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公,你们怎么到现在呀?来来来,先坐下吃些点心。”夏雪英一脸客气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田家的人。
“我们也不想这么晚呀,本来联系好的公交车,人家单位临时租用,所以早晨重新安排了一辆大客车,再说你们这儿的路太窄,车开不进来,我们都走得直冒汗,鞋子都脏了。”田晓明的父亲满脸的不高兴,还不时用脚跺着地,想把鞋上的泥巴擦掉。
萧华看着田大鹏,听了他这番话,心里窜出一股无名之火。于是,萧华不客气地问道:“我早就跟晓明说过,我们家只去二十个人左右,一辆小车和一辆中巴车就够了,你怎么想的起来安排一辆大客车来迎亲?这像话吗?我还是头一回碰上。”
田大鹏涨红了脸,不客气地回敬道:“你们家七姑八婆一大堆,当然要准备大客车了。再说以前我们只要推个三轮车就把老婆接回去了,还去饭店办什么酒席?”
“我们家亲戚是多,可从没说过全去。发喜帖的时候,不是写的很清楚吗?”夏雪英也甚是不解。
“今天你们是来走亲访友还是娶媳妇呀?再说我们村上也不是第一次嫁女儿,安排几辆小汽车也不是一件什么难事。晓明,你难道准备背着冰清步行到公路上?”萧华冷言冷语地打压着田大鹏的嚣张气焰。田晓明羞愧地站在他父亲的身边,一声不吭。
“儿子,我们走得这么幸苦,你丈人一句好话没有,反而先教训起我们来了,走,我们回去。”田大鹏也像老虎般发起飙来,气势汹汹地想一走了之。
“萧家是你想来想走就走的吧?你得把话给我说清楚。”萧华阴沉着脸,他以为亲家公会好言相劝,至少向自己道个歉,双方都好找个台阶。
“怎么着?这个婚今天不结了,有什么大不了。”田大鹏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冰清,你给我出来。”萧华气得脸都发黑了,大声怒吼道。冰清在房间里听见了父亲的吼声,吓得赶紧站了起来,不知是坐的时间太久,还是内心紧张的缘故,她觉得自己四肢无力,快要虚脱一般。
她怯生生地站了起来,握着妹妹的手向前走去。刚打开房门,却被大姨堵住了:“你们出去干什么,让人家看笑话?”大姨不由分说地把冰清拉回房间。
“可是,爸说——”冰清有些担心地问道,虽然舅舅阿姨们都能疼爱她,可她不敢不听父亲的话。
“别理他,让他们去解决。”大姨冷冷地说道:“就乘机让你爸好好教训一下田大鹏,免得你过了门没地位。”
冰清坐在床沿,听着外边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想咽咽不下,想吐吐不出,只觉得头昏眼花。
“晓明他爸还真是霸道,蛮不讲理。”万紫听得很清楚,气得真的想冲到外面骂田大鹏一顿。冰清听了眼泪扑簌而落,两只手不停在胸前交错拧着。她参加过好多亲戚朋友们的婚礼,人人都是开开心心。
“如果他爸再说一个离婚,这个婚你就不要结了,好像你倒贴给他们一样。”万紫越听越冒火,要不是大姨拦着她,万紫早就跑去跟田大鹏理论了,想必自己的父母已被田大鹏气得怒火中烧了。
“反正结婚后也不和长辈住在一起,只是晓明他……”让冰清感到更为难过的是田晓明从进门一直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一想起他在筹备婚礼过程的种种表现,感到有些失望,他什么事都指望着他父亲帮他安排。冰清不能和不敢在田大鹏面前指手画脚,因为他是个特别倔强的人,他决定的事不容更改。
“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的,婚姻可是大事,你可要想清楚呀。”万紫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以这样的闹剧开场,一定不会有顺利的过程和美好的结局。作为妹妹,她希望姐姐能幸福。
“可是,过年前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了。”冰清忽然也有点懊恼了。
此时,她的心里特别地思念起一个人来,那个原本会成为自己丈夫的李子剑。难道自己的选择真的是一个错误吗?此刻,她自己都恍惚了起来,这个婚到底该不该结?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今天一过,你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你可千万不要看着是坟墓还要闭着眼睛跳进去。咱们这边没办喜酒人家只当是没结婚。”
“我怕……”冰清心里害怕的东西实在太多,她怕高傲的父亲揍她,怕善良的母亲会伤心,怕自己没有能力承受别人嘲讽的目光。
可心底有一种强烈的声音在不停地发酵,膨胀,她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渺小,她想放弃了,不再听从父母们的安排。虽然《婚姻法》早已颁布,倡导婚姻自由,可出生在传统家庭的萧冰清不敢忤逆父母的意愿,这门亲事可是她父亲细细斟酌并亲自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