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家村,一处庭院内,一老一少相对而坐,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几碟菜肴,一壶酒,两个斟满酒的白瓷杯。
“唉,铁明,铁范那小子真的死了?”老者长叹一声,脸上带着狐疑之色,似是有些不愿相信。
“不太清楚,只是一直负责监视着他行踪的铁道等人回报说已经五六日没有见到他的人了,我想他不是死了也该是失踪了。”铁明皱着眉道。
“黑虎帮这次吃了一个暗亏啊,即使他们放了小轩,但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老者目露不安道。
“是啊,虽然不知道黑虎帮此次为何会不杀小轩,但我想肯定不会跟新月派有多大关系,应该是有另一股更大的势力参与了进来。”铁明道,双眸发亮,似是想起了什么感兴趣的事。
“哦,情报上不是说当日新月派的大师姐当街力保小轩的吗,此事怎么会跟新月派无关呢?”老者不解道。
“老村长,如果新月派真的要保小轩,那出面的一定会是这个大师姐才对。可是据铁道他们的情报来看,这些时日根本没有见到其人,她跟铁范一样在那件事之后也失去了踪迹,所以我判断此次出手救援的必定另有其人。”铁明思索着,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能从黑虎帮手中救人可不是一般势力就可以做到的,最少也得跟黑虎帮旗鼓相当的势力才行啊,你查出是那股势力了吗,铁明。”铁力一脸急切的问道,由不得他不着急,此次铁轩为报仇得罪了黑虎帮也就相当于铁家村得罪了这个庞然大物,一个处理不当就有灭村之祸。而且黑虎帮可不是卧虎庄可比的,对方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村子灰飞烟灭,彼此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大到铁力从内心里已感到了无比的绝望,只剩下了恐惧。
“情报上说,小轩出城之后,他身边的那个婢女也不见了,以我估计,这股势力很有可能就是跟小轩身旁的那个婢女有关。”铁明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一脸的自信。
“哦,果真如此,难道那个小婢女还有什么秘密不成?”铁力好奇道,关于铁轩身边的婢女他也听回村的铁战提过一两句,知道是铁轩在九连山买来的,本没有放在心上,不想对方似乎大有来头。
“应该不会错的,老村长,你我都知道小轩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孩子,除了莫师外,他根本不认识其他人,更别提对方是能与黑虎帮扳手腕子的大人物了。所以排除了一切的可能性之后,除了那个突然失去踪影的婢女外,怎么还会有其它的答案呢?”铁明解释道,抿了一口酒,一脸惬意道。
“你说得对,如此看来,小轩虽然行事莽撞了些,但还真是一个受老天爷眷顾的人呢。”铁力笑着道。
“眷顾不眷顾的,我不清楚,但是小轩这次的确给村子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不过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怪我,当初找到铁范踪迹的时候应该先通知他一声的,若是他早些知道铁范就在他附近的话,想来也不会当街就要杀死对方为祖母报仇了。”铁明脸色有些黯然道。
“好了,铁明,此事你也不必自责了,当初情报上说发现铁范踪迹的事我也知道,而且我也同意了你提的先不告诉铁轩,让他安心修炼的建议。现在虽然出了事,但这责任也不能由你一个人来背负啊,老头子我也是难辞其咎的。”铁力安慰道。
“不,此事说起来到底还是我思虑不周,不然这次的事件绝对是可以避免的,是我有些低估铁轩的决心了,他这是宁愿死也要为至亲报仇啊。”铁明猛地一拍大腿道,一脸的愧疚之色,话语里五味杂陈,惋惜,不满,自责不一而足。
“唉,小轩这孩子跟他父亲当年一样的倔强,想当年击败了卧虎庄之后,铁云在村子里是何等的风光啊,可他这个时候却非要外出磨砺自己。我们好说歹说的劝他,可他就是不听,铁了心的要走,结果呢,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面,连尸骨都不知埋在何处,何苦呢。”铁力愤愤不平道,对于当年的事显然有些难以释怀。
“老村长,事情既然发生了也没办法挽回,我们还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看着一脸耿耿于怀的铁力,铁明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转换了话题道。
“恩,过去的就不提了,你说吧,该怎么办,你现在是狩猎队的队长,由你拿主意好了。”铁力道,大手一摆将安排的权利全部交予了铁明,脸上满满的全是信任之色。
见老村长如此给面子,铁明知道这是对方在投桃报李,感谢他之前答应了铁战回村一事,当下也不推辞,直接将心中所想与之前的安排都说了出来“那好,铁轩那边呢,我已经安排过了,因为担心黑虎帮背后还会搞什么小动作,所以我早已让铁道等人用云鹰给固城那边递了信,让在那里潜修的小三前去接应,了想应该问题不大。毕竟黑虎帮就算再咽不下这口恶气,也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杀了铁轩的,这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恩,不错,还有呢?”铁力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见铁力没有追究自己先斩后奏的越权之举,而是完完全全的从大局考虑,铁明也很高兴,继续说道“至于村子呢,一是派人继续探听新月派大师姐温婷的消息,争取与其见上一面,因为从对待铁轩这件事上,我看到了她的善意,若是能得到她的帮助,黑虎帮要动村子我们也能提前得到些消息甚至些许助力。二是趁着黑虎帮还没注意到村子,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外,村子里的其他人尽量分散到其它的城池去,离月河城越远越好。”。
话说完之后,铁明有些紧张的看着铁力,老实说,他的第一条提议虽然听着很靠谱但却都有些不切实际,甚至可以说将希望完全的放在了温婷身上。但是想一想对方既然连铁轩都没救,又怎么可能花力气保铁家村呢,所以其实这一条提议有也等于无。
至于第二条则完全相反,乍一听似乎有些惊弓之鸟了,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可以保存铁家村的元气。铁明心中很清楚,要想村子里的人接受这一条提议只怕比让他们死还要难受,毕竟谁愿离开生养的故土外出游荡四海为家呢。关于这一点,从村子不惜与卧虎庄打了三场大战就可以知道村子里的人对故土是如何的眷恋了,他们是宁愿死也不愿将世代居住的土地让给别人的啊。
可是黑虎帮太强大了,强大到铁家村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反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如此一来又有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村子能重新夺回故土还好说,若是夺不回的话,这个提议之人必将成为村子的千古罪人。
“唉,黑虎帮这个庞然大物我们惹不起啊,我这把老骨头死了不要紧,可村子的传承不能断啊。”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之后,铁力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朗声道。
听到老村长似是同意自己的提议,铁明不由心中一松,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铁力已然挥手打断了他“不用说啦,关于你的第二个提议就由我来跟大家说吧,我会说是我的主意,那些骂名就由我这个将要入土的老头子来背负吧。至于你。。。”。
说到这,铁力目光灼灼的看着铁明,一字一句道“带着能走的人,有多远走多远吧。”,话说完,铁力仿佛全身都被抽干了气力一般,挺直的脊梁一下子弯了下去。
看着一瞬间好像苍老了数十岁的老村长,铁明的眼角酸涩不已,他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将对方的酒杯倒满了酒。
“唉,还真是多事之秋啊。”铁明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杯中荡漾着天空之上的一轮残月,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