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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咫尺,天涯【4 人成各,今非昨】

【五】

【实界·美国】

不知从何时开始,高速路上已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洛渊打开雨刷,在冷雨敲打玻璃和雨刷摇摆节奏的韵律中缓缓讲述着过往。

在洛家遭遇火灾变故之后,兄妹两个都很争气。洛渊直接代父亲接管了公司,而安晓也拼命努力着。他们以为一切都会很平静了。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之后不久,周家唯一的女儿也失踪了。

四年前,安晓还不到十四岁,而洛渊也已升入大学,一边处理学业,一边还要接手公司的一些事务,无瑕顾及妹妹,只能把她寄宿在学校。洛安晓继承了周家的优良血统,在各个领域都十分出色,渐渐地也开始执行一些只有高年级才有资格执行的任务。

由于洛渊先前在学校的威信和人脉,那些高年级的学长也很照顾安晓,再加上她本就机敏好学,几次任务过后,就成为了一个小主力。学院也逐渐放心,另外洛渊也表示大力支持妹妹的卓越,于是越来越多的任务交付给了洛安晓。

事情就是在半年后发生的。

当时洛安晓身居澳洲,需要对当地一些可能有关于虚界历史的风土人情进行调查,同行的是一个十七岁的英国女孩凯琳,经验也很丰富。

那是在澳大利亚西北部一个偏僻的小镇里,镇子里人不多,也不热闹,两个人就在一家还算高级的酒店住下了,说是高级,论星级也不过三四星,该有的设备倒也还算齐全。

大约凌晨的时候,凯琳被一阵古怪的声音吵醒,转过头只见安晓蜷缩在床上,胡乱用被子遮着自己,瑟瑟发抖,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她一惊,凝神细听,才听见洛安晓一直重复的竟是“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声音颤抖,仿佛已经受到了惊吓。凯琳心里也有些发毛,但终于还是起身过去,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洛安晓也不看她,只依旧说着那几句话。凯琳没办法,只得耐着性子抚慰了她半天,也没什么用。好在凯琳选修过催眠术,她尝试各种方式催眠安抚,安晓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凯琳如释重负,准备睡觉时却又听见洛安晓喃喃,“它来了,你们……谁都逃不掉。”由于太过疲倦,加上第二天的任务很重要,她并没有往心里去。

她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第二天安晓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甚至比往常都要出色,到了晚上,情绪也很稳定,没有出现较大的波动。

凯琳就觉得昨晚的事是一个意外,或许是这个小女孩做了噩梦,毕竟她的遭遇凯琳也略有耳闻。写报告时凯琳并没有把那晚的异常写进去,她觉得着实没有必要。

就在准备动身回校的前一天,又是凌晨,凯琳模模糊糊听到安晓起身,打开浴室照明的声音。她似乎还在和什么人说话,夹杂着诸如“你都跟了我这么久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吧不要过来……”的话语。还有一些其他的话,只是凯琳已听不懂了,她十分恐惧,想起身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身体却异常沉重。就这样,她渐渐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再一看,安晓已经不见了。

凯琳立即通知了学院,但当时的她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警方取了监控,那个监控就在房门正对面,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拍到有任何人进出房间的景象。他们怀疑洛安晓可能是从窗户离开的,但一路追查,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后来又有人提出是利用空间术转移的,但经勘查,当初这一带并没有空间异常波动的迹象。洛安晓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折腾了许久,终于草草结案。于是调查下来的结果就是洛安晓意外失踪,没有结果。

“你确定这是意外失踪?”沉默了很久,周浅韵才轻轻开口问道。

记得那天江航风江航雨找上门的时候,也口口声声告诉她洛安晓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失踪的,但现在听了洛渊的话,怎么看也是一场蓄意谋杀。

“故事还没完。”洛渊面无表情。她也只得按下心里的疑问耐着性子继续听。

“又过了两天,凯琳疯了,三天之后,她死了。另外还有几个参与调查的虚界警察,也都死了,死得很蹊跷。”洛渊讲到这里,顿了顿,继而低低地笑了一声,无限悲戚,“到此,这件事算是结束了。很奇怪是不是,刚刚有好几处逻辑不太正常,比如凯琳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我还把细节给你描述得清清楚楚。”

