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金乌那里出来,回想着他说的话。
天越来越冷,我将衣服裹紧,手在口袋里握紧了那枚青玉。对面的街道霓虹闪烁,人声鼎沸,而我所站的地方只有一盏昏暗的老路灯,依稀可见不远处的垃圾桶还有一只流浪狗。
我似乎已经和世界有着某种隔阂,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刚才,我和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人进行了冗长的谈话,说出去怕是没有半个人信,我虽然震惊难以接受,但这确确实实的是真实。
自所有诡异的事件发生以后,第一次有了心里有着落的感觉,安心而非诧异,缓和而非惊异。他是神鸟金乌。
倏而一辆黑色的吉普停在她的面前,车里的人叼着一根烟:“上车。”
那么,这个人呢?他究竟是怎样的角色呢,为什么把我从疯人院里救出来还妥善安排。
我上了他的车,一路想着。如果说所有事件的疑点是那个梦,金乌的疑点是他的身份,那么万三言的疑点就是每晚上锁了我的门了。
“我想去超市,买点东西。”我说。
“怎么现在才说,还要我掉头。”他呼出一口烟,抱怨道。
“刚才没想起来,我在那里逛着,不认识路,也找不到超市。”我说。
他睨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我从超市里买了一些日常用品,还有一支口香糖。
回到了房子里,他送我到房间门口。我忽然停下来,倚着门框,对他说:“你明天有什么打算?”
“哦?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他笑着,越发的靠近我。
我并没有躲避,反而问他:“我就不能问问?说起来你算是我的房东。”
“我?”他指了指自己,“我可不是你的房东,我只是带着你免费住在这。”
“那么真正的房东是谁呢?”我虚假地笑着,想要问出一点信息。
不过他什么也没告诉我,“早点睡把,他没让我说之前,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也不用白费力气问我。”
“知道了。”说完,我走进了房间,他也一如往常关上了门,又锁了起来。
我摩挲着那枚玉,精雕细琢,纹理深邃,质地澄透,是上好的古玉。云纹勾回处渗着丝丝血迹,这是谁的血呢?子规?秦王?
夜越发深了,寒意不觉涌起,我披了一件衣服从床上起来。将门打开,从锁舌孔中拿出了口香糖楂,我蹑手蹑脚的走向楼梯口,下面没有任何声音,只是屡屡传来阵阵幽香,闻起来令人愉悦,又叫人悸动。
我点着地,慢慢下楼。楼下灯火通明,而且真的是灯火。白烛在大大小小的铜制烛台和青铜烛台上闪闪烁烁。烛台围着的,是一座香炉,和一幅画。
那画上画着一位古代的美人,其眉眼间满是凄苦和忧虑,但不妨碍她的美,是那么的倾国倾城。
我看着那画,晃而出神。她低着头,似在行走,似又驻足。
缕缕青烟缭绕,从画中女子的身前缓缓升起,朦胧间,我听见她在叹息,可是她在叹息什么呢?她仿佛在朝我走来,冰冷的手拂过我的面颊,她缓缓张口,向我说:“去找金乌吧……”
烛光摇曳,让我回过了神。
“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万三言厉声问道。
我转过身,他的整个身体,衣服附满了灰土,指尖与腿还没有明显的轮廓。
我没有吃惊,默默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