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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狱业火

告别了风无痕后,君行即被送来了第三关。

炽热的火焰悬于四方,不依靠任何媒介竟也能长燃不灭,世上只怕再难找出比这更奇异的火焰了。

赤红的岩壁上挂着赤红的铁链,连这岩石和生铁也被熏红了,这里的温度究竟有多高?

更可怕的是,这里的每一根铁链竟然都捆绑着一个人。一个人若是被这样的一根铁链吊在火上烤,岂非是生不如死?

这里岂非比地狱还可怕?

这里就是地狱!

君行立于栈桥之上,四周是熊熊烈火,桥下是滚滚岩浆。

君行只觉得这样的一个地方他实在是一秒都不肯多呆了。君行尚且如此,何况这些常年被束缚在此地的人们。是谁如此狠毒将他们流放于此?

君行突然觉得有些悲哀,更甚愤怒。

他手上的剑,倏地一挥,一道剑气横空而去。即便是活人都未必能躲过君行的剑,更何况这些一动不动的铁链。

但见这道剑气径直遇上一条铁链,剑气随之泯灭,铁链却依然如旧。

可被铁链捆住的人的身上却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不多时便化作一抔灰烬。

君行大惊,他本想救人却不料如此。

与此同时,又一道火焰忽然在君行面前燃起,形似人类的火焰。

“你想救人,结果却害死他。世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恨的事就发生在你的眼前,但你却无能为力,是不是觉得很可悲?”化作人形的火灵幽幽说道。

君行提剑指向火灵,严声道:“是你做的么?”

火灵淡淡一笑,道:“如果你指的是这些人,那么确实是我做的。”

君行道:“为什么?”

火灵道:“因为他们有罪。”

君行突然有些疑惑,问道:“什么罪?”

火灵不动声色地说道:“无知,无能,无心,无力。”

君行顿时睁大了眼,喝问道:“这也算是罪过?”

火灵突然一笑,道:“弱小就是罪过。何况他们不仅弱小,他们还很贪婪。”

君行低声道:“贪婪?”

火灵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踱步与君行擦肩而过,在经过君行身边的那一刻留下了一句“很快你也会像他们一样。”

“像他们一样?”君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们也都是曾来求剑的人么?”君行望向岩壁上的人们,低语叹道。

“是啊,你们都是来求剑的弱者啊。这么多年了,来访者络绎不绝,却都成了这样。”

“是不是求剑没成功就得付出这样的代价?”君行问道。

“每个人在得到之前都得先学会放弃,不会放弃就什么都无法得到。有的人想得到心上人的爱情,于是他们付出了一颗心;有的人想得到天下江山,于是他们付出了生命;而这些人则都想得到属于自己的鬼剑,于是他们付出了所有……如此,你还想得到鬼剑术么?”火灵的声音拖得十分的悠长,似是有些疲惫,似是有些不忍。

君行看着周身的火焰,陷入了沉思。

倘若求剑失败,君行就得付出一生的代价,如此他就什么都无改变。他不能如此,因为这个世界还在等着他,等着一个可以救民于水火间的英雄。即便他并不想当英雄……

可是若是就此放弃,那又能改变什么?

自己?亲人?世人?还是整个世间?

不能!一个都不能。

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就什么都无法改变!

人们可以固步自封,人们也可以沉沦不自已。但是人们不能忘记自己生来的使命啊!

忘了使命便如忘了名字,一个连名字都忘记的人,他,又能做些什么?他,又怎么可以从沉沦中爬出?

君行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剑,有些释然地笑着,半响,说道:“我愿意。”

……

“唉~”火灵一声长叹,随即挥手,火焰覆盖了整个空间,就连空气也被点燃。

“人生而贪婪,没有欲望的人是无法进步的。但是并非每个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只有那些愿意为心中所爱之物放弃一切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一“剑”,现在我送你去寻你的那一剑。“

”这里是地狱,这里也是天堂。在这里,你将失去一切。在这里,你将重获新生。“

”你准备好了么?“

无数的声音伴随着火焰滚滚而来,充斥了整个空间,回荡在君行的耳边。

君行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在这熊熊烈火中,就连睁眼也过于费力。

君行并未回答,只是抬起脚向前迈出了第一步。他用行动告诉了火灵,他准备好了。

热!

这是此刻君行剩下的唯一感觉。

周身的烈火越燃越烈,直至舔上了君行的衣襟,毛发。

顷刻间,君行就成了一个火人。耐不住烈火炽热的高温,君行不停地发出野兽般地吼叫。

他只愿这种痛苦快点过去,甚至就连死也会让他觉得轻松。

这火焰却毫不留情,竟是透过了君行的身体,一步一步地侵蚀着君行的灵魂。

在极致的痛苦前,活着也许是种可悲。

但是,死去后给他人——自己所珍视之人也好,世间众人也罢,留下的却是无法抹去的失望甚至绝望。

一个君子怎么可以叫相信自己的人失望?

于是,君行咬紧了牙关,他用寻生剑刺入自己的体内,以让侵入体内的火焰流出达到一种平衡。

火灵见到了君行的动作,却不禁一笑,面露喜色。在他看来,如此做法使得火焰在君行体内达至一种平衡,与其说这是折磨,毋宁说这已然成为一种洗练,火焰淬炼。

忽然,立于桥前的火灵一声大喝:“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宛若九天雷霆,飓风夺叶,一声大喝唤醒了君行。

接着,君行骤然睁开了双眼。那些火焰竟然全然涌入了君行的眼里,再反观君行的双眼竟是映出了火焰的倒影。那样子……就好像他的眼里燃着无尽的烈火!

“还不明白么?你的属性就是火啊!这些地狱业火本就是因你而生,为你而存。与你相遇当然要追本溯源。”

“所谓鬼剑术,即是利用自然之力为己所用,而你的火焰就是你的鬼剑啊。”火灵一声声的大喝终于让君行觉醒。

未及,所有的火焰尽然褪去,惟留下一团燃在君行的身上。

栈桥之上,君行屹立。他拔剑,火焰就覆盖了寻生剑。

火焰里,雪白的剑化成赤红的剑,苍白的手映出鲜血的红,浑浊的空气变作一套衣襟,一套红黄相应燃着火焰的衣襟披在君行的身上。

那样子,好像火神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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