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只要冷潇然死了,慕天宸便会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他便会注意到自己;她以为,只要冷潇然死了,自己便会很开心,从此再没有一个叫冷潇然的人与她作对;她以为,只要冷潇然死了,慕天宸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她会给他比冷潇然给他更多的爱。
可开枪的瞬间,她后悔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愿再也不要遇上这个她一见倾心的男生。
冷潇然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心情无以平复。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愿从未坐过那张椅子,便不会结识她。
“砰”的一声枪响,巨大的响声充斥了整个仓库。
冷潇然停止了挣扎,炼停了下了手中的动作,慕天宸将长剑定格在炼的身前,林易殇停止了与修炼者的打斗,雨皓拿着剑鞘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简依依依旧保持着端枪的动作,大口喘着粗气。
暗室内所有的喧闹与打斗都被这一声枪响打断。空气仿佛凝固,温度瞬间降到冰点,耳边不断有风呼啸而过。
好安静。
“尚恩!”冷潇然歇斯底里地叫着身前被鲜血染红的左尚恩的名字。
左尚恩在简依依开枪前拦在了冷潇然身前!子弹穿过她的身体,在衣衫上晕染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身体越来越软,一点点下滑,左尚恩看着一脸“世界毁灭了”的冷潇然,一点点倒下,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不知哪来的力气,冷潇然几下就挣脱了打手的束缚,踉踉跄跄地扑倒在左尚恩身上,断断续续地唤着左尚恩的名字:“尚恩……尚恩……别怕……尚恩……”
冷潇然废力地抬起左尚恩的身体,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手按在弹孔处,却还是挡不住那汩汩流淌的鲜血。此刻,她已经泣不成声,只是一味地给左尚恩去堵伤口,尽管已经失了内力,却还是固执地一次次尝试。一次次的无果,让冷潇然内心的恐惧一点点蔓延,凉意冷透全身。
左尚恩只感觉眼皮好沉,但她还是坚持地看清冷潇然,努力地抬起被鲜血染红的右手,轻轻逝去冷潇然脸上的泪珠,声音断续:“别哭……杀手不能……哭……”
冷潇然大惊失色,原来她什么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她原来早已知道,只是一直在自己面前装作不知道,依旧做那个校花冷潇然的闺蜜。
她为了不让冷潇然为难,选择自己守住这个秘密,因为冷潇然不想她知道,那她便不知道。
冷潇然不知道,左尚恩竟守得住这么多事,表面看起来就一“傻白甜”,实则内心装满了事。
左尚恩看着安然无恙的冷潇然,勾了勾嘴角,嘴唇蠕动:“潇然,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不听我不听,秘密都是电影里快死的人说的,你丫给姑奶奶好好守着,烂肚子里也别说……”冷潇然几近疯狂地摇着头,眼泪像倾盆大雨。
左尚恩却没有理会冷潇然,自顾自说道:“其实,我不傻的……他的心意,我了解得一清二楚……只是不敢面对,我现在后悔了……我应该早点说出来的,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想说出口的却变成了遗憾……”
听左尚恩这么一说,冷潇然瞬间从地上坐起,跌撞地来到雨皓面前,一把将雨皓从震惊不敢置信绝望痛苦中拉离,拖着他来到左尚恩面前。
左尚恩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雨皓,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喜悦,甚至超过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
冷潇然抬起左尚恩,让她看着雨皓。雨皓还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呆呆地看着左尚恩。
左尚恩看着离自己那么近又那么远的雨皓,眼泪夺眶而出,好想伸手碰碰他,慢慢抬起手,一点点伸向雨皓坚毅的脸庞。无奈身体下坠感越来越强,眼皮越来越沉,视线越来越模糊,嘴唇动了动,声音几不可闻。
“你一直在我眼中,从未离开,余光也一样。”
指尖轻轻扫过雨皓湿润的面颊,终于,无力垂下,双眸渐渐合拢,直至再也看不见世界的光线,再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爱着的他。
雨皓出奇地冷静,就连眼泪早已滑落也不知,只是怔怔地看着嘴角带笑的左尚恩的睡颜,那么安静,好像经过了一番劳累,睡得那么安详。
冷潇然再也感受不到左尚恩的气息,呼吸一窒,颤抖地伸出手去探左尚恩的鼻息。
“不要!尚恩!”冷潇然尖叫着抱紧左尚恩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大声,喊得撕心裂肺。
尚恩,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快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雨皓,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你想看他无动于衷吗!你的死难道对雨皓没有一点打击吗?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安静!你快醒醒!起来,起来啊!
左尚恩安安静静地倚在冷潇然肩上,嘴角始终是幸福甜美的微笑。这微笑,冷潇然看着心寒,为什么苦苦守候换来的却是阴阳两隔?为什么她的痴情痴心,换来的却是他的无动于衷!
如果她没有坐过那张椅子,她便不会结识她,她就不会离开她,她就不会永远置身于无尽的冰冷。
冷潇然将左尚恩抱得紧紧的,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将左尚恩的身体焐热,这样她就好像还在一样。
雨皓无力地跪在左尚恩面前,眼神自始自终从未离开过她,没有人理解他此刻的心情,那感觉,就像天塌了,没有人给他撑着。
潇然,谢谢你的照顾,我很开心可以在有生之年遇上你,我从未后悔自己的决定。
雨皓--说出口的说不出口的,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