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转头,却发现一张即为俊俏的脸蛋出现在我面前,正用她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你是大白白的什么人?家奴?”
“我……”
“朋友?”就在她这句话说出口的的时候,她人突然不见了,出现在了我的右边。
“这……”
“亲戚?”右边一空,根本就没有等我说什么,她突然又出现在我的左边。
“不是,你……”
“哦……懂了,是媳~妇~”肩膀又突然一沉,她又闪到了我的背后,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说道。
就在我正想完整地说完一句话时,她旁边的另外一个女孩开口了,用她那几乎能结出冰的语气说道:“华,别闹,快开场了。”“尘真是的,好不容易遇上一次大白白的说……这家伙身上还有一点老鬼的味道呢……喂喂,等等我啊!”
肩膀又突然轻了,她向前跑去,不,应该说是移去,刚才就在另一个女孩说话时,她自己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虽然不长,但之前搂住我脖子的那个女孩在一息之内就能到她旁边,实在骇人。
我不禁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大街上,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走路不出声,几乎瞬移;性格那么活泼,一上来就又是问又是搂,然而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这都什么事啊。
……………………
乐正府
之前穿的紧身衣服,出汗之后黏在了身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虽然已经入冬了,但我还是感到热,乐正龙牙和徵羽摩柯都被搬回了各自的房间,我就在我的房间里只穿了一件里衣和一件无袖的外套。
找了张椅子坐下,一壶茶,不知道是谁沏的,已经凉了,不过正好,我正热着。倒了一杯,往椅背上一靠,回想刚才的战斗,虽然勉强理解了徵羽摩柯失控的原因,大概就是有的能力他现在还驾驭不了。
但是,那个小女孩还是让我感到不解,如果说被正面轰击后暂时无法战斗这是所有无防御技能的修士的通病。那么,怎样能够使一个银丹中期的修士,持续地使用威力大的技能?仔细回味了一下我之前释放高压电击和光轮时感受,说来奇怪,我几乎回忆不出前者对我有多么巨大的消耗,只比释放极冰囚笼所用的功力多一点点,而光轮我却有一种完全不能长时间支持的感觉,但这只是一个增幅技能。
想不出什么,直接把茶灌入腹中,顿时感到一阵清凉,但也突然感到一阵疼痛,从小臂处传来,抬起一看,小臂下方一片紫青,估计是之前跌的。就在我低下头,把注意力放在那一处跌伤上时,我突然觉得我周围有人。
“谁!呃……”
后颈突然一麻,身体便失去了知觉,意识几乎瞬间消散,我都没有听见茶杯落地的声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阿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似乎有谁在喊我。“嗯……谁……”
“我。”
“你是谁啊……”
“我是你师父”
“嗯……嗯?师父?”用力甩了几下脑袋,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我看到了师父的脸,也不知为何,师父今天看起来有点吓人,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但丝毫看不出和蔼。
轻轻动了几下身子,却发现我是被师父抱着的,身上多了一间披风,而师父是坐在椅子上。环视四周,我竟然在圣法场,只不过这一回,我坐在观众席。看了看别的看客,有的一身华服,有的则一袭破衫,除了师父和他左边的一个带斗篷的人以外,这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周身都散发着血气。
与徵羽摩柯开启心魔时双眼吞吐的血气略有不同,徵羽摩柯是因为自身力量太过强大所致,而他们的血气,完全就是嗜杀的体现。
打量了一下师父左边的那人,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熟悉。“阿和,坐到为师右边来,这局快开始了。”
“是,师父。”
在师父右边坐好,我向场地看去,师父带我来的这个场地和我早上那个场地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场地大了近一倍,不知为何,地面上血迹斑斑;场地周围没有一圈凹槽(战败时跳下场地用的),也没有缓冲冲击的钢板,倒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半圆罩子,应该是防御类法器;天花板不是封死的,有一个圆形的开口。
有一个寸平头的男人走上了台,大概是主持人。
“好!刚才那一轮的生死角逐可真是太漂亮了!可惜了那小姑娘,若是她还有余力再次进攻,说不定还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让我们进入今天的压轴大戏——盖世拳神对阵折翼罗刹!”
