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三人行下
施凌的到来,洛阳城里罕见的热闹了一番,三人如局外人的身份,悠闲自在的坐在一家小吃店门前,看着路上来往行走匆匆的人群。
他们还在津津乐道的说着关于施凌以及施家的各种传闻,真假难辨,说到最后却都是罕见的竖起大拇指,为施凌更为施家表示由衷的佩服。至于人人称道的施凌,现在日头升起,时间来到辰时三刻,早已经进入内城上殿面见国主。
黎书凰比较好奇施凌带着亲兵进入内城,国主难不成真就如此放心?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施凌若是要反,三百轻骑一个来回冲刺,大殿内外可就是尸山血海。那种情况下,内城禁军没有陷马阵的准备,便是弩箭也难在短短片刻抵挡三百轻骑的冲锋。若说修道者,实力没有上品宗师境界,怕也难将悍不畏死的那群轻骑拦在大殿门外。
陈善道坐在黎书凰右手侧,知晓他这种古怪想法后,没来由的白了眼,又是罕见的吐出辱人的四字:“脑子有病。”
阿桂坐在黎书凰另一侧,不知是心疼钱还是没吃饱,埋头将自己面前的几份小吃嗞遛的解决完,这才笑着出言解释起来,“施将军有资质带领亲兵进内城不假,但跟随他进内城的三百轻骑可没那资格,踏进内城第一道城门就得止步,那时出现在三百轻骑四周怕是人数不会少于三百的禁军精锐,据闻还是来自禁军步校,他们对付骑兵多少有些心得。何况王宫复杂,三百人的骑兵怕是没法提速,更别说在王宫里展开冲锋。若他们杀过隆宗门,人数能过两位数,禁军里头五品以上的官职全都得掉脑袋。”
陈善道又补上一句,“你小子脑子灵活不假,可拿施家说这事未免有失偏颇。这些无稽之谈,天下人能反今日的东赟国刘氏,我想施凌乃至整个施家仍会站在东赟国刘氏的身后。”
“碎嘴。”
黎书凰笑呵呵的轻拍自己嘴唇,这种不着边际的玩笑的确不适合施家。
阿桂被强行拽在桌边坐下,这会见桌面一空,很不合时宜的出声提醒:“两位少主既然已经吃饱喝足,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打道回府?”
黎书凰瞥了眼阿桂,扭头看向小店里面,出声问道:“老板,这桌多少钱?”
“共计一百八十文。”
“这么贵?”
黎书凰瞪大眼眶看着桌面上的好几个空碟子,原以为不过几十文钱,不想老板张口就喊一百八十文。
小店老板是位有些年纪的老者,上下打量了眼穿着体面的黎书凰,笑着解释,“年轻人,第一次来洛阳城吧?这些不过十多文一份,足够算是洛阳城里的最低价,寻常百姓出门打牙祭怎么也得备下一两银子。说贵倒也的确不便宜,这个价格在其他小地方足够吃上一顿好的,可这里是洛阳啊!不说寸土寸金,怎么也算得上是少有的繁华地,几位客官再想想这桌一百八十文,哪算得上欺客。”
黎书凰这刻也醒悟过来,洛阳也是世间少有的繁荣大城,挥金如土在这座城半点不限夸张,这十多文一份的小吃糕点已经不止是便宜,简直是良心价格。他笑着让阿桂跟老板结账,自己起身离开时,脸色变得异常愤怒,更是咒骂道:“施琅这王八蛋.....”
