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雪如鹅毛。
白玉城外。
有一男子,孤独的走在雪地上。这人走得很慢,但却绝不停顿,却绝不回头。他既没有带伞,也没有戴帽子,溶化了的冰雪,沿着他的脸流到他脖子里,他身上只穿件很单薄的衣服。
但他的背脊仍然挺得笔直,他的人就象是铁打的,冰雪,严寒,疲倦,劳累,饥饿,都不能令他屈服。
没有任何是能令他屈服。
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
这张脸使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花冈石,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他自己。
“站住。”
一群大汉拦住了他。
他绕开挡着他前面的马,继续走着,就像这群大汉从未出现。
一紫面大汉道:“你是聋子?”
男子的手忽然握起了腰畔的剑柄,他的手已冻得比鱼的肉还白,但动作却仍然很灵活。
谁知道这男子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脚步更没有停下来,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紫面大汉怒了,大汉策马到男子身边,操起马鞭对在男子的脸就是一鞭。
啪,马鞭就着雪甩到了男子脸上,一道血红的鞭痕留在了男子脸上。
可这男子依然理都没理,继续走着。
紫面大汉看男子依然没有理他,面子些挂不住。
手一提,又要甩一鞭。
还未等他出手,一把剑就已划过紫面大汉的喉咙。
剑,不是男子的剑。
出剑男子道:“张三,你就这么沉得住气?让人欺负成这样都不还手。”
张三道:“屠辉,我不是你。”
屠辉道:“哈哈哈哈,你信不信我可以马上杀了他们。”
屠辉剑指向了那群大汉。
张三道:“恐怕你已经没有那机会了。”
张三拔出了他的剑,严格说来,那实在不能算是一柄剑,那只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鄂,甚至连剑柄都没有,只用两片软木钉在上面,就算是剑变柄了。
看上去就像是小孩的玩具。
屠辉可不敢把它当成小孩的玩具,因为小看这把剑的人都已经死了。
张三道:“来吧,屠辉。”
屠辉大笑道:“哈哈哈,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屠夫。”
说着屠辉动了,张三动了。
咻,咻,咻……
剑光四散,杀气冲天。
突然,张三的剑刺穿了屠辉的肩胛。
张三收回了剑,道:“你输了,你走吧。”
屠辉哈哈一笑,道:“你不杀我?”
张三道:“我从不杀人。”
屠辉冷笑道:“你不杀人,可我却要杀你。”
张三道:“杀我?你没有?这个本事。”
屠辉冷笑道:“没这个本事?你先看看你膝盖处,就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张三听完全身一震,低头一看,膝上的衣服已烂了碗大一块,里面隐隐传出恶臭之气,知道屠辉所言非虚。
原来,屠辉为了杀张三,不知怎么得到苗疆秘术,远赴苗山,采集在深山中蕴郁千年的瘴毒,凝炼成一种极厉害的毒汁,装在一个用百炼精钢煅成的极小钢筒里,机关一开,毒汁随即喷出,只要中上一滴,不出十二个时辰,全身溃烂而死,实在是霸道至极。
张三看了看屠辉,又看了看膝盖,叹道:“你走吧,就算这样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转身离去。
屠辉一跨马上,道:“后悔无期。”
屠辉,一挥长鞭,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三走在雪地上,乌黑的血水顺着小腿流下,小腿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张三一直走,除了吃饭,睡觉,解决个人问题外,从未停下过。
他不知道自己从那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他就这样一直走着。
突然,张三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
一辆马车经过张三跟前,马车在张三跟前停下。
马车中传出声音,道:“上来,我载你一段。”
张三绕过马车。
马车中继续道:“上来喝一杯。”
张三继续走着。
马车中继续道:“阁下中了‘五尸瘴毒’,你若走了,必活不过子时。”
张三立住,虽觉此人大是诡异,但是人在求生的欲望之下,也就管不得这许多了,遂翻身上了马车。
马车中坐着一中年文士,一七岁孩童。
张三痴痴地看着孩童,看得有些痴迷。
马车内装置华美,窗帘椅套,全是绝上品的贡缎,张三觉得疑团更重,那中年文士究竟是何等身份?为何缘故仗义相救,但心意被孩童吸引,也就没有管这么多。
