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就是瞿力的雇主?”杜景瑞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便用了“雇主”两个字。
客栈老板看着杜景瑞,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少年的眼中一丁点儿惶恐都看不到,但也没有多想,说:“我还没问你们,你却反过来问我?娃儿,你是不是太看不清形势了?”
“我倒是不这么想。”杜景瑞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又说:“我觉得反而是你们可能没想清楚。”
“你说什么?”客栈老板有些怒了。
杜景瑞又说:“既然瞿力死的那么难看,你们为什么有自信自己就不会有事呢?”
“瞿力死是因为他蠢!他自以为是!他为了能在人前显摆,刻意不使用组织的力量,自己雇了几个江湖人就去设局,结果被几个小姑娘小小子就弄得死成两节,还说什么有高人?世上哪来那么多高人?”客栈老板一听了杜景瑞的话就一肚子气,显然,这次任务的失败很大程度上破坏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杜景瑞又忍不住问道:“所以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天幕派和神鲲帮都不是什么大帮派,你们如此费尽心机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呢?”
客栈老板差点儿就回答了杜景瑞的问题,可是在张嘴前回过神来,随后怒骂道:“现在是老子特么的在问你!你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杜景瑞看已经无法岔开话题了,只能指了指一旁被绑好了按在地上的夏雨梨,说:“我是她老板啊。”
客栈老板多少对于“老板”这个称呼感到奇怪,似懂非懂的说:“所以你是神鲲帮的人?难道你是神鲲帮帮主的儿子?不对啊,没听说神鲲帮帮主有个你这么大的孩子啊……”
“我是私生子,我妈是画舫上的姑娘,所以两边都不好说。”杜景瑞随口编了个瞎话,也不怪他把画舫拖下水,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其他还有什么地方有姑娘了。
客栈老板却觉得这个答案颇为合理,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随后微微一笑,说:“既然你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我了!”
“等等。”杜景瑞又道,“我反正都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了,不如你就跟我说说吧,我实在是太想知道了。”本来杜景瑞对于这之中的阴谋根本没有兴趣,但是当他看到这些设局者死了一波又来一波之后,突然觉得这一切可能真的是个不小的迷局,所以渐渐的好奇了起来。
“你到下面去问阎王爷吧!”说着,他右手一翻,袖中便落下一把匕首,正好被他拿在手中。
“你要杀我?”杜景瑞故作惊恐。
“当然,杀了神鲲帮帮主的私生子,然后嫁祸给天幕派,我们的计划就不需要任何改变了!”说着,客栈老板缓缓走向杜景瑞,面目之中满是狰狞。在他看来,眼前的孩子不过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即便会些武功,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还是一样的理由,外家武功看身形,内家武功看气息,杜景瑞真是两样都没有。
客栈老板本以为杜景瑞会吓得瘫在地上求饶,但是这个年轻人却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瞬间恢复了冷静,只见杜景瑞看了看林宝傛,说:“正好,给你练练手。”
就在客栈老板还没听明白杜景瑞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林宝傛已经动了,有了之前翻墙头的经验,她已经大致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能力了,其实龙之力量并不需要多做学习,它被龙印赐予龙属之后,就是龙属身体的一部分了,使用它就像是使用自己原本的身体器官一样容易,就比如大花猫夜珠,当时学会当时就用,难道人类还能比动物更愚钝吗?