“盖世拳神!神拳盖世!”
“盖世拳神!神拳盖世!”
“盖世拳神!神拳盖世!”
……
主持人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耳朵边打雷了,一大批观众都沸腾了,口中大声呼喊着同样的话,伴随着他们的呼喊声,场地上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女性身材的那位看起来很是面熟,不正是那个路上遇着的那个钴蓝色头发的冰山少女么?再看看她对面站着的,是一个目测身不满六尺的男人,但这个男人有个非常鲜明的特点,就是手特别硕大,与他的身形十分地不协调,虽然看不出是什么灵根,不过显然,他就是那个“盖世拳神”。
“姑娘,在这里遇到我,是你的不幸,把你的内丹给我吧,你们姑娘家都爱美,死得太难看总是不好的。”未等主持人说些什么,那男人便开口了,周身杀气内敛,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犹豫。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已经是个死人了。”那女孩也开口了,说话时还撩了一下自己额前的长发,我看到了她的脸,不得不说确实是个美人,但我并没能完全地欣赏她的美貌,因为她下一刻就不在原位了,而是在那男人的身后。
空气几乎凝固,同时凝固了的,是那男人的眼神,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臂,一脸的呆滞,下一秒,双臂脱落,很显然是在那女孩经过的瞬间,被齐根斩下。?他的动作停滞了,但那女孩并没有。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反射光线,那个女孩突然消失了,随后便有无数白色的光在那男人身上闪烁,同时绽放的,是那男人的鲜血。光闪的速度越来越快,从我的角度已经完全看不见那个男人了,就当我微微仰起头,想要看清那两个人的时候,光突然消失了。
不过,场上也已经不是两个人了。
一片巨大的翅膀,每一片羽毛的边缘都闪着寒光,满是鲜血,再看看这片翅膀的主人,正伸出舌头,轻舔着羽翼上的血液,双眸中冰冷依旧,一只手上拿着一颗珠子。
目光缓缓下移,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那哪里还是个人?明明就是一具骨架!骨架完整地吓人,那人的衣服都没有了,肌肉和内脏,全部化为了碎末。只有眼眶中还有眼球,瞪得老大,眼中闪烁着恐惧和绝望。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定目细视,我看清了那女孩手中珠子的颜色,是一颗银中带些金的,毫无疑问,这是一颗内丹,而这内胆原本的主人,至少也是银丹后期,接近或者就是银丹巅峰,然而……
目光移向了那具骨架,我不禁感到一阵恐惧和不适,不只是因为他的死状太过血腥凄惨,更是因为——击杀他的人,从头到尾……连灵根都没有使用!
“咳咳,咳……”
……………………
好难受……
好饿……
好冷……
我不记得后来都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我在圣法场中昏倒了,师父不停地喊我,但我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梦境中那双死者的眼睛,无论我怎样逃避都无法摆脱,发自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仿佛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
……………………
“别挣扎了,孩子,认命吧。”
“放开我!放开啊!”
看不见的手,听得见的声音,扼住我的四肢、腰部和脖颈,周围全是紫黑色的鲜血和苍白的骷髅。“很恐惧、痛苦是吗?让我杀了你把,这样你就再也不会感到恐惧和痛苦了。”随着话音落下,一根又细又长的骨刺向我刺来。
“不要!呃啊——”
窒息的喊叫,最终无济于事,没入了胸膛,带走了血泪和温度,本就是徒劳的挣扎,渐渐弱了,看着心口上刺入的尖锐骨刺,我的双唇不停的颤抖,血液也从口中缓缓淌出……
温度一点一点的丧失,双眸中的景象模糊了,黑暗了;似乎有一个悠远的声音在歌唱,听不清词,但可以听出歌者的哀伤。
原来……这种感觉……就叫做……死……么……
……………………
“啊!”