“嗯。”周浅韵等着他往下说。

“凯琳当时的确什么都不记得,就像你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就遗忘了,所以第一天警方调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问出来。直到第二天,学院派出了调查专员,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对凯琳进行了催眠,强行让她想起来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凯琳居然大致还原了那晚的场景。警方也对此详细做了笔录,但就在那天晚上,所有参与调查的人都死了,包括那位专员,凯琳随即精神错乱。更为蹊跷的是,那份笔录,包括备份,全部丢失。虚界的警方对此讳莫如深,之后也再没人敢调查这事。换句话说,对安晓失踪一事的调查,警局的档案里只储存了第一天的记录,剩下的都是空白,因为所有知情人都死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周浅韵不禁奇怪。

“我?”洛渊僵硬地牵扯着嘴角,“我一开始也被他们骗了,但我并不相信这是真相,于是自己暗中调查。但每每有了头绪,线索就会很快消失。毫无疑问,有人干预,不让我查。”说到这里,洛渊不禁冷笑。“要不是一年后,因为其他一些事情我又悄悄地查了几个警员的档案,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那年死了的小实习生的日记,或许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呈现在我眼前了。”

“日记?”

“对。那个小警察参与了笔录,觉得事情蹊跷顺手就记下来了。多亏了他的顺手,销毁笔录的人估计也没有想到吧,他忽略了这个漏洞。只是这件事我没有和航风他们提起过,毕竟在有人策划干预的情况下,知道的人越多也就越危险。”洛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苦笑了笑,望向她说,“但你的话,我觉得有必要知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处境很危险。、”周浅韵忽然后悔来到这里接触了这么多她不该接触的事,“万一那人看见我把我当成安晓怎么办?他会不会以为安晓还没死,然后……一定是有人蓄意策划了安晓的死亡。我记得当时在KTV见到她时,她也是缩在角落里一直发抖,具体说了什么我没有注意,但我敢肯定她当时的情况和那个凯琳描述的情况极其相似。”

“不,既然安晓失踪不是偶然,她忽然出现在你们的包间里就是巧合么?有人故意安排她去那里的,不管那天晚上你在不在KTV,她迟早都会出现在你眼前。所以你不必担心你的危险,我的意思是,暂时没有。”洛渊面无表情。“你知道吗?安晓是五月底出事的。”

“什么?”周浅韵心里吃了一惊,因为她是在七月份才遇到的安晓,说明洛安晓在失踪之后还活了两个月,以某种方式艰难地存活着,或许是她死里逃生躲了两个月最后终于躲不下去了,又或许是因为追杀她的那个人因为某种原因中途放弃了追杀,而最后又因为某种原因还是灭了口。

“我不知道在那两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洛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凄凉,双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青筋暴露,“她一个人,没有任何势力庇护,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怎么想?”周浅韵喃喃。

“记得安晓一直说的话么?”洛渊恢复了一下情绪,他平日里喜怒很少表现在脸上,但这终究是关于妹妹的生死,让他不由得激动了起来。他缓缓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使我有了两个推测,一,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二,她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那里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但她并没有发现,可有人觉得她知道了,所以选择了灭口。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些,因为人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不大可能撒谎,况且安晓心机单纯,想不了太多。”

“等等。”周浅韵忽然想到了一件连自己都觉得恐怖的事,“既然我与安晓的会面不是偶然,那么幕后的人一定知道同位人相遇的后果,也许……他想杀的人本就不是安晓啊!而是……”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噤,既然同位人相遇弱者被淘汰,而她是那个弱者,如果有人有意安排两个人会面,那么那人的意图明显是在针对周浅韵。可是那人有什么理由杀自己呢?她素来无冤无仇,和虚界更是无半点交集,杀人动机根本不成立。

“同位人的淘汰和实力、体质都有关,”洛渊道,“也许有人人为地削弱了安晓的实力。比如,封印。”

周浅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自从和安晓融合以后,你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奇怪的记忆?”洛渊忽然如是问道。

“奇怪的记忆?”周浅韵低着头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除了江航雨他们找我那天与第三组织的人交手时,洛安晓以前学过的一些刀法技巧帮了我很大的忙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记忆。”

“有没有做过一些奇怪的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梦才能更好地反映一个人的记忆,尽管很多时候梦里的记忆混乱不堪。

周浅韵继续摇头。

洛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果真没有太多记忆的拼接么?刀法技巧是安晓烂熟于心的东西,反映不出什么来。”

“到底有没有,你们不是会催眠么?到时候看不就好了。”周浅韵不以为然,她觉得对虚界的人来说,做什么都是很容易的。或者换句话说,她其实也很想试试被催眠的感觉,总觉得很神奇。

