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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壹)影子左凌

左凌根本来不及和杨忧解释,旋即,一个男子便破窗而入,是一个穿着紫色制服的长着伤疤的中年人。“小孩子,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教你的导师来还差不多。”

左凌又发出魔性的邪笑:“哈哈哈!小孩子?”他的身影骤然消失,紫衣男子蜘蛛迷茫时,从角落的黑暗中猛地跳出。一柄长刀劈空而下,“当!”蜘蛛的护腕替他挡下这一击,顺势手肘狠狠向左凌砍去,左凌的脚在房梁上轻轻一转,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这一击。然而蜘蛛的另一只手也随之而来,冲着左凌的胸膛就是一击,六岁孩子的身躯无法阻挡这样猛烈的攻击,只听咔嚓一声,左凌心里暗暗喊惨,恐怕肋骨折断了。如果现在用炸弹的话,恐怕这一屋子的人都要死,而像小型的威力又太小。

“果然只是小孩子,我们早就发现你们了。即使你得到了那些情报又如何?你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蜘蛛狂笑着抽出一柄长剑,刚要向左凌刺去。独眼破门而入,飞镖凌厉迅速的止住了剑的走向。左凌也算松了一口气,总算来了。

蜘蛛却没有任何惧色,他反而邪佞的微笑:“哟,又来了一个送死的?”“闭嘴!”独眼的武器是铁鞭,狠狠向蜘蛛砍去,而蜘蛛长剑一挑,身子灵活的一躲,就成功的避开了独眼的攻击。“啧啧啧,就这点本事吗?”蜘蛛好像戏弄似的,独眼每一次的攻击都被他躲开,而他从来不出手攻击。左凌心中一惊,他立马明白蜘蛛也是格斗的行家,等他摸清楚独眼的进攻规律,他和独眼就真的离死不远了!也不知道徐海影那家伙到哪里去了,可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他必须冷静,像刑师一样,如果是刑师,她会怎么做?他强忍着肋骨断裂的疼痛,减轻呼吸,悄悄地隐藏在角落,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房梁。他的每一次运动都会牵扯到伤口,引发剧烈的疼痛,可他只能忍耐。他要调整好自己,调整好每一块肌肉的状态,选择最佳的姿势,双目一刻也不停歇的紧盯着蜘蛛,寻找蜘蛛的破绽。他的力气尽管经过大量训练仍然只是一般成年人的力度,和经过专业训练的蜘蛛完全没有可比性。但每一个人都有最脆弱的地方,这是刑师在大量的实战和观摩中学习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弱点,她毫不保留的交给了左凌。左凌微微施展墨术,精密的计算蜘蛛的每一个动作,寻找蜘蛛的弱点,同时根据蜘蛛的位置悄悄移动,寻找最佳的出手方位。他在身体强度力度方面略输于他,就要在格斗术上远远胜过他!哪一个动作攻击最高?根据蜘蛛的体型、出手方式、战斗态度……左凌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尽管时间过去不算久,可他却觉得过了几年。蜘蛛应该不会想到,在他观察独眼时,左凌也一直在观察他。

终于,左凌找到了!最佳的动作,最佳的状态,把每一块肌肉都调整到恰恰好,最后,在最关键的时机,发出致命一击。原本体格和力量的差距被精妙的格斗术弥补,左凌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可他必须保持着,甚至要面对蜘蛛接下来的动作而随机应变。可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觉得特别心安,此刻,他不想是为了活下去而坚持,而是要证明!

幸好徐海影及时赶到,左凌有些坚持不住了。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女子的尖叫响起,一把铁钩横冲直闯,上面还绑着一个女孩,正是杏眠,把三个人狠狠的砸向了墙面。左凌的身体再一次受到了狠狠的创击,他用最佳的方式他自己保护起来,使他受伤的程度不那么大。而杏眠已经晕了过去,左凌向徐海影喊道:“带杨忧和杏眠走!快!”说罢一片烟雾缭绕,左凌已经使用了烟雾弹。

