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洞第一层,一块屏风将整个浴室分隔成两块。
翡翠浴池内注满了没有经过任何稀释的灵泉水,洞内的灵气显得更加浓郁。
外边却只能看到满室的雾气缭绕。
墨白变回白泽形态泡在灵泉水中,任由水中的灵气从皮肤进入血肉,再到经脉,跟随传承的力量缓缓运行,修复着她被反噬后留下的伤。
“我今天的举动,你们一定感到很奇怪吧。”墨白闭上眼睛,缓缓开口。
稚嫩的声音传出,平淡的语气却不知不觉变得沉重。屏风外的北镜和沐梓夜只能看到白蒙蒙的一片,墨白的语气让她们的心也不自觉变得沉重起来。
墨白接下来的话,让她们知道了原因。墨白情绪失控的原因,即使受到反噬也一定要救人的原因……
“你们现在看到的墨白,不是五岁的墨白,而是二十二岁的墨白。她从小就骄横跋扈,仗着外公疼她就为所欲为。直到七岁那年,她把外公气得心脏病发作。看到外公倒在她面前,那一刻,她的心是碎的,她觉得天都塌了……”
眼泪无声的从脸上滑下,落入水中。墨白顿了顿,继续说。
“好在外公的老朋友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是明明能治好外公的他却因为一些恩怨而不治外公的心脏病。那时候的墨白并不明白为什么,她硬是要拜入那个人门下,即便他说,她的性子不适合学医。她只说‘我的外公,你不医,我医。’那人拗不过她,只好将她收入门下,悉心教导,与他的另外四个弟子一般无二……”
“但她却因为她的大小姐性子,一点都不招那个人的四个弟子待见。不过她也没在意,她当时只想学习医术,将外公的心脏病治好。那傻丫头也是个一根筋的,不要命的学医,为了练针灸甚至不惜往自己身上扎针,险些丢了命去。后来,师兄们都会或多或少的指点她,照顾她,他们师兄妹之间的关系才渐渐好起来,变得越来越像亲兄妹……”
“她在师父门下学习了十年,她以为她终于有把握治疗外公的心脏病了,就迫不及待的回到南城,却遇到了将来会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她被设计救了他,带他回到南城。他们相处了五年,这五年里,她渐渐爱上了他,甚至连外公的心脏病都没有完全治好就跟他回了京都。可是他……他竟是为了复仇才接近她,他设计害她外公心脏病突发,又设计害死了她的表姐,更是派人害得沐家家破人亡!”
墨白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不该救吴熙寒的,不该相信他,更不该爱上他,都是她害死了外公,害死了姐姐,害得沐家家破人亡!都是她的错!
“……她被带到京都囚禁了半年,最终选择自杀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却无意间觉醒了白泽血脉,被老祖宗送回了五岁的时候。”墨白满面泪痕,自嘲的笑了笑,“这就是我,重生回来的墨白。所以我今天看到江月白和陆子航会情不自禁的流眼泪,所以我看到有人心脏病突发会冲上去救人,所以我不会怪江月白害得我反噬也要救回他奶奶。”
“原来,我还是放不下过去吗?”墨白低声喃喃道。
前世的记忆被墨白一字一句的叙述出来,浴池中的灵泉水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一般涌向墨白。这本应是晋级的先兆,却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白色的灵气中出现了突兀的黑色,黑色的面积越来越大,竟隐隐有吞噬白色灵气的趋势!
沐梓夜在屏风外听得泪流满面,北镜也是满面心疼。在她们忍不住想要越过屏风,告诉墨白她还有她们的时候,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
冰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灵泉洞内已没有北镜和沐梓夜的身影。
森冷的寒气随着冰蓝色的身影越过屏风,走到浴池边。
“姓名:墨白,种族:神兽,主要身份:白泽后裔,目前状态:第二次晋级……”有些没头没尾的话带着冷冰冰的温度,从略微苍白的唇中述出。
岐玉在翡翠浴池边站定,冰蓝色的长裙无风自动,冰蓝色的长发柔顺的垂在脑后,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最夺目的却是那双冰蓝色的眼——
宛若冬日的湖泊,没有结冰,却寒气森森,叫人望上一眼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一般。
又似一把利刃,仿佛所有的污秽都在这双眼前无所遁形,只能等待着被这把利刃审判。
“第二次晋级就经历心魔劫?天赋不错,那就决定是你了吧。”岐玉表情淡淡的看着浴池中的墨白,十指灵动,飞速的捏起手诀。
一道六芒星的虚影随着岐玉双手越来越快的手诀显现,渐渐变大,直到将墨白笼罩在里面。
墨白本是像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说着她的前世,却不知不觉被带入情绪,像前世被吴熙寒囚禁的那半年一样,沉浸在前世的记忆和复杂的情绪之中。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经脉内,丹田中,因为她的变化而生出一丝丝黑色的气息。
即使是沉浸在心魔之中的墨白也承受着比第一次晋级更甚的痛苦。黑色的气息将她的经脉寸寸打断,白色的灵气又紧随其后将经脉复原,打断,复原,一次又一次,反复循环。
忽然间,墨白体内的两种气息终于平静下来,一黑一白在丹田处缓缓融合,形成如同一个太极一般的小球。
六芒星的虚影缓缓融入墨白的身体,将墨白的经脉血肉再次提升了一个层次。如今的墨白,比第一次晋级后还要强上一倍。
“看样子,这个心魔劫还给你带来了几分机遇。天地间的煞气与灵气相辅相成,有墨有白,果然不负你墨白这个名字。”岐玉满意的点点头,冰蓝色的身影消失在灵泉洞内。
临江苑,北镜的别墅。
北镜和沐梓夜只感觉到寒气扑面,刚一回神,人就回到别墅里了。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出来了?”沐梓夜还没搞清楚状况。
“难道是墨白把我们送出来的?也不像啊。”北镜也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