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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云水仙人

题记:冒险是最容易达到卓越人生的一种方式。

石台之下,黑影(像某剧里的标准嫌疑人似的)步履维艰,越走近,身形越是受到极大压迫似的,宝物的光亮照亮了他的面目,一个身形消瘦、神色安然却相当邋遢的道人——云梭。他刚刚击毁了“落星”系统,得以离开牢笼,却发现自己仍旧被禁锢着,回过神来发现还有某样仙宝阻止着他。

说起来,刚刚捣乱的时候,他的身外身其实是被重淬了的,元神虽然称得上是自由的,但真身其实还被禁锢着,这个新的枷锁就是那半道截击他的仙宝。

云梭循着灵韵反应找到石台,很快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有可能在石台上,因为上方环绕着破虚级的禁制,甚至可以截断来自本体的联系,所以这做法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知道自己的身体就在上面,云梭径直踏上了石台,不是因为他想要回复正身,若是可能的话,他倒是更希望直接以这身外法身存在便好。

而随着他踏出的每一步,当年的心情便不断地冲击着现如今的他的心灵,那感觉直击脏腑,泯灭意识。可是如今的他又岂会逃避、退缩?

天道既然允许他重新感受到光明与生机,他又怎么可以因为痛苦而再次陷入自我保护的牢笼呢?如果此时有人能看见他的眼睛,说不定可以看到他的悲伤,他的痛苦,他的压抑,但更重要的是,超越了这份痛苦、悲伤、压抑以及来自黑暗时期的绝望后,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了。

“哇呀,谁啊?”云梭飞出石台外,就地打了好几个滚儿,再看到石阶上赫然出现一柄仙剑,原来是被人偷袭了,还是在他沉思往事的时候,这可是够没品的了。当然,也不看看扔剑的那个人刚才被气成什么样了。

把宝剑当成标枪/倒不如说是石头使的,当然不是什么金仙,毕竟这把剑的主人现在出门办事去了,现在用剑的是他的座下童子——金霞,刚才扔剑的也就是他。

“好小贼,被我的一手飞剑击飞,既然还能站起身来,但是,终南山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气凝显形,金霞童子拔出宝剑,顺势一指,剑气直冲云梭的面门。

被一个明显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童子拿剑指着脸,对方还站在石台上,巧妙地形成了一个标准的45度角,而从云梭那里看去,对方竟还真有点小帅——赤衣金冠,眉清目秀,俊逸非常。可惜,再怎么气质飘逸,再怎么“男生女相”,对方的都是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同性。而自己入世碰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个男的,再怎么不相信命理,他也应该有所觉悟了——他这辈子的爱情线算是残了!

于是云梭便自顾自地苦笑了一声,与此同时,金霞童子见他无意回复,便想着给他点颜色瞧瞧。他退后半步,收剑蓄力,随即运气踏出,身影快捷如电,一柄锋利的宝剑顿时出现在云梭的颔下,他的脖子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剑的寒意(绝顶的好剑),然后,比金霞童子慢上半拍的暴风(金霞童子起步时带起的气流)才跟上来,撞击在他的背部,和云梭的当面,这算是打了两次脸了。

云梭不想争斗,示意和平解决,金霞童子便收回了剑,倒悬于身后,问道:“你是何人,缘何来此,哪家修士?”又端详着这模样狼狈的浪荡士。

云梭拱了拱手,权当是对主人家的尊重,其实内心却在想:这小子谁家的,脾气冲,小词还一套一套的,倒是有点意思。等到放下手来,便答复道:“散修云梭子,途径终南山境,本欲拜山,察觉此间有异动,便遁进洞来,却弄得这一身狼狈。”

金霞童子思忖一番,也算是同意了,旋即又是引出剑来,言道:“我姑且相信你,如今主人家已到,你可以走了,至于拜山,仙尊不在,纵使在府,也不是你们散修可以见到的。”云梭这回倒是没一点吃惊:好个小管家,一看就是阐教的标准弟子,高高在上,只是未免太年轻了,连主人家出门这种事都说出来了,对散修也太不当回事了——心气太傲很容易吃亏的。

听完他的话,云梭转身便走,因为只要任何人把仙宝撤掉,法身就可以复苏,他也就可以重见天日了;但很快,云梭又只好停了下来,因为刚刚有一位哥们儿飞到了他的面前,正是被法宝震出来金霞童子。

“主人家,行不行啊?要不我去,法宝一定是你们终南山的。”云梭当时颇感无奈,话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只是金霞童子怎么会相信有人会甘愿冒险帮别人拿宝物,难道仅仅想要玉柱洞府的庇护吗?

