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华看了冰清一眼,对冰清的小姨说:“要不,你再打个电话催一下。”可他刚说完,又摆摆手:“算了,再等等吧。”
夏雪英也紧张得如坐针毡,虽然她只是一个“假媒人”,可此时也得圆好这个场,让最心爱的外甥女能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才好。
万紫看着父亲和小姨都出去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作主张地往田晓明家打电话,“嘟嘟嘟”一阵忙音,就是没人接。随后,她又继续拨他的寻呼机,可等了好几分钟,也不见回音。
“姐,不会出什么事吧?昨天你们说好没有呀?”万紫越发的惴惴不安了。现在看来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屋子里不断积压的空气像早春的风一样有些料峭,空气变得越来越凝重。
“早就说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呀。”冰清虽然知道田晓明喜欢玩,可他不会连自己结婚这件大事也忘了吧。
在众多表兄妹中,冰清是萧夏两家最大的也是第一个结婚的女孩。从昨晚起,大家都兴奋得睡不着觉,有说有笑地和长辈们一起搓桂花小丸子。早晨天没亮就起床忙着包小馄饨,这是乡村风俗,意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可时间就这样倔强的从指缝中慢慢溜去,一滴一滴划破了平静,带走了内心的期盼,高低不一的叹息声与烦躁的嘀咕声交替升降。
“不是田家一直催着要正月里结婚的吗?怎么这会儿人影子都不见了?”脾气一向很好的二舅也有些不满了,从早晨到现在,他都不知来回跑了多少趟,看了多少次手表了。
冰清焦急得有些坐立不安,耳朵里只听见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很有节奏的声音,越听越烦躁,心里的那根弦也越绷越紧,似乎快要断了。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小声地跟万紫说:“你帮我到村口看看。”
万紫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一溜烟就跑到村口,她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看,还是不见一个人影。她悻悻地打道回府,一边走还不忘回去张望。快到家时,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从楼顶上响了起来:“来了,我看见了他们了。”万紫连忙抬头问道:“晓峰,你看仔细一点,到底是不是呀?你可不能糊弄你姐。”
晓峰一直悄悄地站在二楼半的梯子上向公路张望,他听见万紫的问话,赶紧又伸长脖子向远方看了又看,低头对万紫点了点头:“应该是的,走在最前面的好像是姐夫。”
“你赶紧下来,小心点,别摔着。”万紫看着就着急,害怕堂弟一脚踩空,从那窄窄的梯子上掉下来。
“快点准备放鞭炮,马上就要到了。”二舅的大嗓门很有号召力,他这一喊,就像往沉寂的湖里扔了一块大石头。孩子们兴奋地撒腿就跑到路口,等待着迎亲的队伍。
万紫也掩不住高兴的神色,回房间的时候看了看父亲,父亲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多云转晴,万事大吉。
“爸还在生气吗?”冰清心里特别担心父亲会发脾气,不安地问万紫。
“爸好像气消了点了。姐,你结婚以后,我就不能常去你家了。妈说不能老是去打扰你们。”万紫有点依依不舍,一想到和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多年的姐姐出嫁了,她是既高兴也有点伤心。
去年十月放假,万紫第一次见到田晓明一家,两小时的接触让万紫很失望。当天回来后,她就跟姐姐说:“田晓明的妈妈和妹妹挺厉害的,明说请我吃饭,可事实上根本就没有等我就开饭了。是不懂礼节?还是故意给你下马威?”
“没有吧?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农村出生的,应该不会是故意吧?”冰清知道妹妹是怕她将来受苦,所以难免对田家的人看不顺眼。万紫心里一想到田晓明将和她分享自己的亲姐姐,就有点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我保留意见,只要你觉得好就好,我一定做到爱屋及乌。”万紫不想泼姐姐的冷水,她才忍着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夏梅英看着大女儿即将出嫁,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既高兴又担心,一直叮嘱着冰清:“结婚后要孝顺公婆,和晓雨也要和睦相处,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要放在脸上,还有不要老是回娘家,家里的事要和田晓明多商量,不可再任性。”
“妈,如果姐被人欺负了也不能回娘家吗?”万紫一听母亲说类似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从小就看不惯母亲在父亲面前永远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算被父亲蛮横无理地拿着棍子抽打一顿,母亲都不会吭一声,还忍着痛,抹着泪给父亲递水泡茶。
“你懂什么!家和万事兴,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夏梅英有些不耐烦地瞪了小女儿一眼,低声训斥了一声。她帮冰清整了整耳际旁的头发,继续说:“你可别听你妹妹瞎掺和,妈不是老封建,可作为女人,三从四德切不可忘,自古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女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