黎书凰很气愤,没想到施琅欺辱自己不懂行情,当时两人可是说好了按照洛阳城里的最低消费价格来抵债,三年时间,白白被他占了天大的便宜。
阿桂不知黎书凰这番变化的缘故,陈善道却是清楚,笑着让阿桂宽心,他知道黎书凰的性情,这种事情多只是说说,还不至于真吝啬到为了百十文铜钱和施琅较真,他可是知道师弟将自己在多宝大会得到的大部分银两交给了宋运。
大概真被陈善道说准,黎书凰这时又是副不予计较的神情,可回头看向阿桂时,多少有些异样神情,“再逛会。”
阿桂想开口说上一句,陈善道在一旁低声劝阻道:“我们在洛阳不会呆很长时间,难得借这个机会出来逛逛,暂且由着他去,我在一旁多注意看着就好,老头子那里真有微词我替你解释,只是花销你得有心理准备。”
陈善道这一说,阿桂又是一副苦笑面容,他虽是国师府邸的管事,可一直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两位谪仙宫的师兄弟倒好,权当他是棵摇钱树了。
三人接下来在坊市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位占卜算卦的摊位前,黎书凰瞅着摊位上写有测前程往事,算姻缘八字的横幅,又看向留着山羊胡须的斑白老头,出声询问道:“老人家,你这算的灵不灵?”
坐在摊子后面的斑白老头和善笑答:“心诚则灵。”
“要是不灵怎么办?”
“免算卦钱。”
“少主,这些指不定是骗钱的。”阿桂在黎书凰身后出言提醒。
摊主年纪虽大,耳力却极为不错,敛去笑容的他眼神凶恶,异常严肃的看着阿桂说道:“年轻人你说话可要负责,万事不能凭空捏造,老头子我替人占卜算卦大半辈子,至今也没人敢说不灵二字。”
三人对老者这番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不适应,好在又都很快反应过来,黎书凰最先出声,笑道:“老人家您别和我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常常是说话不靠谱。您别往心里去。不过这乱世里,占卜算卦行当里多是些跑江湖的骗子,阿桂他并不是针对老人家您,是怕我年轻没经验。刚才那话您别生气,我在您这算一卦,权当赔罪。”
摊主见黎书凰落座在自己摊位前,脸色趋于祥和,扫了眼阿桂才望向黎书凰,神色正经的说道:“非凡胎俗骨,将来必是大人物。”
黎书凰噗嗤一笑,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耳熟,乡下在枭龙帮时,每次跟刀疤进城打听消息,他扮演江湖术士,其中一身占卜问卦的形象和眼前老者有几分神似,每每有客人询问,多是以此夸赞话语开头作铺垫,吸引顾主继续聊下去,直到最后让顾主心甘情愿的自掏腰包。
熟悉的场景换在眼前,黎书凰再看老者时,眼神里便多了些轻蔑意味,“我年少就出来闯荡江湖,这种相类似的话语听人说过不下百来回。”
末了,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小爷我也敢糊弄,老人家,你这个摊子怕是要砸了咯。”
“不信?”
黎书凰看着老者冷声道:“真当我弱智不成?”
“我也觉得老人家是信口开河。”陈善道一旁补充。
摊主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显然被面前两人给气到,来回扫了眼师兄弟二人,最后一指指向陈善道,义正言辞的说道:“将来你就不如他。”
“我本就不如他。”
陈善道笑着正视对面的老者,一张和善笑脸忽然沉了下来,如同他身后一直站立的阿桂,脸色越发变得难堪起来。
摊主和陈善道对视一眼,坐在矮木凳上的他转而去看黎书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头子我黄土都埋脖子了,小伙子你真不打算听下去?”
黎书凰这刻忽然觉得气氛诡异起来,师兄陈善道不知何时一脸戒备的望着对面的摊主,身后的阿桂更是脸色煞白,“你们怎么回事?”笑着询问句,见两人不答话,又转头看向摊主,“且先说说看。”
摊主看着黎书凰一字一句的说道:“小伙子,你将来虽有大成就,可你的成就是在北方,在那片茫茫雪域里功成身就。”
“老人家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北方雪域?”
摊主望着黎书凰点点头,却不说话。
黎书凰顿时神色冷淡下来:“那是魔族的大本营,你让我去那里功成身就,岂不是让我叛入魔道?老人家我当你年纪大,说了些胡话,若是再让我听见,我一定砸了你这摊子。”
话语落下的那刻,黎书凰不忘敲打面前的摊位,紧接着拉了下身边两人,率先转身离开。
半盏茶时间,三人走出坊市后,难得一致的长吁一口气,互相看了眼,皆是心有余悸。
在洛阳城里遇上魔族高手,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