只见林宝傛只是伸出了右手的两指,周围的空气就一下子躁动了起来,其实她是在调动空气之中的水分,但是在这些平常人看来,这就是一种极其强大的气功,内功出体甚至可以影响周围的环境。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了一下,还是那个客栈老板反应最快,他立刻改变目标,扬着手中的匕首就直奔林宝傛而去,说实话,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么一个小姑娘居然可以练就如此强大的气功,这很可能有诈,所以只要自己近了她的身,肯定很快就能戳破她的障眼法。
林宝傛不慌不忙,伸手一指,所有人耳畔都传来一声水滴落入水面的“嘀嗒”声,这声音似有似无,很不真切,但是再一看,那位客栈老板拿着匕首的手掌心已经出现了一个手指粗细的伤口,这伤口直接贯穿了他的掌面,而那把匕首也已经落在了地上,其上也有一个相同的小洞。
“嗯……额……”不得不说,这位客栈老板看起来一副奸人模样,却还是个硬汉,被林宝傛一击贯穿手掌之后,居然没有惨叫出来,只是倚着墙而立。
客栈的受伤不但没有让那一群人后退,反而变成了一个开战的信号,那些原本都在门外的大汉们全都叫喊着冲了进来。林宝傛依旧一脸从容,如果是早几个小时,她面对这种局面可能还会害怕,因为当时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但是现在,就算敌人来的再多对她来说也就是多伸几次手的问题。
“嘀嗒”“嘀嗒”“嘀嗒”……水滴之声即便再怎么不真切,一直听一直听还是可以听清楚的,就像这些大汉,即使再怎么不相信这个小姑娘能有这种修为,但是倒下的人多了,不信也得信了。
林宝傛心善,她没有攻击那些人的要害,多是一击打在他们的膝盖或是胳膊上,让他们失去战力便算完,也没有再多补上一下,一时间,七八个大汉倒在地上呻吟着,还有几个落后的没有上前的此时也不敢再动了。没受伤的几人本能的后退,明明就在门边却都不敢跑,因为他们知道,以这姑娘的本事,想杀自己根本就不会有跑的机会,所以他们都拿着武器傻站在门口,也不敢进也不敢退。
“滴水剑?你是水月宫的人?”客栈老板一脸的不信,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林宝傛和杜景瑞听了都互相看了看对方,一脸的莫名,显然这二人都不知道什么滴水剑,什么水月宫,但是那客栈老板又道:“你们不必装了,指力化剑,出体伤人,还带着水滴之声,天下间除了滴水剑哪里还有这种武功?想不到啊,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数十载的水月宫,却被我给碰上了!怪不得那些人说什么有绝顶高手……原来是真的……”
杜景瑞最嫌麻烦的就是每次都要给自己想个名字想个出处,现在好了,对方帮自己想好了,于是杜景瑞立刻做出一副认真脸,低声道:“不错,想不到你年纪不大还知道水月宫……”
“果然……你们真的是水月宫的人?”客栈老板虽然自己是这么猜测的,但是听到杜景瑞承认时还是一脸的惊骇,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忙问:“水月宫不是没有男弟子吗?”
杜景瑞给他这一个问题问的又愣了半天,干咳了一下,才又编瞎话说:“实话告诉你好了,水月宫现任宫主是我娘。”
“原来如此……”客栈老板刚觉得有道理,又立刻觉得不对,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你是神鲲帮帮主的私生子啊?”在这些善良的古代人看来,没有人会随便承认是人家儿子的,这太吃亏了。
杜景瑞又愣了半天,眼珠子转了几圈才说:“其实,我是神鲲帮的帮主和水月宫的宫主所生,之前只是不想跟你说实话,才说我是画舫姑娘的孩子,现在你既然都已经看到了,我也就懒得隐瞒了。”
“怪不得……怪不得没有人知道神鲲帮帮主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原来你的母亲才是更大的秘密。”客栈老板完美的帮杜景瑞圆了这个谎,简直大威好队友。
杜景瑞也懒得跟他再探讨自己的出身,便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听了这个问题,那人微微一笑,随后道:“天下间,懂得蛰伏隐忍的可不只有你们水月宫……”说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道:“看你年纪不大,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圣火教?”
“原来是圣火教啊!”杜景瑞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而事实上,他知道个屁的圣火教。
“不错!正是圣火教。”客栈老板却像个话匣子被打开了一样,“当年,那些所谓的江湖正道联手围攻,偷袭、纵火、离间、内应,奸计尽出才将本教逼入绝境,他们以为一把火烧了我们总坛就算是斩草除根了,可是他们不知道,圣火教的火种是不会就此熄灭的,许多教内的核心人物都从密道成功逃脱,蛰伏十数载,现在正到了我们重现江湖的时候!既然二位是水月宫的弟子,那在下也不隐瞒了,想来水月宫一直非正非邪,做事自有原则,也并非我圣火教的敌人。”
“原来如此啊。”杜景瑞还是装作一副能听得懂的样子,可实际上呢?他听懂个屁啊。
也不知怎的,这位圣火教的大忠臣知道杜景瑞是水月宫的弟子之后就有一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可能在他心中,真的把水月宫和圣火教当成了同路人吧?又或者他本人是水月宫的粉丝?只听他又道:“其实……这一次的事情,是有关一个大秘密的。”
杜景瑞一听,自然好奇,但是他立刻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哪一位心理学家还是人类学家说过:最好的探听别人秘密的方法就是把自己变成一张桌子或是一面墙,让说的那个人觉得自己好像在说,又好像没告诉谁,一旦你迫不及待的问:“后来呢?”、“到底怎么回事?”这一类问题的时候,说秘密的那个人可能就会有所警觉,然后停止。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他不自觉的开始说了之后就不要打断他,让他找不到停下的时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