猛地睁开眼,惊叫一声,幸好,刚才只是个梦,一拍心口,刚才梦境中的致命伤消失了,可是……
我之前穿的衣服呢,怎么也消失了……抬起头却看到了徵羽摩柯、乐正龙牙和师父,周身很是暖和,环视四周,原来我在浴室里。
诶?好像哪里不对。
“你们仨……是合伙来偷窥别人洗澡的么……出去!”
就这样,包括师父在内,三个人灰溜溜的出去了,浴室中只留下我一人,不禁有些恼火但又想笑,为什么我每次昏倒后起来,衣服就没了呢?
不禁干笑几声,我突然又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恐惧感油然而生,像是被雷惊到了的兔子,蜷缩在浴池的一角,整个人埋进水中,瑟瑟发抖,越是想要隔绝声音,那死者和我自己的哭号声就越是清晰地在耳边响起;越是闭紧双眼,泪水便越是奔涌而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池水开始凉了,直到我的肚子向我强烈抗议了,我才慢腾腾地穿好了衣服,从浴室中走了出来。“言姐,发生什么了?脸色这么不好?”一出门,便看见了徵羽摩柯,他也看见了我。
“摩柯……嘤……哇——”
我自己都没想到,一见到徵羽摩柯,我就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似的,本就极度不平稳的情绪瞬间崩溃,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跌坐在地上,伏地嚎啕。
“言姐!”他见状,也立刻跪坐下来,将我扶起,但我并没有停止哭泣,他就这样把我搂在怀中,任我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裳,任寒风在他的眉间凛冽。我哭了整整半个时辰,摩柯就这么搂了半个时辰,从头到尾不停地拍着我的后背,安慰着我。原来我自己也没有那么坚强。
“嘤嘤……你不冷吗……”
“言姐冷吗?”
“有摩柯搂着……不冷。”
“阿和不冷,摩柯冷,也就不冷了”
“哦……”他对我换了个称呼,虽然有些不习惯,但说实话,听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在他的搀扶下,我缓缓地站起身,虽然还是说不出的难受,但总觉得比刚才好了许多。度入正厅,只见乐正龙牙和师父正在喝茶。
再次直面师父,我不禁往徵羽摩柯身后缩了缩,不是因为他之前和另外两个人出现在浴室,当时我整个人都在水里,他什么都看不见的,而是因为我有一种很奇怪感觉,师父总是让我做一些很奇怪的事,给长者行跪拜礼、买东西、和面、参加博弈、观看杀人……
“阿和,好些了吗?”师父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但我没有回答。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把阿和吓得,说了多少遍现在不是让她去那个的时候。”乐正龙牙也开口了,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奇特,让我感到有些惊讶的是他说话的语气,竟有些呵斥的意味。
“要不是我们乐正大人出手搅了局,她在场上就看到了,还用得着我来吗?”
“你的意思是让她看着徵羽摩柯杀人之后再被杀吗?”
“我可没这么说。”
我看不下去了,他们越说我反而越糊涂,忍不住道:“够了!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寂静,又是寂静。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完全不明白这一切。“阿和,坐下。”
我坐下了。
“阿和是想要回去了吗?”
“是……”
“那好,为师答应你,再过七个周天,我们就回去,怎么样?”
“好……”
“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再完成一场博弈,没有为什么。”听完这句话,我不禁皱了一下眉头,看相徵羽摩柯,却听师父又补充道:“但是这一次,你只能一个人去。”
“哦……”
“能不能多说几个字呢?”
“师父。”我抬起头,看着师父的眼睛。“答应阿和一件事,好么?”
“你说,为师尽力而为。”
“别让阿和再看到那些东西,阿和好怕……”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挂上了双颊,我真的不想杀人,更不想被杀,大概这种想法显得自私,但这就是人之常情,能活着,谁也不想死,既然我自己都不想,何况别人?
“唉——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