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眼前正在对我施行“一指穿心”的这根手指,此刻施加在我心头的压力,竟然绝不亚于千斤巨石之重,于是我感觉到胸口仿佛被重重的压住,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然后觉得胸口憋闷,再然后就觉得整个人都越来越难受,感觉真是比死还要难受!
呃,说错了,其实我就是正在死……
不过,卧还是忍不住要槽一下,这死得也太他妈难受了!
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死亡,是自己心里十分清楚绝对躲不过去的,是最终必然会到来的,但是它却又慢慢的来临、慢慢的靠近,给予你无限的折磨。
而这样的一种死亡,比起那种一下子就来到的痛痛快快的死亡来,真的要可怕得多!
它的真正可怕之处就在于,对一个必死之人精神上的漫长折磨。
而这个对心理对心灵的慢慢摧毁过程,绝对不是常人所能够承受得住的。
也许,死亡尚未真正降临,人就已经先疯掉了。
我想到这里,不禁在心里打了个突,更感到毛骨悚然,恐怖万分:
难道,这恰恰正是他们的终极目的?
难道,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难道,这也是他们邪恶试验的一部分?
至于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
至少,目前不知道。
就在那个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的家伙,正在对我施展一指穿心,而那根手指正要戳在我胸口之上的时候,我忽然感应到了苏慕妍那边的不对劲。
其实她很不对劲,之前只是因为我一直都是昂着头,闭着眼,凛然赴死,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举动。
但是后来,经过我对她的临别一望,不仅发现她静止了下来,甚至还发现她的表情和眼神都有异。
如今,已经不需要通过眼睛去看,我竟然也感应到了她的反常,而我在内心深处,还能感觉到隐隐有一股强烈的牵引力,似乎正是发自于苏慕妍的内心,似乎是要把我牵引到达某个地方,或者是牵引离开某个地方。
于是我就更加犯傻了,感到更加迷惑了,脑袋也撑得更大了,所谓一个头两个大,已经快要爆炸了!
妈的,我真的完全搞不懂今天在场的这些人,到底都在演什么把戏!而这里所说的“这些人”,是指在这个地下室里头、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甚至包括苏慕妍在内。
难不成,是因为俺还不够入戏?所以,才会导致自己跟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导演呢,你在哪?!赶紧给我滚出来!告诉我今天要演的这场到底是什么戏!还有,告诉我这场戏应该怎么个演法!
哼!作为主演,我要看剧本!
不然……我可就要罢演了!免得搞砸了自己实力演技派的名声!哼哼!
我数三声,你要再不出来的话,我甚至还会曝光你,曝光你一直以来潜规则女演员们的黑幕了哦!
唉~~我只是自己跟自己开个玩笑而已,这又哪里像是在演戏呢?
我这是实实在在的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胡思乱想,竟然还想歪了那么远,不靠谱啊,实在是不靠谱!
言归正传,当那一指穿心的手指刚一接触到我胸口的一刹那,我突然听到“噗~~”的一声,貌似有什么东西兜头兜脸的地喷向了我,然后我感觉自己的脸上和脖子上都是粘糊糊的。
于是,我就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来一抹,抹掉脸上尤其是眼睛附近的不明物,感觉上似乎那是一种粘糊糊的液体。
咦?!我一下子自己对着自己“目瞪口呆.JPG”,惊讶于自己的手怎么突然间就能够摸到自己的脸了呢?
我感觉自己此刻惊讶的程度,简直就是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于是我连忙紧张地伸出手来,往上一托,托起自己的下巴,不让它真的掉到地上去。
而这个动作,也更加印证了刚才我所怀疑的情况,而如今已经无需再怀疑了:我的手确实能摸到自己的脸,也能托起自己的下巴——它能动了。
于是,我内心一下子就陷入极度的激动当中,情绪高涨,脸都憋红了,激动得竟然思维都有点结结巴巴:
我,我,我的手又能动了?!我,我终于脱离了他,他,他们魔掌的控制了?!我,我真的又恢复人身自由了?!
我喜出望外,惊喜若狂,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忘记了应该要反客为主,忘记了自己应该立即去反攻那八个神秘人,甚至都没去留意人家的一举一动,而注意力竟然全部都集中在自己死里逃生的这件事情上。
可我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其实人家可以随时再把我逮捕控制起来,再次置我于死地。
而这对于人家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秒钟以内的小事情而已,只不过是一秒钟以内就能煮好的小菜一碟,就如同动动手指那样的简单,那样的容易,那样的轻而易举。
戳死一只小蚂蚁,也不过如此。
不过,用小蚂蚁来比喻我自己,虽然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却又总让我心中不那么好受。
我心里感觉堵得很,堵得慌,试问自尊该往哪儿放,而丢了之后,又该往哪儿找回来?
当我意识到自己恢复了人身自由,并且已经明确确认了以后,就把双手抬起,放到眼前一看,却又立即就傻了眼,心中又惊讶又恐惧!
血!!!
我在震惊之际,内心忍不住狂呼了一声。
只见我刚才用来抹过自己脸的两只手掌,上面全都是鲜红鲜红的粘稠的液体,还带着温度,闻起来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不是血又能是什么?
我瞬间连着打了两个激灵,人就清醒了一大半,结果一下子又是那种阴寒锥心彻骨的感觉袭来,程度比起以往更甚,拼命往我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里钻,拼命想要钻进我的身体里来。
然后我又打了一个激灵,就仿佛被人一口气连着淋了三大盆冰冷的冰水,而且是兜头兜脸的淋下来,就像那些冰桶挑战一样,于是整个人就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如今,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要留意身边,应该把注意力放到周围去了,看看他们到底都怎么了,而刚才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我赶紧把惊恐之下已经失焦的瞳孔重新聚焦起来,把弥散的视线收缩集中起来,去快速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包括一切地下室里的人和物。
然而放眼一看,我又双叒叕一次傻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