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睿趁下午没课来看姚爱,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见姚爱了。他不讲什么理由,就是想看看姚爱。看看姚爱的儿子小立新。他觉得小立新这么小就没了爸爸,比他还可怜。
周英和景睿都来到姚爱家。
一前一后,接踵而至。
周英刚在椅子上坐定,话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呢,景睿就推门而入。他跨过堂屋,轻敲里屋的门框,姚爱喊他进来。景睿轻撩门帘迈步进入屋中。
他颀长的身材,一身的黑衣服:黑色翻领上衣,黑色长裤,黑色球鞋,更显他两腿长长和顶天立地的高挑,而长长的胳膊稍稍伸直便可触棚。他长而顺的头发还是那样很随意的抿向一边,白净净的脸庞嵌着的那双狭长的眼睛里,仍然是不带一丝的笑意。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过于的不苟言笑。
周英头一次见到景睿,不认识,只好本能地看向姚爱。
姚爱赶忙给周英和景睿互相介绍。
姚爱还告诉景睿是周英开始照顾的成伯伯。
景睿这才转过头深深看着周英,说声“谢谢周姐!”然后又补充说“周姐你好!”再无他话。
以周英的性格自然的要和他说几句了。景睿却是有问必答,再无他话。
周英又重新审视了一番景睿,景睿只是礼貌的浅浅一笑,再无他话。
周英也再无他话·····
景睿原本想好的许多安慰姚爱的话,站在姚爱跟前时,忘掉了,全都想不起来了,不知说些什么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姚爱,眼眸中充满了问候。他看见:姚爱瘦了。原本洁白的脸儿,又增添了几分让人怜爱的忧伤之美,柔弱之美。在景睿的眼里,姚爱就如空谷幽兰一样,淡雅而宁静。“她是一个需要男人来保护的小女人。”景睿心里这样想。然而,他却只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与两位女士打个招呼,转身离开。
“姚爱,他看你的眼神儿不一样也!是饱含深情的那种。”周英眼睛一亮又发现了新问题,发现了新动向。
“哪有啊!净瞎说。”姚爱大声的顶她,还有些激动。
“别激动,你信不信。他对你动心了。”
姚爱马上又是无情的回击“你是x光透视的眼睛啊?”
“不用x光透视就能看到他的心里,他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的心。”周英是在认真地、没有半句调侃之意的说到。“你没见他是依依不舍地走的,我好像成了电灯泡了。”
“少比喻了,我们村还没点灯呢!再说他就那性格,他不熟悉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你不要怀疑我的眼力,我不是在凭空捏造。”周英进一步肯定地说“他对你有意思,这是绝对的,咱拭目以待。”
“你打住吧!我可没这么想,我也不敢这么想。”姚爱被周英说得有些紧张。
“你不这么想,你不能不让人家这么想,你也不能不让我这么想。”
“瞧你说的,怎么跟真事似的。”姚爱眉头一皱。
“万一他对你有意,你千万不要拒绝,多伤人家的心哪!”周英还一只手放在心口处,做了个夸张的动作。
姚爱嘴上不承认,心却让周英搅乱了。
“你别气我了,眼前的事还没过去呢,哪来闲心去想那莫须有的事呀!”姚爱叹息着:“还是火烧眉毛顾眼前吧!我暂时不会考虑其他的。”
停了停。
周英又有另类的说法喷出:“我就纳闷儿了,就这样一个冷酷又高傲,惜字如金,都不屑于正眼儿瞧人的人,竟然选择了一个非说话不可,整天与孩子们打交道的职业——老师。令人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周英看着姚爱不停地摇头。
“下面的话,我替你说:长得帅,就可以逆天而行,任意而为吗?”
周英姚爱同时而笑,
“怎么样?英雄所见略同吧!”周英自豪得很。“在关键问题上,咱俩总是思路相同,观点一致。这就叫默契。”
确如周英所说,很难不让人把冷面的景睿和拒人于千里之外划等号。尤其是当他聚精会神地凝视某物时,更是寒光直射,冷透心脾。这就是景睿给人的外观之感。
姚爱看着周英:“咱先别说景睿,先别侃那没影的事,还是说说你那有影的事吧!你——什么时候去党校学习?”
