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
风和日丽,晴空碧洗。
李正、华灼、顾清泉、武清流、王清冰,五人前去赴约。
今日是德明师叔的弟子韦清秋、林清胜,德容的弟子柯清平等人联名邀约,在鸣幽谷宴请李正五人。
李正接到这张请柬时愣了半天,对众人道:“没想到我在峨嵋山名声这么差,居然还有人请我们吃饭!呵呵,难得难得啊!稀罕稀罕啊!不过这请柬上只是点名邀请我们五人。唐煜!唐萱、袁瑜、袁珏,你们四人就呆在家里好了,哪也不能去,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知道吗?我把青龙也留在家里好了。”
李正安排好清心别院的事情后,五人走出大门,转身向北逛去。鸣幽谷离清心别院不太远,但要从飞云涧穿过去。
五人边走边耍看时间还早,迎着初冬的太阳,照在身上非常暧和舒服。过飞云涧到鸣幽谷,只见前面一个奇丽景地。
原来这鸣幽谷如似一个盆景,四下里都是悬岩绝壁的峡谷,盆景中间处如笋子般冒出一个山峰来,山峰顶上有一座亭子,名叫鸣幽亭。只见盆景四周:阴霞生远轴,阳景逐回流。不闻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果然是好景致,五人缓步下了峡谷,又沿盘山小径逐级周转,向山上的鸣幽亭走去。
韦清秋、林清胜、柯清平三人,远远的看到李正上来,快步迈出亭子,走下山阶,前来迎接李正五人。后面还跟着五个人,一个都认不得。李正猜想应该是德明、德容新收弟子。韦清秋三人快步来到李正身前,满脸热情似火,嘘寒问暖,手上不停的见礼,嘴中不停的说到:“顾师弟好!武师弟好!王师妹好!小师弟好!华师姐好!”
李正见状,只好兴高采烈、眉开眼笑的回应着,怎么说也不失礼啊,他们以礼相待,自己不能寒脸以对。再说他们几人的师父德明、德容,与自己的师父青松关系还算可以吧,过得去。
八人好一通互相见完礼,韦清秋一把拉着李正上前几步,一一介绍起后面五人,分别是贺清晏、欧清芷、阮清泰、展清澈、房清澄。其中欧清芷、房清澄是德容师叔的新收第子,其它三人是德明的新收弟子,都是清字辈第二、三、四批拜师峨嵋派的。
李正一下就开怀了,因为自己现在,也成了别人的师兄。这里还有比自己更小一点的师弟师妹。韦清秋、林清胜、柯清平三人先迎请李正五人入亭。
亭子里铺了一张临时桌子,上面陈放着酒水、瓜果和其它一些糕点,看得出这八人费心了。李正被拉到主位上坐好,华灼安排在李正右手,旁边相陪的是王清冰、欧清芷。然后就是贺清晏、阮清泰、展清澈、房清澄,在李正对面坐着。韦清秋、武清流、林清胜、顾清泉、柯清平在李正左手挨着坐。
李正见都坐下了,笑问道:“几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不知今天是何名目啊?还请告诉一二,也让我们坐得心安才是。”
韦清秋笑道:“小师弟说笑了,今日天气好,出来散散心。这十来天整天关在屋里,闷出病来了!加上我们师兄弟也是多年未见,平时里各走西东,难得一聚,难得一聚!今日只谈天说地,互相交流下感情,讲讲自己这些年的游历感受,别无其它意思。”
“哦!就这么简单,只是聊天喝茶?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人一向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事情要先说断、后不乱。好好,今日就聊天胡侃。”
李正虽猜不透韦清秋几人为何请自己出来耍,但有一点是自己可以明确的,就是这八人是来示好的!表示不会跟自己为敌。既然是示好,自己又何必拒人千里?所以拿出最后两瓶酒来,准备打开时让武清流站起来抢了过去。
韦清秋连忙说到:“这怎么可以,今日是我们请客,怎么能让小师弟拿酒来?这不是打我们脸吗?不行不行!万万不可!”