车行甚急,没多久,张三便渐渐晕去。
醒来时,却是躺在一张非常柔软的床上,这和张三以前所睡过的迥不相同,屋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靠壁放的是堆列整齐的书架,一琴一几,安放得俱都恰到好处,仿佛是富贵人家的书房,窗户向外支起,从窗口看出去,只觉林木葱郁,庭院很深,渺无人迹,偶有鸟语虫鸣,从远处传来,令人心静舒爽。
突然门帘一掀,进来一人,正是那诡异的中年文士,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一进来就笑着说:“阁下暂且好生休养,托天之幸,现在总算已脱离险境,这瘴毒十分厉害,阁下能否脱险,事前我也难以预料呢。”说完微笑着向前走了几步。
张三挣扎着想要坐起,那中年文士连忙走上将他扶着睡好,正色说道:“我知道阁下此刻必在怀疑我是何等人物,有何居心,只是阁下现在尚未痊愈,不宜伤神,好在来日方长,彼此即是一家人了,什么话都好说。”
张三道:“阁下救命之恩,在下实不敢言谢,不知可否请教阁下高姓大名,也好让在下铭记在心。”
那中年文士道:“休再提起道谢的话,日后阁下痊愈时,在下自会向阁下解释清楚。”说完竟自走了。
又过了一日,中年文士才向张三道清。
中年文士名为白曲,张三所在之所,就是白曲的家白府。白家是杏林世家,乐善好施,那日看到张三身受重伤,也就将张三救下。
白曲本是一介书生,丝毫不懂武术,但却是满腹文才,谈吐高雅,丝毫没有酸腐之气,张三也颇敬重他的为人,再加上救命之恩,渐渐不觉结成兄弟,在白府待了下来。
张三也算有了活着的目标。
张三因为瘴毒深入骨髓,虽已驱除,但依然要勤加调理。
一日,一穿着艳丽的俊美小童,送来些参汤补品,来到了张三房中。
这孩童正是那日马车中的七岁孩童,张三一看是他,心中满是喜爱。
张三掐着孩童脸蛋,问道:“嘿嘿,你叫什么啊,小娃娃。”
孩童一听张三的声音立马被吓哭了。
张三见孩童哭了也慌了,立马笨手笨脚的逗起了孩童。
孩童见张三滑稽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张三看着孩童笑,自己也笑了,张三拿了桌子上的参汤对孩童道:“喝吧。”
孩童不知道从那掏出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说道:“这是爹爹让我送给你喝的,呵呵,叔叔就是个大笨蛋,小孩子喝参汤是会流鼻血的,流鼻血你知不知道啊,很可怕的哦。”
张三听着孩童叫他大笨蛋,不怒反笑道:“嘿嘿,大哥是你爹啊,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孩童憨憨的笑道:“我,我叫白天羽,今天七岁了,懂得各种医药,还有我大哥叫白天云,二哥叫白天溪,我爹叫白曲,我娘叫林蕴儿,我大哥跟老伯伯上山玩了,我也想去,只是爹爹说我还小不让我去,我二哥最笨,他一天只知道看医书,但还是没有我知道的多,我……”
张三听着,立刻打断了白天羽的“自我介绍”,道:“你小子,从那学的啊?”
白天羽道:“我娘教的,她说只要是有人问起我叫什么,就要自我介绍,这样才有礼貌。”
张三听了,哈哈大笑着。
白天羽见张三笑,他也跟着笑,边笑,还边舔着糖葫芦。
这时,白曲推门走了进来,看见他俩傻笑,道:“唉,你俩人倒是自在啊。”
张三看着白天羽,眼神中充满了痴爱。
张三突然对白曲道:“大哥。”
白曲道:“怎么了。”
张三道:“小弟有个不情之情。”
白曲笑道:“但说无妨。”
张三道:“我想把天羽收做徒弟。”
而此时的白天羽正在傻傻的舔着糖葫芦,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在说些什么,他也不在乎他们在说些什么,在天的眼里,没有什么比手中的糖葫芦跟重要。
白曲道:“哈哈,贤弟若是有此雅性当是不错,可这我可做不了主,你还是问天羽吧。”
张三转而问白天羽,道:“天羽,你知道什么是任侠吗?”
白天羽一听到张三提到任侠,眼睛都发亮了,高举着手道:“我知道,我知道,评书的先生说过,重义轻生就是侠。”
张三道:“那,天羽,你想成为任侠吗?”
白天羽把塞着嘴里的糖葫芦拔了出来,道:“想,想,评书先生说,心中有侠,自己就是侠,天羽也是侠。比叔叔厉害的侠。”
张三道:“成为侠可是需要很强大的武功噢。”
白天羽含着小手,喃喃道:“武功?武功?”
白天羽转而抬头道:“叔叔教我武功。”
张三哈哈一笑道:“好,叔叔以后就是你的师傅了,以后要叫师傅哦。”
白天羽憨憨地说道:“是,师傅。”
白曲暗道:我这贤弟平常看不出怎么会说话,想不到今天居然把我儿子忽悠得团团转。
就这样,白天羽有了自己的师傅,他也逐渐握住了剑,走上了自己的江湖路,从那天起,白天羽逐渐向一个江湖人蜕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