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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离开小镇

帕特里克镇外,绵延的车队停下,正在等着三个人。这次整个镇,只有三个人考到了君临城的学校。对于这三个人而言,他们把握住了寥寥无几的,向帝国高层去的一条摇摇欲坠的阶梯,如果他们在学校表现出色,可以一步登天,成为骑士。

虽然大多数人都只是成了一个普通军官。

即使这样,也比剩下的孩子们强太多,剩下的如果不参军,立战功的话,铁匠的儿子还是铁匠,渔夫的儿子死前还是满身鱼腥,贵族的儿子依然是个乡下边缘贵族,这是注定不会留在历史中的一群人。很多时候,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但是还好,未来的事情不可预测,无论多么严酷的绝境,总会有一线生机。明天无限可能,虽然在这个帝国十分渺茫。

前来送别他们的人不少,沿街由杰夫镇长带领着,除了布兰、克里斯蒂娜认识的,还有些其他的人,比如一些小贵族。这些小贵族们在帕特里克镇倒还可以,但是在君临城,就是个地位低下的人,被那些身份尊贵一点的人看不起的乡下贵族。

而帝国战争学院里面,出的君临城风云人物向来不少。除了那些显赫贵族的少爷,还有少数的平民也可以出人头地,如果被哪位朝中的大人看上,那更是不得了。

现在讨好,又不用什么代价,这种没风险的事情们,贵族都愿意做的。

另外一个考进君临城的少年,不是哪位贵族的少爷,他父亲就是个小小的渔夫。不过他儿子以后有机会出人头地,还是让那些贵族老爷们,忍住对这个老头身上鱼腥味的讨厌,过来和他微笑着说话。

这个少年布兰倒是认识,他叫贾斯丁。是一个很倔强,自尊心很强的少年。他发色枯黄,因为营养不良,身体很瘦,但是他的箭术让布兰印象深刻,这也是他能从众多学生中脱颖而出的原因。很难想象那么瘦小的身体,怎么拉开那么大的长弓,但是他确实做到了。

贾斯丁很显然不喜欢这群贵族老爷们,在他考上之前,他们这些人都讨厌他,因为他身份低贱,身上有味道。现在却假惺惺的过来示好,如果是布兰,他无所谓,但是贾斯丁很在意。

布兰源自于内心的强大,对他们都不在乎。贾斯丁因为身份的低微,从小有一种自卑感,这种自卑感造就了他极强的自尊心。他对这群贵族们不理不睬,只有他父亲在那里点头哈腰。

贵族们心里冷笑,你只是有可能出人头地,如果表现不好,到时候还是个渔夫,你拽什么拽?就算你出人头地了,你还只是个渔夫的儿子,能和我们这群尊贵的贵族相比吗?

两个世界的人离得再近,也无法融洽。他们彼此骄傲,在布兰眼中都挺可笑的。

艾琳娜握着布兰的手,泪水涟涟。虽说看着儿子将要出人头地了,心里很高兴,但是十六年不离不弃的陪伴,忽然要分开,这还是让艾琳娜很不舍。她轻轻的对布兰说:“我的孩子,在外面的时候,记着要好好照顾自己,生病了感冒了要及时看医生,要按时吃饭。最重要的一点,要保护好自己。”

布兰用右手轻轻的划过艾琳娜的脸颊,眼睛里充满着依恋,如果此行,他对谁最舍不得,排在第一的就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也许布兰有着另外一段记忆,但那段记忆里面没有母亲。接下来,虽然布兰成天讽刺那个为老不尊的无面人,但多年的陪伴,悉心的教导,还是让布兰有点舍不得:“妈妈,你回到外公家后,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回去看你的。”

艾琳娜忽然有点严肃的说:“我的孩子,临别之时,妈妈有句话送给你,学会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不要做让自己遗憾的事情,无论大厦将倾,还是什么事情,都要先学会冷静,接下来勇敢。”

布兰深情的看着艾琳娜道:“母亲的话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艾琳娜最后帮布兰的斗篷拉紧,闭上眼睛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微凉的触感让布兰牢牢记住,也成了他之后在君临城的日日夜夜,闲暇时候便思念的一吻。

布兰抬起头,在远处的石墙上靠着一个金黄色头发的英俊男子,他不在送别的人群中,只是远远看着。布兰笑了,轻轻地说:“这混蛋,明知道也许我们两个,哪个就死在外面了,也不过来好好送一次,好,你不过来,我也不过去,不就是无面人的骄傲嘛,我也有!”

杰夫镇长也送完了他的爱女,向布兰这边走来。布兰拿起行李,最后拥抱了一下母亲,跟着杰夫镇长向车队走。

“小子,转眼可长这么大了。”杰夫镇长豪放的笑着说。“我还记得你刚到我胸口的时候,我女儿身高还不比你矮呢。”

“杰夫叔叔还是一样的帅气和酷。”布兰嬉皮笑脸的恭维着。

“好了,我都老了,这个镇长把我给绑在了这里。”杰夫镇长小心的看了下四周,自己女儿不在这里才放心的说:“其实我一直想在外面做个雇佣骑士,自由自在,当初我来到这个镇的时候,君临城那个醉春楼的一群漂亮娘们,哭着喊着要留下我。唉,转眼二十年过去了。”

“哈哈,杰夫叔叔年少风流啊。大概是艾玛阿姨太漂亮,才把你拴在这里的吧。”布兰笑着说。

“你阿姨确实是当年数一数二的美人。”杰夫镇长忽然很有感触:“我这一生遇到过最大的阴谋就是她,当初我放荡,冒险,自由,居无定所,结果上天把她放在我面前,我最开始害怕爱上她,因为我知道,如果爱上她之后,我就不再是我,而是艾玛的爱人。我会因为爱上她,不再放荡,承担责任,变得可靠。”说到这,杰夫镇长苦笑道:“这不正是当初我讨厌的样子吗?我明知道爱上她会失去自我,但……我还是爱上了她,这绝对是上天看我太潇洒,特意给我设下的陷阱。”

布兰忍俊不禁:“杰夫叔叔,你明明乐在其中。”

杰夫镇长假装难过:“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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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布兰侄子,其实这次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杰夫镇长正色说,看来是要说正事了。“镇长请说,布兰听着呢。”布兰正经的说道。

杰夫镇长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封好的信,这封信的是用洛维萨纸写的,看起来是挺重要的信息。杰夫镇长把信交给布兰道:“这封信你能不能帮我交给斯坦伯爵?他的住宅离战争学院不是太远。”他看着布兰,眼睛里充满着期待。

布兰笑着应承下来:“举手之劳,杰夫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送到的。”为了表示尊重,布兰小心翼翼的放入上衣里面的口袋里。他现在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因为他送的这封信,君临城发生了一起前所未有的大动荡。

都告别完了,布兰、克里斯蒂娜、贾斯丁都坐上车队。前来送别的人都在挥着手,原来越远,克里斯蒂娜流下了眼泪,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亲,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贾斯丁看着自己苍老的,越来越小的父亲,目光坚定,双拳攥紧,他暗自对自己默默地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失望。

布兰坐在车厢尾部,看着远方的人群,艾琳娜,杰夫镇长,还有那个金发的班,他想起了前世的那个夏天,他离开故乡的时候,无人知晓。而现在,送别的人,在乎自己的人,自己在乎的人那么多,他嘴角带着安详的微笑,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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