李正笑道:“这酒你们没喝过,跟掌教那两瓶是一样的,就当我自己带酒来赴宴好了!”
“这……这……,这怎么可以?”
“没关系,不说我们关系,就说师父、师叔他们的交情,这酒也喝得。你别再说了,再说生疏!”
韦清秋无奈,就去夺武清流手中的酒瓶。李正又发话说你就坐着,让武清流倒,难道还分彼此不成?
武清流首先打开一瓶梅花露后,给每人先倒了一杯。
韦清秋不好意思,脸上红红的,端起酒杯站起来,诚恳地说道:“小师弟,真对不起!今日本是我等宴请小师弟你们来喝酒的。却让小师弟破费,拿出自己的好酒,反过来请我们喝酒,叫我等实在过意不去,没脸见人了。”
李正叫韦清秋坐下,说到:“没关系,酒嘛就是用来喝的,喝你的喝我的,又有何区别?”
韦清秋怔怔地又站了起来,对众人说到:“来,各位师弟、师妹,今天我们就借小师弟的酒,恭祝大家道业有成,成就仙业。来,让我们共同努力奋斗,众师弟、师妹,饮胜这杯!干了。”
众人举杯喝完第一杯酒,韦清秋几人连说好酒好酒,就这酒,只能是天上神仙才配喝,我们大伙今天沾小师弟的光了。
韦清秋准备拿起武清流面前的酒瓶倒酒时,让李正抓住不让。顺手把梅花露抓过来,封好后放在包里,同时打开梅果酒,递给韦清秋,笑道:“此酒我等也不知年月,但至少是上百年的道酒。按遗留此酒的梅花仙子所言,此酒……”
李正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此酒一次只能喝一杯。现在换第二种酒,此酒名为梅果酒,比之梅花露又是不同,请各位师兄弟们尝尝即可!”
说完站了起来,先给韦清秋八人依次倒上后,回到坐位上封好装在自己包里。李正笑称:“不是我李正舍不得,此次出岛共带了这二十多瓶酒,把存留的百年道酒全拿出来了。送人的送人,当礼的当礼,现在就唯此两瓶,得收好不能浪费了。再说此酒也不能一次多喝,何必装大方呢?”
众人听完齐点头,又先闻后尝,一阵品味后,赞口不绝。
林清胜提出峨嵋春雪酒过来打开,边倒边问:“小师弟!这二十来年,你一直在外面漂泊,也没跟峨嵋联系,江湖上怎么没有你的任何消息呢?”
“哼哼!我不是让你们关在反省谷三年嘛!我确实在里面关了三年。不,是五年!我在里面都关傻了,都不知何时封闭解了。等我出来时你们全下了山,都换了另一批弟子!在你们眼里,我不就是一个废物吗?一个废物的生死与你们毫无关系!我没学会峨嵋道法,什么都没学会,我就一个平凡乡下人,随便站在人群中,没人认得出来。”
韦清秋、林清胜、柯清平三个脸上大红,面色惭惭的,尴尬难表。
林清胜站起来对李正行礼道歉:“小师弟!那件事!我们做的确实不厚道,我们没有勇气,没胆量站出来帮你说句公道话。明知小师弟是被冤枉的,也不敢站出来抱个不平。今日在这里,我以酒陪罪!向小师弟道歉!我自罚三坏!”
李正哎了一声,说道:“算了算了,都过去二十年了,都是陈芝蔴乱谷子的破事。我也不是来追究你们这档子事的。要换成是你,我当时处在你那个位置,我也会这样做!不过那事对我来说也算好事一件!没有反省谷五年的沉寂与消磨,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按说我还得感谢你们才对,我在反省谷那五年里,并非一无所得,至少让我看清了峨嵋派的本来面目。从下山那天起,我就发誓,永远不跟峨嵋派打任何交道,也不认峨嵋派的山门。所以我下山后,从没把自己当成峨嵋派的人,之所以我现在还在峨嵋派山上呆着,那是我师父的强令,师命难违,不得已而为之。不就呆半个月吗?忍忍就过去了。好了,别说这些影响心情的事,喝酒喝酒!”