洛渊黑着脸没说话,也不知算不算是默认。

“所以你们把我找来其实就是为了挖出以前的事对吧?看看安晓的记忆有没有转移到我身上,然后挖掘出她真正的死因,或者说,一个很大的秘密。这就是我来虚界的所有价值。”周浅韵低低地笑,只是忽然觉得有点心寒,但也能够理解。毕竟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你无权要求所有的人都只围着你一个人为你着想,但其实你的所有用途都只是一个棋子罢了,你自以为很重要的东西别人根本就不在乎,没有了你谁都不会觉得少了什么,没有了你大家还是像以前一样生活,地球还是一样转。

洛渊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其实周浅韵说完那些话后一直扭过头偷偷地看后视镜,她想看看洛渊有没有什么反应,比如被揭穿的那种尴尬,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个****的死小孩拼命往水里扔石头大声吵闹其实只是为了引起别人的一点注意,但手舞足蹈了半天才发现其实没有一个人看你。

她忽然很想哭。就是那种有一天你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发现整个街道空荡荡的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所有和你作伴的人都不见了,但这不是最悲伤的,最悲伤的是他们根本就不是在半路与你失散了,而是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你走过,从头到尾那么长的路,都只有你一个人来走。有时候她很不想去面对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孤独。她甚至从来不敢去想自己到底在几个人的世界里不可或缺,她心里清楚那个答案,所以害怕去面对。她一直都把自己锁在一个牢笼里,孤独地看着外面的大千世界,心里渴望出去,却终究因为害怕被伤害而选择了退缩。她忽然好嫉妒洛安晓,居然有那么多人在她死后这么久还想方设法地寻找她遗落下的痕迹,居然有这么多人一直想着她,事事为着她。而自己呢?只是孤独地活在小小的牢笼里,孤独地重复着孤独的过往。

她转头看向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空很澄澈,很蓝,很美。

劳斯莱斯银魅驶出一片郁郁葱葱的小路,眼前一下子开阔起来,周浅韵这才看出这是一座校园,前不久在网上搜索路德赛西的时候,整体图片就是从这个角度拍摄的,宏伟壮观。尽管只是实界里打着幌子的分校,但周浅韵不得不承认依旧很有名校风范。

后座的白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惊喜地望向窗外,然后摇醒了楚歌,车里一下子就又热闹了起来,有了生色。

绕了一个圈子,劳斯莱斯缓缓地停在了路德赛西的正门前。

“到了。”洛渊淡淡地道。

白雪欢呼一声,翻身跃下了车,去拿行李去了。楚歌临走前不忘叫上周浅韵,依旧是从前那样温和,“要我帮你搬东西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周浅韵冷冷地回答。

楚歌怔了怔,终究什么都没说,外面白雪已经开始敲窗子催促他快点了,他才轻轻说,“好吧。”转身下了车。

周浅韵深吸了一口气,解开了安全带,刚要下车,却觉得手被人抓住了。她心里忽然升腾起一阵莫名的不耐烦,扭头就吼,“有完没完,看我的笑话还不够吗?”还没有说完,泪水就奔涌而出。她猛地一低头,伸手遮住了脸。

她低低地啜泣着,心里是满满的酸涩。

我的悲伤,我的孤独,我的与世隔绝,在你们眼里,都是笑柄。你用你亲爱的妹妹的光环来把我映衬得一无是处,用你们胜利者的廉价的笑容狠狠践踏我的尊严。我承认,我自卑,一直都是。因为我是一个孤儿,一个没有爱的孩子,上帝没有怜惜过我给过我什么,就算给了最后也会反悔,毫不留情地把我所剩无几的东西拿走。所以我才拼命变得优秀,拼命地证明自己,让世界多少有一点自己的影子,可是很多事情是争取不来的,比如亲情,比如爱。我也曾经渴望过爱情,想拥有亲情,想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过正常的生活。可是有谁能给我?我爱的人的生命中早就没有了我,我生活的家庭里处处是危机,所有的人都厌恶我的到来。我是孤独的,从一出生就注定是这样,我的存在就是上帝的一个错误。在你们眼里,我就像是小丑,一个人在舞台上演出,而你们只是一群看笑话的看客而已!