徐海影也识相,连忙抱着两个女孩跑,而铁钩似乎已经知道徐海影逃跑的方向,纵使白烟缭绕,可是徐海影要救两人,动静也太大了。铁钩一转,又把几人拦截。

“废物!”独眼忍不住骂了一句,左凌刚想说什么,却昏了过去。

左凌是被独眼掐起来的,几个人包括杨忧都被绑着,铁钩正在替蜘蛛疗伤,见他们都醒了,冷漠道:“都醒了?你们这些废物就不应该阻碍我们的事,以至于浪费我们这么多时间。”他的眼睛又转到左凌身上,“听说你是刑师的弟子?是个好苗子,可惜太小了,杀了你,我铁钩也能名声大噪,想想吧:杀死刑师唯一弟子的男人——真是太爽了。”

“哦?你既然知道我是刑师的弟子,那还敢把我就这么简陋的绑起来?尤其是在没有搜身的情况下!?”左凌说到最后,咆哮了起来,绳索应声而断,几个人都挣脱了。“杏眠,带着那个女人跑!徐海影,你来牵制那个铁钩子,独眼你对蜘蛛!我辅助你们,快!”左凌的头脑短短几秒钟就规划出了对策,果断而迅速的做出了决策。

杏眠身上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拽着杨忧就跑,稍微远战场以后,问道:“你还行吧?你的那些士卫呢?”

“我?我哪有什么守卫!这里又不是在官府。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我做错了什么?”杨忧有些惊恐,杏眠道:“你身负重任,又有钱,难免有人会打你的主意。”“可我也算是与世无争,坐在这个职位上也不怎么管事,钱也没多少,顶多——我夫家掌管的蓝园,里面种了些藤冰草,是种药材,只有我们蓝园有,而且并不多……这些东西,除了你之外,我从来没有告诉过第二个外人,从俩没有人知道,连信息市里都没有!其余,我还有什么呢?”杨忧惊恐道,“你们是联盟的人?我听闻联盟的人亦正亦邪,不如审判会正义,也不如暗影联盟罪恶……你们为什要救我?”

“还不是你有钱嘛,要是普通人遇上这事,我们恐怕也不会管吧?”杏眠有些怅然,看着杨忧好像恢复了些体力,连忙拽着她继续离开。

而这一边,左凌也有了优势。徐海影是蛮力性的,不停躲避直来直去的铁钩对他并不算难,毕竟一个人再迟钝,那么大的铁钩也能躲开。抓准铁钩拐弯时停顿的时间,徐海影直接抓住了铁钩子,甩了起来。独眼也有些摸准蜘蛛了,再加上蜘蛛被左凌打伤,渐渐落了下风。左凌不断干扰,使战斗渐渐明朗,最终,两人都被制服了。

两女这才敢回来,左凌莫名其妙的望了一眼自己影子,感到莫名的心安,但他也没有纠结太久,问那两人道:“你们为什要抓她?”

“不知道,上面的命令,只知道是对付审判会的。”蜘蛛并没有多惊慌,仍然保持着邪魅的笑,这让他挨了不少打。“审判会?”左凌陷入了沉思,他忽然眼睛一亮,问道:“杨忧你——杨忧?”

杨忧不见了!

这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找遍了每一处地方,然而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该死!”左凌看着晃动的树叶上掉落的蜘蛛,大喊道,“蜘蛛之前说过:'我们早就发现你们了'——他们还有同伙!”

尽管没有风,天气十分燥热,几个人还是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象着一直有一个人,隐藏着,冷漠的看着他们自以为是的战斗,最终在他们自以为胜利时,悄无声息的带走了杨忧……

“你们说,杨忧,还活着吗……”杏眠颤抖着发问。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感觉这事好像不简单,左凌,你要不然和刑师说说吧?”独眼道,他还是比较相信刑师的。左凌点了点头,杏眠走过去,安慰道:“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们都比你大,我们更应该感到愧疚。”杏眠长相并不多么俊美,可是眉宇间总有淡淡的书香雅气,眼神飘逸而灵美,她的安慰仿佛有着奇异的功效,左凌确实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独眼和徐海影押着蜘蛛和铁钩回了联盟,左凌这才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杏眠搭话:“杏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我只是个影子,一个刑师的影子……”

“没有没有!我觉得你真的很棒!”杏眠看上去有些惊慌,她极力否认着,而左凌看到她这么猛烈的动作,也不由得笑了:“是吗?可我怎么觉得,我和刑师的距离是如此遥远,我们之间有着看不见的天险,我们本该是什么?我们应该是亲人,是师生,是朋友,我们本该亲密无间,可是……我觉得我就像她的影子一样,依附着她……你知道吗?我原本也有一个很美好的家庭的。”

左凌忽然看着杏眠,道:“你呢?”