“好,好!喝酒,喝酒!”
“小师弟!这样看来你们四人这二十年来,都没学成峨嵋法道法?”
“学个鬼啊!我们要是能学成峨嵋派道法,当年还会扫二年地,抄二年书?对不对,对不对?”
“小师弟真是客气!不过看你们四人的道法,那也是高明非凡!正应了那句话:天生我才必有用!天降大任于斯人。虽小师弟你们四人在峨嵋山受了不少磨难,但祸之福所在,反而是你们各自下山,各有机缘等着,终学成道法,可喜可贺啊!”
“这没什么,当你真正面对死亡时,当你生生死死来来回回折腾几下,你也会迅速成长起来。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磨,不成长!”
“来,来,来,喝酒,喝酒。别光说话,吃,吃,吃点东西啊。我们还是边吃边聊!我知道小师弟可是一个好嘴之人,这些食物可能不入口,还请见谅哦!”
“哪有的事啊!只是小时跟师父四处游逛,吃滑了嘴,是有点叼就是了!”
众人一阵大笑,特别是华灼、武清流几人,都知道李正爱做吃的,做出来的吃食真好吃。就说前几天李正煮的那锅莲子粥,吃得几人也是心花怒放,如饮甘露。就眼前这些吃食,还真不一定能入李正的眼。
这样边吃边聊着,韦清秋几人也各自讲了一些自己的经历。
韦清秋、林清胜、柯清平三人学满五年后,结伙下山行道,沿着长江一带下西南,也遇到过一些古怪异常的事,吃了不少苦头,仗着峨嵋派人多势众,相互支援,倒也渡过不少险关难阻。
但峨嵋派这几年在各地行道,名声并不怎么好。特别是第一批一百多人艺成下山,搞得一些地方鸡飞狗跳,结怨甚多。特别又以贾清仁一派,仗着都管德贤在后面撑腰,更是嚣张跋扈,不把小门小派放在眼里,得罪了不少人。
几人正闲聊中,说着峨嵋派的一些旧事,突然一个剑光飞过来,跳进亭子里就喊到:“小师弟,不好了!你的清心别院让人给砸了!快回去看看吧?”
华灼、武清流、顾清泉、王清冰一听这话,当场就跳了起来,抽出剑看着林清秋八人,就要杀人的样子,差点把桌子也给掀了。
韦清秋、林清胜、柯清平八人也是面色大变,跟着站了起来看着端坐的李正,脸上阴晴不定,狼狈不堪。
李正伸手先把这跳动的桌子给压住,再慢腾腾的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后看着来人,来人是汤清味。
李正笑道:“汤清味!先喝一杯吧?”
汤清味着急说道:“你们快回去看看吧?十来个人正在砸你们住的清心别院呢!”
李正眉头一跳,想了想,哼哼几声。站了起来对韦清秋说道:“既然家里有事,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喝吧!”
韦清秋急了,争辩道:“小师弟,这事,这事,这事,看这事闹的,都是一群不开眼的东西,就会胡作非为,招惹事非。小师弟,我们陪你去,一定给他们一个好看。”
李正不置可否,也不说话,径从亭子里走了出来,迈步向山谷外面走去。华灼一看李正气定神闲的样子,很快把慌乱平息下去,跟到身边对李正嘀咕道:“你怎么不担心的样子?那可是你四个徒弟啊?没听人说让十来人围攻吗?”
顾清泉几人附合说是啊,赶快回去看看情况吧!万一几个徒弟受伤了,那就不妙了!
李正笑道:“放心好了,有青龙在,如果连这几个小杂皮都对付不了,他们也太没用了,刚好直接撵走,免得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