她很少这么激动,多年的漠然已经让她几乎坚不可摧。但有些事情就像一道丑陋的伤疤,你拼命遮掩,但终会大公于众,人们嬉笑着揭开你的伤疤,幸灾乐祸地指指点点,品味你的痛苦,而你的反抗都无济于事,只能一点点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她的身世就是那道疤痕,不论时光怎么流逝,每每一提到这个话题,她都会无由来地痛苦,怎么掩都掩不住。

一旁的洛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哭泣,但还是没有放手。稍稍发泄了一下,她就止住了眼泪,冷冷地擦了擦泪水,道,“放手。”

洛渊沉默了半晌,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戒心太重,想的太多。”

“所以?”周浅韵盯着他冷笑,“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管你信不信,”洛渊终于放了手,“你出现的那一瞬,我就把你认作是妹妹了,你和安晓完全不同,你是你自己,不是谁的替身。于我而言,有些东西失去一次就够了,下次再有机会遇到,就要紧紧抓好,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你当我傻么?”周浅韵觉得好笑,“我不需要当谁的替代品。还有,谁对我好我自己清楚。”说罢,她就迈下了车,临走前她没有忘记从后视镜里看看自己的眼睛,还好,哭过的痕迹不是很明显。白雪的话一定不会发现,至于楚歌,离他远一点就好了。也不知楚歌是不是已经觉察出了她的冷漠,一路上很自觉地与她隔开了一段距离。她冷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刚一下车,就听见白雪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她双手插着腰,俨然一副城管的样子,板着脸,指挥着楚歌搬东西——所有人的东西都搬出来了,包括周浅韵的。

白雪见她出来了,扭头嫣然一笑,道:“我当是你睡着了呢,半天磨磨蹭蹭的,不过我还是有良心的,你看我多好啊,把你的东西都搬出来啦,快点感谢我啊!”

周浅韵不禁笑了出声,走过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你爸爸已经安排好了吧?我们接下来住哪儿?学校的宿舍估计还没有给咱们安排好吧?”

白雪笑笑,说道:“我家在虚界还有一套房子,只不过离路德赛西很远,楚歌和我都在那里住。”说到这里,她冲着周浅韵眨了眨眼,满脸都是“本小姐的桃花开了任谁也拦不住”的狡黠与得意,“至于你嘛,本来老爸想安排我们在一起的,但有人说已经给你安排好地方了,于是就……”

“什么?”周浅韵愣了愣,心说我在虚界又谁也不认识,怎么会有人好心收留我,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她一脸怒容地扭头,正好看见了洛渊漠然的脸。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洛安晓的哥哥洛渊。”他拿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给白雪,“已经和家父说好了,替他接手关于浅韵在虚界的一切事务。”

“嗯嗯好啊好啊。”白雪点头如捣蒜,纯粹就是被洛渊的美色所迷惑,“把小浅交给你,我很放心。”

洛渊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接过了周浅韵手中的行李,绅士地作了一个手势:“请。”

她没有看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装的还真像。”

他无声地笑笑:“这不是装。更何况如果我是你,我会学的聪明一点,毕竟如果我们真的有恶意,你可是单枪匹马处于劣势。”

周浅韵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向着校门走去。

尽管是一个用来打幌子的分校,但实界的路德赛西依旧修建的很豪华。由于在假期,偌大的学校空空荡荡,静谧的很。

洛渊带着三个人兜兜转转,刷了无数次卡验了无数次身份,这才成功地进入到实界与虚界的空间转换处。

“路德赛西是一个守卫森严的地方,安全工作必须做好,每一个进入路德赛西的人都必须验证身份。鉴于之前航风已经把你们的学籍录到信息库里了,所以你们只要在这里确认一下身份就好。”洛渊一边解释,一边抬脚带他们走进了报到处。

洛渊似乎和那些守卫的人很熟,一路上都不住有人和他打招呼。待他办完了一切手续,便带三人到了一扇雕花刻文的门前,有点像多啦A梦口袋里的任意门传送装置。

他把手轻轻按在门边的指纹确认处,门缓缓打开。透过如雾一般迷蒙的空间,周浅韵隐约看见一片郁郁葱葱的美景。

“走吧。”洛渊轻声道,抬脚消失在空气中。

白雪扭头看了楚歌一眼,拉起身旁的周浅韵,随着洛渊迈了进去。

路德赛西坐落在虚界的一个岛上,没错,整个岛都是校园,是一切美好与曼妙的诞生地。这里一共分14个校区,包括大部分地区的语言风俗,而周浅韵她们所在的自然是中文校区。

传送装置在离岛大约几百米的海上,与岛之间架了一座晶莹透明的彩虹桥,像古欧神话里的诸神之界一样。站在桥上,低头可以看见海上细细的波涛、翻起的雪沫;闭上眼,甚至可以感受到海潮律动的节奏。彩虹尽头,就是路德赛西岛。岛的四周和中心都是茂密的古森林,只有森林之间的环形地段才是名副其实的校园。根据不同校区人数比例划出了14个不同大小的地域。

