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明中醒来,我缓缓睁开眼。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我,还有顾念一。
我们在寒风凛冽时奔跑着,风声喑哑得像隔了堵墙,一场雪来得刚好,扑扑簌簌地洒满达尼丁的天空。
跑着跑着,画面微微颤抖,茫茫大雪里,我的视线模糊,眼前只是隐约可见的一片白色,我一下子显得茫然失措,好像丢掉了什么。
画面就像正在放映着的老电影突然被剪掉一般,只留那最后的闪烁画面。
我试着再次入梦,最后却都以失败告终。
“小没良心的!”一声呼唤将我从半梦半醒中拉扯出来,似幻似真,而我一点儿也不想醒来。
当我的脸快被拍成猪肿脸时,我忽地惊醒了,乏力感迅速消散开来,那张脸在我的视线里慢慢放大......
我条件反射似地瞪了她一眼。
他一脸凶相看着我,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是在警告我别惹他。
我干脆翻了个身不去看他,省得心烦。
可是某人却不屈不挠起来。
“猪!”
我装作没听见,留给他一动不动的背影。
“愚蠢到这种地步,你觉得你的脑子给猪吃,猪吃吗?我想咬你一口,可惜我是回民。你以为你就凭那小短腿就可以挑战贝克勒啊?风里跑一圈你就是***啊?
渐渐的,某人喋喋不休的嘴终于停住,我感觉越来越困,最后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许久,睡梦中的我隐约感觉谁将我蒙住头的被子轻轻拉下,然后又掖了掖被角,最后还有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挺舒服的,于是我便沉沉地睡去了......
。
。
窗外,光明消失,渐渐地,黑夜终肯如期而至。
父亲提着他的公文包从社区诊所回来了。
我靠着抱枕慢慢将手中端得摇摇晃晃的碗送入口中,姜汤入口,我的胃瞬间温暖。
“小瓷啊,喝完后盛一碗给小Neil去。”
我放下碗,呆呆地望着父亲。他好笑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用万分宠溺的语气道:“发烧烧糊涂了?”
我眨眨眼,摇头。
“记住了。”
“嗯。出去多穿点儿,多走走也好,达尼丁的空气新鲜着呢!”他拿起一旁的灰色大衣递给我,示意我赶紧穿上。我懒懒地从被窝里爬出来,从衣柜里取出羊绒围巾,然后将自己裹成“木乃伊”整装待发。
“哎哟,真乖!”她将手中的红色毛绒帽子戴在我头上,最后不忘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嘿嘿一笑,五分钟后乖乖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出现在顾念一家门口。
“Nivea!”Bonnie阿姨打开门后略显差异,愣了好久才将冷成狗的我放进去。
“你不是病了吗?”她一边接过我递给她的碗一边问。
我拍了拍胸脯,气壮山河地说了句:“我好着呢!”
然后……我猛烈地咳了两声……她笑了,露出好看的酒窝。
我觉得我似乎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阿姨。
“念……”我想了想,又迟钝道:“Neil哥哥呢?”
“楼上呢。”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深褐色的楼梯扶手让我又想起那日见到他时的情景:那张光洁白皙的俊脸,冰凉彻骨的眼神……
于是,我的脚就像失去控制一般缓缓迈上楼梯,而我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盛了姜汤的小碗。一扇紧闭的门上挂着一块用连笔英文单词的小木牌——Myworld.
我轻轻地推开门,露出光明的一角,这诺大的房间竟然是个只有瓶瓶罐罐和白色的实验室。
接着,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突兀的身影。
他神情专注,借着光看了看举在半空中的试管,随即用滴管滴上几点不明液体,然后试管中的液体就开始咕噜噜冒着气泡。
就像谁的心。
他突然停下动作,将试管放在试管架上,然后他寻着我的方向看来。
我的心跳似乎漏了半拍,思维静静地飞向太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