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父子二人相视而笑,却也都没了话说,半晌,还是杜景瑞先开口道:“爹你既然都弄明白了,一定也为我做了什么打算吧?”
杜少言一听,心想:我这孩子现在简直是玲珑心窍啊,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就先给我铺好了话路子了,于是立刻说:“不错,以前你心智不全,文不成武不就,但爹爹也都没有厌烦过你,一样将你当成心头肉。你现在已经开窍了,是不是应该学些文章啊?所以我想,请个先生回来教你读书,怎么样啊?”说实话,杜少言在那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极其开明的父亲了,他深知,自己的孩子也不小了,如果他自己不愿意读书,再像对待小孩子那样打着学必然是会有反作用的,所以他态度非常和善的跟自己的儿子商量,希望他能主动愿意学。
杜景瑞听了,陷入了一阵沉思,他不是不愿意读书,只是他觉得,书本上的知识永远只是小头,真正宝贵的东西需要去社会上学,他也愿意读书,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在外面的世界,而不是每天坐在家里读书,这种想法也可以说是龙族的旧观念,龙族的世界依靠元素,对它们来说,人类眼中的魔法、超能力就是它们的科学和科技,它们熟练掌握了这些,并将之用在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所以文字和图案对它们就并不显得那么重要,尝试和实践才是康庄大道。终于,他开口道:“爹,我也愿意读书,但是能不能不在家里读?”他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有问题,不在家里读难道在大街上读吗?
但是杜少言却以为孩子说的是另一件事,便问:“你是想去私塾读书?”
杜景瑞傻了,他哪知道什么是私塾,但是听杜少言那么问,便愣愣的点了点头,说:“对,我想去私塾。”
“私塾我也不是没想过,你爹我好歹三品的官,把你送到那些王孙贵胄们读书的地方去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一来你刚刚才好,我怕你万一受了什么刺激又坏了,二来你刚起步,肚子里没有文章,有些孩子像你这么大都能考科举了,总之你和其他孩子进度差的太多,坐在一起读书耽误他们也耽误你。”杜少言面有难色,说的多了嘴就碎了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三品大员的那种威严。
杜景瑞却说:“那就让我跟一批更小的孩子一起学呗。”其实他就是不想呆在家里。
“不然这样好不好?我猜你也是怕寂寞,我给你找几个伴读,让他们到咱们家来,我在前院给你腾出地方,有几个同学你也不寂寞,好吗?”说实话,杜少言也是怕丢人,毕竟自己的孩子大字都不识一筐,去和那些世家公子一起读书难免被人嘲笑,自己没面子孩子也伤心。
杜景瑞没杜少言能磨,终于退了一步,说:“那好吧,听爹爹的。”
杜少言大喜,说:“那我明日便去联系,三两日就可以开课。”
杜景瑞一听,心想:好嘛,再过三两天好日子就算到头了,但是嘴上已经说起了另一件事:“既然我已经答应了爹,爹也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杜少言微微一愣,当然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便问:“何事?”
杜景瑞指了指一直站在一旁的茗芯,说:“我要茗芯给我做个通房丫头,如果她乖巧,明年我就纳她为妾,你不能反对。”
杜少言皱了皱眉,并不直接跟杜景瑞说话,而是望向茗芯,冷声道:“你说实话,你可曾做过苟且之事。”
茗芯听杜景瑞要自己给他做通房丫头时比杜少言还要惊讶,第一,以前的杜景瑞傻乎乎的,脑子里根本就没这男女之事,第二,今天开始,杜景瑞都没用正眼瞧过自己,茗芯只当他开窍了之后就不喜欢自己这一款的了,第三,通房丫头从来都是先斩后奏,哪有人先跟父母汇报完回来再睡人姑娘的,太没道理。她正想着,就听见了杜少言的问话,丫头听完“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只说了一句:“奴婢仍是完璧,老爷不信大可找人验看。”
“哦?”杜少言有些意外,看了看茗芯又看了看杜景瑞,要说的话,茗芯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姑娘,今年一十六岁,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富人家的丫环还胜穷人家的小姐。达官显贵比到后面比什么?比的就是家里下人的素质,你家有古董我家有字画,你家深宅大院我家有湖有塔,最后的最后,还是有几个伶俐下人的主子最有面子,特别是家里的大丫头,为什么?因为这样的下人可是买都买不来的宝贝。杜少言老母还在的时候,调教丫头那是一把好手,眼光也毒,所以有几年杜少言家里的下人比起几位朝廷重臣家里的都不遑多让,那时候也是杜少言最光彩的一段日子,可惜世事往往乐极生悲,他的老母和妻妾全都一船沉了,能长脸的那些丫环小厮也都在水里陪葬呢。杜少言就想:要说起来,当年经老母调教过的丫头也就只剩这茗芯一个了,她最小,也乖巧懂事,是老母亲亲自选出来给她孙子的,这样的姑娘也不太可能在让她出去嫁人了,既如此,本来就是要留下的,又何必再矫情呢?算了,就当是让儿子早学人事吧,想着,杜少言站了起来,只对自己的孩子说:“不早了,你休息吧。”然后便抬步向外走,边走边又对茗芯说:“这个月起,你的月银按府里妾侍的给。”说完,他便已经出去了。
茗芯忙给老爷磕头谢恩,远远的喊着:“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在那个时代,女人十四五岁就生孩子的也很正常,所以茗芯并不太害臊,讲句真心话,一个丫头如果是跟着某位小姐或是夫人,说不定还有出去嫁人的一天,但茗芯跟的是少爷,所以压根也没想着有一天还会离开杜府,此时老爷发了话,对她来说就算是把人生之中最大的一件事给了了,下半辈子都没什么需要想的了。
杜景瑞坐在屋里,阴阳怪气的说:“你谢老爷就不谢我吗?”