“马上就走。老支书给我说凭他的经验,我这次学习完以后,可能就上公社妇联了。老支书还告诉我,他听说公社原来的妇联主任调到县里去了,就是她提议让我接替她的职务的。老支书嘱咐我好好学习,他也会关照你的。这我就放心了。”
姚爱看着周英:“周英你真厉害,到哪你都会有一片新天地的,别的话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祝你一帆风顺吧!”
周英说“你也一样!”
姚爱看着周英:“你真的走了······”姚爱不无伤感。
“别难过,我会经常回来的,我的窝还在这呢。我只要回来就来看你。”
俩人牵着手难舍难分。
周英年前就去县里了。这期间,老支书由孙子领着来看姚爱,姚爱拥着老支书哭了“爷爷谢谢您来看我。”老支书拍拍姚爱:“丫头,咱日子还得过呀!你好自为之吧。。”说了一会话,老支书爷孙俩走了。
春节后,学校又开学了。
课堂上的景睿,在给学生们上课时,该说的都说,废话一句没有。学生们自然也没有一个敢在课堂上废话一句。上课提问回答不上来,他只需一个手指一点,那个学生就得乖乖地坐下,再也不敢精神溜号了。
过一段时间,课堂秩序很好了,学生们真正的在心无旁骛的认真听讲,学习成绩当然的得到了提高。
就这样,这位景老师,每天捏着两根粉笔来上课。
讲课没一句废话;板书没一个废字;课堂没一点杂音;他身上不沾一点粉笔灰。
五分钟提问:不明白的举手问·····
校长不止一次暗中查访,满意得不住点头。但是校务会上从来没有表扬过他,校长很知趣,她知道这位景老师不稀罕。
景睿的帅,帅得够味儿,帅得让人佩服。
不知从什么时候,景睿的脸上时不时地出现了笑意。即使是瞬间的表情,哪怕是稍纵即逝很难捕捉,也没能逃脱出课桌前那些孩子们一双双注视的眼睛。
这些小家伙们,一上他的课,眼睛都瞪得大大的,那叫聚精会神。所以这位景老师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节表情,都被他们不折不扣的射入瞳孔。
具体的表现:全体被惊呆!
他们的老师在笑,是微笑。
其中一个女生,夸张地张了一下嘴,分明是“啊”没有发出的口型。
景睿见此状况“怎么啦?我让你们这么惊讶。”
这是景睿第一次在课堂上说了废话。
同学们都“耶”了一声。声音很小,但整齐一致,是异口同声。
一个淘小子终于发话了:“老师你笑了,我们都看见了。”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鼓起掌来·····
掌声响亮,无比的。
景睿被这掌声也掌得不淡定了。“你们难道没有看过我笑吗?”
“没有。”
他们——他的学生们,一起回答。实际声音之高,就是再喊。
这节课,随着响亮的铃声结束了。
景睿走出了教室,心中也莫名的有点儿小小的兴奋。
从此,景睿在上课的时候,脸上有了微微的变化。虽无笑容,但也不板个面孔了。
同学们都有发现,学生们的小心脏·····往时的紧张也有了稍许的缓解。
景睿现在的行动路线又多了一条,学校。由原来的两点:住所——河边,这条线,变成了现在的三个点:住所——河边——学校。三点连成了三角形。也该叫三角行。
多了一个点就多了很多的事情,景睿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学校的一个女老师要休产假了。
校长很发愁。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凝思苦想,怎么办呢?她端庄的脸上,失去了以往的沉静,有点坐立不宁。
姚爱来了,她找校长有点事。
校长顿时喜形于色“姚老师你会不会唱歌,要会识乐谱,能教学生们唱歌。”
姚爱摇了摇头。不过马上又笑了:“校长你别着急,咱们学校还真有这么个老师,他会识乐谱,能教学生们唱歌。”
校长急着问“是哪位?”
“景老师。”
“是他!那么严肃的一个人,教学生们唱歌,该是什么味道啊!”校长笑了笑“很难想象。”她很开心,她的笑是那样的甜······
“我真的替孩子们高兴,他们不用停下这门课了。景老师如果肯教,那我可就不发愁了。我就替孩子们谢谢他了。”
姚爱起身跟校长道别,校长急忙起身,走到姚爱近前,她比姚爱矮一截,看上去一米六吧。她稍稍仰起脸,笑容可掬“姚老师你把他叫到我这里来,我看他跟你还比较有话说。”校长委婉地下达命令。
果然经姚爱相求,景睿答应了。
景睿成了大忙人了,除了正常的课时之外,又多上了几节音乐课。累!但很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