还没走两步,洛渊的手机就响了。

“喂?……对是我……”听着听着,他的脸上不由得显现出喜悦,“好的,我这就来。”

挂掉电话,他歉意地一笑:“临时有人找我,先失陪了。桥的尽头也是一个传送装置,避免你们穿越古森林出危险。进了校园里,就有路标了,另外学校没放假,你们若能逮到一个学长带路也可以。”叮嘱完之后,他又特意看了看周浅韵,可她依旧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盯着脚下游动的鱼。他叹了口气,轻声说“一会儿再来接你们。”之后便一步步走开,消失在原先的门前。

白雪见状,也拉着周浅韵和楚歌继续向前走去,原本喧闹的彩虹桥上,终于又重归了寂静。

【六】

【虚界·路德赛西】

原本喧嚣的校园此时已变得寂静,只余下广场一角延伸出的小巷深处还隐隐传来兵戈相碰的清脆响声。

广场前的钟楼上,定定地立了两道人影,宽大的衣袍随风飘摇。

“你觉得谁是最后的胜出者?”一个蒙着面纱,披着长袍的女人轻语。

“这……已经很明了了吧?”身后的女孩妩媚地勾起唇角,纤长的指尖轻拂过手中的学员资料,“他……可是历来的第一啊……”

他擦去唇角刚刚厮杀溅上的血迹,冷冷地看着撑着刀、拼命想要站起来的对手,眼中泛起一抹嘲讽。

“再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他缓缓擦拭着刀上的血迹,从容地逼近受伤的两人,“袁毅已经出局了。”

“什么?”江航雨拼命用手按住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满脸的难以置信。

“怪不得那个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原来被你派去伏击他了。”江航风顿时明白了什么。

男生笑笑,伸手把刀甩出去,江航风根本没来得及躲闪,长刀就正中他的肩膀。尽管有异能护体,但他已耗尽体力,无法痊愈伤口,只能默默承受着痛苦。

“你们必输无疑。”男生似笑非笑地走近江航风,抽出长刀,他也随着力道跌跌撞撞跪坐在地上。

“哥你没事吧?”江航雨扑上来,扶住奄奄一息的哥哥。要不是自己太弱一直要哥哥给自己疗伤,他或许就不会体力消耗,重伤成这样。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目光里能喷出火来。

这时小巷的尽头忽然不紧不慢出来一个人,步伐坚定,可以听到皮鞋敲打青石板的清脆响声。

“果然是你……”江航风盯着缓缓的走进的人,轻声道。

新来的人低头看了看战况,笑道:“战局已定,我本不用来的。”

说话之间,四围杀机尽起。

【实界】

“都走好久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白雪泄了气一般坐在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石凳上,嘀咕道。

这里好是好,的确风景如画,清新脱俗,不像是校园,倒像是一个旅游胜地。可谓一一起不好就是太大了,现在已近中午,虽然不是很热,但好歹走了这么久的路,他们又饥又渴,居然连一个小卖铺都找不到。三人胡乱拿出路上残存的零食垫了垫肚子,只求能遇到一个餐厅一享口福。

“诶?这里怎么有血迹?”白雪不知何时才发现自己踩了一滩还未干的鲜血,顿时惊慌起来。

“别动。”楚歌赶忙跑上前,拉住她,避免让她踩乱血迹。循着血痕由浅变深,他终于找到了血迹的来源。

“等等!你们确定要去?”看着白雪和楚歌抬脚就往血迹流出的方向跑,周浅韵一声断喝。

“不然见死不救啊?”白雪一脸理所当然,流这么多血再不救就死了啊!况且有血就有人,说不定还能问出食堂在哪儿呢!再说了,万一自己救的是一个大帅哥,那人要以身相许呢?多划算!