茗芯一听这话,瞬间脸都红到脖子里了,看都不敢再看杜景瑞,蚊子哼哼一般的说:“谢……少爷……”
“不早了,安排洗漱吧。”杜景瑞却并没有太多表情,他本来就对女人没有太多兴趣,只是希望家里内宅安定,才有意扶持茗芯,他自己也没有太多主观立场,只觉得她是民心所向,还是那句话,他连美丑都不会分,如何会有色心?
“那……那奴婢今日睡哪儿啊?”茗芯憋红了脸才问了这么一句。
“你平常睡哪儿啊?”杜景瑞的不耐烦是天生的,作为龙母时,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耐烦。
茗芯回答道:“耳……耳房。”
“那不就得了。”杜景瑞懒洋洋的说。
“是……是。”茗芯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说完又羞红了脸,心中骂自己:你怎么还失望起来了?就那么迫不及待吗?赔钱东西,下作!一边骂着自己,一边出去招呼小丫头们给杜景瑞洗漱去了。
不多时,杜景瑞洗漱完毕,大大咧咧的躺在了床上,小丫头们伺候完也都可以回去睡觉了,屋内此时又只剩下杜景瑞和茗芯了,茗芯睡在耳房,其实也和这屋子是一间,顶多有个帷帐或是屏风稍稍分个区块。那时的屋子都是坐北朝南的,所谓耳房就是在屋子一端的东西边延长出来的空间,就像是脑袋上的耳朵所以叫耳房,杜景瑞是少爷,睡在屋中就要有个下人睡在不远处的耳房里,以便少爷起夜上个茅房有人点灯、要喝水了有人给倒,当然,这也是达官显贵家里的规矩,县级干部恐怕就没有这种讲究。
伺候杜景瑞睡下,给他掖好被子,放下帷幔,茗芯刚要回转,就听躺在那儿的杜景瑞开口说道:“你现在是内宅最大的女人了,脾气别太好了,有些事情该到你头上你就不能躲了,当管的要管,当罚的要罚。”杜景瑞只觉得茗芯是个好脾气的主,所以忍不住又添了一把火。
“诶。”茗芯轻声的应了一句,而后才说:“我再给少爷添杯茶吧,万一你夜里要喝呢。”
茗芯这话说完杜景瑞忍不住看了看她,隔着帷幔,这女人变得有些朦胧,大少爷心想:这么说来这个女人真算是不错了,以前的杜景瑞痴痴傻傻,她也都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现在自己穿越到了这副身躯之中,真应该对她好一点,只可惜杜景瑞的身子自己知道,如果晚上过于操劳,一定会把这已经快废了的空壳彻底废了的,而且全身也没二两肌肉的他,就算要了人家姑娘,也不能给她快活,到时候欲求不满,反而还生嫌隙,***不好的夫妻,没有和睦的,龙母虽然自己没做过,但是好歹活了上万年,听人家夫妻夜话也听了几万种段子了。
一夜无话,隔天天刚蒙蒙亮,伴随着公鸡打鸣的声音,杜景瑞已经睁开了眼睛,昨天老爹不让他出门,他也不好正面跟自己的便宜爸爸发生冲突,所以就只能乖乖的在屋里呆了一天。而昨夜杜家父子俩聊了那么一大通,虽然当爹的没有说明,但是想来这禁足令也应该算是作废了,所以今天杜景瑞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看看,他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小到人与人聊天,大到社会的每一个环节是如何嵌套的,他都想知道,要说为什么,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早晚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