缠满的牢房,关押着鬼族的万年族兽,契。
它曾是守护鬼族的族兽,在混沌未开的天地之间为鬼族的子民们争得一方土地,养育了无数的鬼族子民。契十分受子民的敬仰,天地间有许多它的供庙,从未断过香火。
不过事情在大帝开天之后发生了逆转,契不知为何开始四处作恶,不管鬼族与否,任何见到它的人一律失心发狂成了行尸走肉,由此造成天地四族的极大恐慌。
四族平复众人的焦躁恐惧,各派了一人在降服族兽,契。
神族七厘休羽,鬼族花别,魔族挽戈,人间黄帝,四人齐力,将契封印在魂祭台东北角的榕树里,为了防止契蚀树而出,在树干周围缠绕了摄魂线。
日日月月,月月年年,成了今日所见的青藤摄魂笼。
本就是魂迹属性的契彻底被束缚,安静地蜷在笼中,不敢靠近摄魂笼半步。
因为树中关押着契的缘故,这棵榕树有着平常树木没有的魔力,任何靠近它的生灵都将永远地禁锢在树上,变成榕树的枝叶。
噬魂而长,抑阳而立,这也是榕树永远不停生长的原因。
崖婆在树下急得跺脚,裹得密不透风的树丛里哪里还有阳畦长老的身影。
“真是急死人了!你快去将鬼父寻来,大事不妙了。”崖婆让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人去找鬼父,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榕树,不敢贸然行动。
年轻人正要腾身离开之际,阳畦顶着一头树叶从百十米高的树丛里旋身而下,吓得一旁的崖婆以为大白天地见鬼了,躲到树干之后藏了起来。
瞪着远处的满头树叶的老头儿看了半天,扑通地心才稍有缓和,“你这老不死的家伙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崖婆很是生气地跳到阳畦长老身边,踮着脚指着他的鼻子,骂骂咧咧。
阳畦长老理了理被树枝刮得不像样的头发,从乱糟糟的发丝间拨出一张老脸,瞥了跟前暴跳如雷的崖婆,身形晃悠转身准备离开。
崖婆一把拉住他,“上面当真有我们鬼族的万年族兽?你怎么没…呸呸呸!”说道后面觉得十分不妥,闭嘴瞧着阳畦。
“没什么。”阳畦长老说话声极弱,面色惨白,看来为了逃下来也耗了不少法力。说完径自朝着魂祭台下走去,摇摇晃晃,被一旁的人掺着回了住处。
崖婆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心中不禁困惑,他究竟在树上见到什么东西了,竟然这般失力颓然。
春风一夜,榕树又发了新芽儿。
枯勿殿内,崖婆与八位长老一道跪在殿下,而阳畦长老正在家里休养。
“请鬼父责罚,我等未能完成任务。”说完头埋得更低。
立在殿上的花言,看了看跪在下面的众人,嘴角微微上扬,淡然一笑,“你们做得很好,退下罢。”
跪着的人被花言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摄魂祭失败怎会是这般反应,难道还有更大的惩罚等着他们?想到这里,崖婆心儿凉凉的,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退出宫殿。
“你还是忍不住露面了,妻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