看出金霞童子对自己的不信任,云梭也不想多做解释,言多必失,更何况刚刚才撒谎自己是个散修,万一露馅就彻底不被信任了。于是,他选择直接动手,只是云梭这突然一转身,在思维完全没有跟上的金霞童子的眼中,变成了这个样子——某个不知来历的散修趁他家仙师不在道场,打算强抢法宝。

金霞童子站起身来,身形一晃,来到云梭身前,再一次挡住了去路,他手中宝剑已是饱含光芒。这样子,他是要来真的了。想到这一点,本想抱以微笑来表明自己绝无恶意的云梭还没来得及开始哄骗对方,金霞童子已是挥剑而来,看来,在把云梭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之前,他是不会收手的了。

影随心动,剑伴意走,其势隐隐,其气森森。金霞童子显然不是一个剑修,他的气先于剑,身法胜过剑术,一剑尚未击出,人已经突破到敌人的死地,再挥出重剑,剑锋未至,练气士的本领就已经显露出来,一剑扫过,气卷砂石,威压四壁,特别是其手中宝剑,如此层次的练气士居然几乎没办法供应它自激发出的初等剑气,这种时候,是不是剑修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不知道要何等程度的剑修才可以修成足够强大的剑气与宝剑合流。

在金霞童子绵密的攻势下,云梭只好不紧不慢地施展开来,避开所有交锋,渐渐争到上风;想必金霞当时一定是暗暗吃紧的,毕竟五官都快变形了,这也实在是太紧张了吧,毕竟没作战经验。但能将自己震出十余丈的宝贝怎么可以让外人得逞,金霞不断增强气息,一阶一阶地把身法提高,剑越来越快,洞穴中有限的空气因为他的动作嘶嘶作响,石壁、岩柱被抽打出碎屑,碎屑钻进风里,继续破坏着四周格局。

只是,不管金霞童子怎么努力,他的脚步无法赶上,他的剑气也始终无法触及,因为云梭轻而易举地便能看穿他的攻势,也还留有避开他攻击的能力。渐渐地,想是金霞童子的气消了,没打算再继续强打下去,即使这种打法他还可以持续好几天。

他跳出圈外,再次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既然无意与我为敌,为何不离去,此中法宝我固然取不出来,但我家仙尊云中子定然可以取出,若你对此宝执迷,我不妨和你相耗,我家仙师已经出门数日,料想事情已了,到时候你怕是没机会反悔了。”

云梭像是忽然想到了有意思的事,于是端起架子啥也不说,估计他很想看看面前这战斗经验奇缺的阐教练气士究竟有多少器量,云中子在两千年前也是有名的阐教练气大家,那时候是不收弟子的,现在也开始有门人了。

金霞童子咬了咬牙,知道自己的根底已经透露,而对对手却一无所知,这种战斗没有什么胜利的机会了,所以做好了死战的准备,引剑起势,又是全力突刺过去。

剑比刚才更快,气势更加恢弘,只是这一回,云梭没有闪躲,反倒是以指代剑,洞穿威压,扭转剑势,把金霞童子的一击打得分崩离析,因为到了现在,他的剑只剩下蛮力了。金霞童子顿时被云梭这一反常态的举动震惊——以巧破力,对方是个专业剑修?!还是没有持剑的修士。修士当然可以通过凝气或者其它手段使自身强化,甚至硬抗仙兵法宝,但这显然是放弃优势的做法,越是高明的剑修,越会去寻求神兵利器,为了让自己力量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增幅自己的力量,所有运用技巧的人皆是如此。

满腹的疑惑已经来不及解答了,金霞童子知道,必须马上重整旗鼓,不然立马就会惨败。他提剑踏步又上,手中仙器积满了剑气,眼神也充满了杀气,一剑又一剑,一击又一击,轰击眼前人。每一剑的尽头,却只是两根凝了几分剑气的手指,云梭的身体早已避开了威胁,他的指剑却成了金霞童子的威胁。

剑招不断被压制,剑气不断被破解,金霞童子开始节节败退;不断扑空、不断失手、不断被击溃。即使如此,他也没有一丝退却的意向,够单纯,难怪云中子把他收了,确实符合他们阐教“人够傻、脑子够迂、但态度够端正”的弟子要求。

此时的云梭倒是开心起来了,说道:“你的资质不错,平时应该努力,既是练气士,又是剑修,倒是有趣,既然跨专业了,就不要怕辛苦。”

金霞童子听了这话却是一言不发,继续出招,当然,也只是继续落败。他近千年苦修,虽然不是云中子的真正弟子,但云中子几千年来还只有他一个童子,也算是名师指导,金霞童子自然懂得如此机缘有多珍贵,千年以来,哪里有懈怠过呢?无法取胜的话,努没努力根本没意义。

所幸今天遭逢的对手不是杀伐之人,算不得劫数,是生命中一次古怪的相遇。

突然,云梭突兀的一指,止住了金霞的攻势,示意停止争斗,又向石台那边使了个眼神。

金霞童子跟着朝向石台,发现早有一人无声无息地进入此间,定睛一看,恰是自己的师尊——云水仙人,云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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