白雪开心地打着小九九,欢快地跑去。

男生用力将长刀拔出,踢了踢脚下的两具尸体。

“任务完成。走吧。”他收了刀,转身拍拍同伴的肩。

“可以回去领赏啦。”另一个人笑笑,“今天战绩不错。”

男生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抬脚欲离开,却只听身后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长空。

“啊!”白雪抑制不住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恐惧,尽管刚一见到这个场面她就本能地闭上眼,但还是不自禁尖叫出声。身后的楚歌一手扶墙,虽已亲眼见证过杀戮,但再次面临如此血腥的景象时,他还是忍不住双腿发软,胃里一阵阵恶心。

而周浅韵则是直接开启了沁凌,强行利用异能来压制恐惧,她的手直接伸向了旅行包,抽出了寒樱。

“什么人?”其中头发稍长一些的男生猝然转身,他带着眼镜,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息,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残酷的杀手。但人不可相貌,这点常识周浅韵还是知道的。

但显然,他算是比较温柔的,另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生几乎是在白雪尖叫的一瞬间,就连头都没有回,单单凭借声音反手向她掷出了一把匕首。速度之快,让白雪根本来不及反应。

周浅韵走在两个人身后离了有一小段距离,等到她惊呼“小雪趴下”的时候,匕首已近到白雪身前,躲闪已来不及。

白雪尖叫着死死闭上了眼睛。人就是这样,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很少能有明智之士能冷静处理,大多数人选择眼睛一闭然后听天由命。可是灾难不是你看不见就不存在的。

一旁的楚歌手疾眼快,大吼着“趴下”,朝着白雪扑了过去,他知道白雪现在已经吓傻了,光靠她自己根本不行。他选择了强行压制白雪躲开进攻。他原想着也许如果足够快,两个人就都可以恰好倒下而不受伤,但他失算了,他太过于低估那个男生手中的力道了。

他只觉得腰间传来一阵剧痛,便随着一股劲道腾空而起,之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浑身上下的骨头似乎是断了一样,痛到他连一声呻吟都说不出。艰难地伸手探向腰间,却只触碰到了粘稠的,温暖的鲜血。

“楚歌!”周浅韵目睹了一切,半晌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不顾一切地想要向楚歌冲过去,只是看到拼命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哭喊着扑倒在楚歌身边的白雪,便又止住了脚步。

白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楚歌扑倒在地,待清醒过来看向他,他已倒在了血泊中。那一瞬间,她的世界就好像崩塌了一样,他为了救自己,就那样……

“不要……不要啊!不要!”白雪疯了一般摇晃着他,迫使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你不能睡……你不能死!听到没有?”白雪咬着牙强行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被楚歌血淋淋的样子吓到。

楚歌只觉得身体上的剧烈疼痛超过了一切,神志也越来越模糊,他缓缓向白雪绽放了一个微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歪倒在白雪身上。

“楚歌!你不要死!”白雪拼命哭着,“小浅……小浅呢?快叫救护车啊!”

“这里没信号。”周浅韵早就拿出手机开始求助了,但奇怪的是,这里的信号竟然微弱到连一小格都显示不出来。她又尝试给洛渊打电话,然而也失败了。

白雪呆呆地怔着,任凭泪水肆意横流。

忽然觉得生活变成了令人讨厌的韩剧,自己就那么悲催地变成了女主,上天逼迫自己和心爱的人分离,阴阳相隔。最可恶的是,在韩剧里,男主为了救女主快咽气时,不都会拉着女主告诉她“我爱你”么?死亡设定不就是说不完该说的话就不会死么?可为什么楚歌一句话都没有说就不理她了?至少……他还没有听到她的心意啊!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啊!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伏在他身上痛哭起来。

“看什么?走了。”黑色风衣冷声对同伴说,面无表情地转身打算离开。

“这三个人是实界新生,只有注册学号,其它具体信息都没有。”眼镜男伸手在镜框上触摸了几下,三个人的信息便都在镜片上显现出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就这么走了合适吗?”

“怎么?给点精神损失费和抚恤金?”黑色风衣冷笑道,“是他们擅闯在先,自找的。”

眼镜无言以对,那两个女孩哭得站都站不起来,现在去……女人啊,怎么会好说话?于是两个人不再看那里哀艳的场景,向着小巷尽头走去。

但走出一段距离以后,两人方觉不对劲。黑色风衣率先回过身来,奇怪的是不远处的三个人还在那里,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但是,他是不可能感觉失误的,几秒钟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幻术!”

刹那间,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变了模样。原先守在男孩身边的两个女孩都站了起来,一个施展幻术、蓄势待发,另一个手执一把几近透明的长刀,已经冲到了自己战友的身后。

“当心!”他厉声喝道,长刀出鞘,想格挡开女孩气势凌厉的进攻,尽管他的速度出奇的快,但女孩已占据了地理优势,没有任何犹豫,把刀刺进了眼镜男的心口。

他缓缓倒下。

身后的女孩神情漠然,目光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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