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视线所及处始终都有那个身影?高挑,沉稳,眉眼间有着点点被温柔掩盖的凌厉,那双栗色的眸子,每每看进去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深陷进去。
我还记得与他相识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我叫雨皓,雨夜的雨,皓月的皓。”
雨夜,因为他的性格就像夜雨的深沉。
皓月,因为他就像无际黑夜中那皎洁的弦月,虽不像太阳那般耀眼夺目,却总是夜空的独一无二。
这也是我在与他接触后慢慢了解体会的。有了第一次的初相遇,再往后的几次见面就融洽多了,四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有时就一杯咖啡的功夫,一下午就消磨了。
雨皓和我在一起总是很照顾我,虽然不像天宸对潇然那般事事考虑得周全,却会让我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那次酒吧的冲突真的是吓到我了,那些人破门而入的时候,我只顾着在脑子里反复提问。他们是谁?来做什么?是潇然惹怒了他们?那他们会不会伤害潇然?
连我自己都没注意,雨皓在我发愣的时候把我拉到他身后,包房内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影子拢住我全身。顿时,我的眼前只有雨皓的背影,我被他护在身后,没人可以伤害到我。
后来几个人便打了起来,雨皓一时没有注意到我的情况,我被他们其中一人挟持刀下。慌乱中我反而镇定下来,双眼看向雨皓,他皱起的眉头我好想上前帮他抚平。
是慕天宸的银针让他放下了刀,我看见雨皓几步来到我面前,替我遮去眼前刺目的光线,俯身认真查看我的伤势。
阴影再一次包围我,也许他这么做是想给我一些安慰,给我一个冷静缓冲的时间。雨皓不善表达,所以行动总是比嘴上说的话多,更多的也在他的双眼中流露。
他低着头,我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他的轮廓--鼻梁高挺,双眼明亮,薄唇微抿,专注的深情又让我多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也许从那一刻开始,我的目光中便多了他吧。
和雨皓认识的这段时间里,我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可是我又怎么会看不出他言行举止里的爱慕?当时的我即使看出来也只当不明白,继续和雨皓保持着朋友关系,无形中,我和他之间建立起一道玻璃。我们可以互相看见彼此的表面,对彼此的心思也一知半解,却始终有着那一道坎。
有时候我很想脱口而出那句“我喜欢你”。却又被自己的胆怯硬生生逼了回去。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到底在怕什么,我恨死了自己的优柔寡断,如果可以给我潇然百分之一的勇气,我也会说出那句烂熟于心的台词。
潇然也总是旁敲侧击试探我对雨皓的心意,同样的,也被我寥寥几句一代而过。可她不会知道,在她转身的瞬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失神都是因为他。
看不见他我会思念,听不见他的声音我会莫名心烦,一段时间没有联系我会在无意中失神。我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不曾想早已被一个人洞察一切。
林易殇和我说,我现在的精神状况就像一个等着丈夫回家的小媳妇,一分钟看不见雨皓就一脸埋怨样,看见雨皓就完全换了一个样子,那眼神,星星都没它亮。
我仔细地思考了林易殇的话,发现了一个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原来我对林易殇的“喜欢”仅仅是欣赏,我看中的是他身上的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而并非他。相比对于雨皓,这就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概念,他才真正当得上“喜欢”二字,并且我对自己有充分的信心可以把这份情感不断延续,直至“喜欢”的终点--爱。
然而,我懂得太晚。
他说,他喜欢淡淡的薄荷味。
他说,他喜欢清风吹过的银铃声。
他说,他喜欢不受时间牵制的细水长流。
他说,他喜欢一个叫左尚恩的女孩。
潇然说我身上的薄荷味洗衣液的味道很好闻;易殇说我和雨皓在一起的笑声总像清风吹过的银铃;天宸说我的性格就像细水长流,时间越久,越能发现我的好。
原来他字字皆我。
子弹穿透我身体的瞬间,我脑海中只闪现了两个字--雨皓。
我在潇然的怀里不断下沉,眼神却看着雨皓的方向。他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我轻轻勾起唇角,可他却红了眼眶。
在我的意识完全消散前一刻,我说出了藏在我心底的那句话。我几乎可以感觉到我声音的颤抖,说出的话也好像有着被藏于心底太久终于表达的释然。
模糊之中,我感觉到越发冰冷的手被他紧紧握住,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到我的手背上。
我从没想过他要对于我的那番话有什么感触,毕竟感情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说那些莫须有的,还有意义么?
潇然在我耳畔放生大哭,这是我认识她以来,她哭得最凶的一次。都说男儿有泪不清弹,只是因为未到情深处。从我感觉到手背上冰冷的液体那一刻起,我便有了答案,他的情深处,是一个叫左尚恩的女孩,她无比幸运,可以成为他的情深。此情,足矣。
感情里总是言不由衷大于身不由己。倘若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他,我爱你。
此生,我做过最傻的事是隐藏了对所爱之人的心意;我做过最聪明的事,便是爱上你。
若有来生,雨皓
--娶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