杏眠也有几分惆怅,这是在她脸上很少见的:“我……不知道。因为我母亲的能力,我从小就是公主,但我从来没见过父亲,也没有见过其他亲人,母亲也很少见。其实我并不想做什么公主,我想要一个美满的家庭……我也不明白……”

左凌轻笑道:“你和我不同,我本来是有个很好很好的家庭的。但后来,那个剧目的名字我永远忘不了:紫丹江。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柔韧性这么好吗?为什么我轻松一越能跳到房梁上,以六岁的身高?我们以前都是戏台上的表演者。那个人的名字我也记得:贾成今。那剧里也有个人,叫秤金……真奇怪啊是不是?其实只不过是谐音而已。那个秤金是个坏角色,但每个剧里都会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个坏角色……我母亲死的真可怜,那天还是她的生日……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觉得那可真是比戏里更加滑稽可笑的事。这样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像将溺死之人,看见船只就在上方,然而也正是这船,阻碍了浮到水面的机会。”左凌的情绪冷静的可怕,他仍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状态,反倒让杏眠有些吓到了。但她更多的是怜惜,她不知道,原来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孩,承受着这样深的痛苦……原本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但和左凌一比,又不算什么了。

“好了,你还没听过刑师的故事呢,若不然你可要哭成什么样?”左凌轻轻笑了,紧接着轻松地从树上跳下,他的伤口还痛呢,要回家好好治治。

杏眠晃着两条纤细的腿,看着左凌远去的身影,心中微微一动,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什么亮晶晶的东西,蕴含着很深很深的东西。她的手有节奏的敲打着双膝,渐渐有些怅然。忽然她又惊起,自己还没有告诉过左凌蓝园和藤冰草的事!这些东西就连刑师也查不出来……然而看着夜色渐晚,经过了一天劳累的杏眠真想舒舒服服睡一觉。转念一想,已经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这一边,左凌一边被茉令包扎着伤口,一边向景文说着情况。景文听着,顺便在信息库和信息市里查找资料,很快,她沉思着,忽然道:“我明白了——不过我还要试验一下……”说罢匆匆要走。

“等一下,小姐。左凌受了很重的伤,你就这样扔下他不管吗?”茉令问道,景文愣了一会,她当然担心,担心的要命!实际上她这么匆忙地出去,也是不想听见左凌痛苦的呻吟,她在自责,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左凌。可是她又怎么和左凌说呢?直接和他说我很关心你吗?那也太蠢了!而且……她又怎么能告诉他真相,告诉他……其实……

“没关系,茉令,母亲还有更重要的是去做,我……”左凌愣住了,因为,他一向敬畏仰望的母亲,高冷孤傲的前辈导师,此时,正紧紧地拥抱着他。

“左凌,这全都是我的错,都是怪我,都是我的责任。我没有保护好你,但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景文定定的看着左凌,沉重的说下誓言。

但她大概没有想到,到最后,她仍然还是没有遵循这个誓言。

“你也为你自己起一个化名吧?以后刑师要慢慢隐退,符景文会渐渐更多的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下,就是要靠你了。”景文摸了摸左凌额头上凌乱的,微微卷曲的头发,左凌想了一会,露出洁白的牙齿:“叫梵吧?代号梵侍。”“可以,名字什么的不重要,你现在……好好休息。”景文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几句关心的话,她眯了眯眼,看着左凌淡淡一笑,十分的好看。很快她又想起那件事,是不是和蓝园有关?藤冰草……杨忧说的是真话吗?景文沉静的思索着,两只手不停碰撞,手镯子相互抨击发出泠泠的轻灵响声。

她记得……天灵的弱点是……

天灵的弱点是藤冰草。

她一个激灵,因为,寻找藤冰草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审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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