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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天机问路

这是一处精致的庭院,地方虽然不大,却有山有水,五行不缺。此时院内的假山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手执一子对着石桌上的棋局苦思,即便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也没有回头的意思仍是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黑白分明的棋局。

只是在老者的对面,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半个人影也没有,原来这局棋竟是他一人所下,自己与自己相争相搏,偏偏他还沉浸其中玩的不亦乐乎。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者才将手中的棋子一扔,笑道“不下了,怎么下也赢不了,还真是无趣的很。”

“你来啦。”老者回过头来,看着来人,淡淡一笑道。

“父亲。”来人躬身一礼,面色甚是恭敬道,看其面庞竟是黑虎帮的帮主苍虎。

“坐吧,又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事了吗?”老者拿起茶壶不紧不慢倒着茶,看了一眼苍虎,笑着道。

“父亲怎知我又遇到难事了,我闲来无事来看看父亲,不好吗?”苍虎顺势坐下,笑道。

“是吗?”老者似笑非笑的看着苍虎道,深邃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一切。

“好吧,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父亲的眼睛,我的确是遇到了一件难事。”苍虎无奈道。

“说吧,正好闲来无事,就当解闷了。”老者抿了一口茶,笑道。

“昨日发生了一件事,我帮可以以此为借口趁势发动一场大战吞并新月派,只是我心中还不确定此举能否功成,所以特来此想请父亲占上一卦。”苍虎面露难色道。

“原来如此,你来的倒是巧,若是换了往日我定然不会如你所愿。不过我近来的心绪一直有些波动,隐隐感到将有与我相关的一件大事要发生,正想找个时机卜上一卦呢。”老者手抚三寸白须笑道。

“如此说我来的倒还真是巧了,本来我还有些担心此行会空手而归,毕竟父亲卜卦一次需天时地利人和相配才可不伤及自身,这样的契机实在是太难得了。”苍虎道。

“是啊,天意难测,人力岂可尽知,妄自探寻,不过是空耗寿元而已。我虽曾拜在天机老人的门下,但即便是师父当年那般大的神通也不能尽知天意,何况是我这个中途叛教的不肖徒弟呢。”老者仰首苍天,目露追忆之色,淡淡道。

“所以这便是父亲不传我天机诀的缘由吗?”苍虎问道。

“这倒不是,天机诀乃是天机门秘术,非亲传弟子不得学,你虽然是我的儿子,但却不是天机门人,依照天机门的规定,我不能传你。”老者解释道。

“可是父亲你不是。。。”苍虎面露不解,不过话一说出他就后悔了,赶紧停口。

“你是想说我已经叛出了天机门,不算是天机门人了,是吧。”老者淡淡道,语气平缓,但眼角却寒光闪动。

“父亲,我。。。”苍虎难得的露出了惧怕之色,话语支吾。

“就算我不再是天机门人,也不再是师父的弟子,但天机门永远都是我的师门,这一点,你最好给我牢牢的记住。”老者猛地一拍石桌,双目中精芒爆射,厉声道。

“是,孩儿谨记,定然不敢忘怀。”在父亲的注视下,苍虎立时感到心神大震,赶忙垂首恭谨道。

“恩,随我来吧。”老者微微颔首,随即起身而去。

看着父亲的背影,苍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刚他真的很怕父亲的那一掌打在自己的身上,好在没有。

不过他看着依旧完好的石桌,心中不由奇怪,以他的了解,父亲即使随手一击也是力若千钧,这石桌怎会无损呢。

随即苍虎向石桌伸出了手,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何这石桌会没事呢,难道刚刚父亲突然而来的怒火是假装的,不像啊。

只是未等他触碰到石桌,只听“轰!”的一声闷响,石桌瞬间在他的眼中化为一堆齑粉,随风飘荡。

“这。。。”

眼前的一幕让苍虎的目光里充满了讶异,嘴巴张的足以塞下一颗鸡蛋那么大,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看来父亲的化骨绵掌已臻化境,不然,这石桌也不会如此了。”看着父亲如松柏挺直的背影,苍虎喃喃自语道,心中对于父亲的畏惧又更深了几分。

进入屋内,苍虎一眼便看到父亲正在抚摸他那副最宝贝的龟壳,他知道那是父亲在云梦泽集数人之力费尽千辛万苦斩杀了一只千年玄龟才得到的,异常珍贵。

“快过来吧,我要开始了。”老者淡淡道,目光却是不离面前的龟壳,温柔的眼神仿佛在看着自己最爱的情人。

“呃,父亲,我可以看您卜卦吗?”苍虎意外道,虽然他一直都知道父亲有着天算子的名头,但却从未亲眼见过一次。老者对于卜卦一事向来口风很紧,从未对他透露过一星半点的消息,他所知的都是偶尔从父亲嘴里露出的只言片语,对于卜卦,天机诀,苍虎知道的一直很少,甚是可以说是没有。

“你不是想了解什么是天机诀吗,这一次,我就让你观摩,下不为例。”老者淡淡道,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父亲。”苍虎暗自欣喜,面色如常,当下不敢怠慢,立时上前站到了老者的身旁。

老者依旧痴痴的看着面前的龟壳,不知过了多久,忽的,他的左手微微一动其宽大的袖袍中瞬间抖落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滑进了龟壳之内,龟壳立时发出一阵清脆之音。随即老者凝神闭目,右手以一种难以名状的韵律开始摇晃龟壳,伴随着龟壳发出的清脆响声,老者同时开始默念起令人晦涩难懂的天机诀。

“天地玄黄,无极而生,一是阴,二是阳,三衍众生,然生是吾生,死是吾死,奈何天意,穷极吾命。。。混沌一分,天机显露。”

伴随着老者最后的一句话,他右手中的龟壳猛地朝着空中一甩,龟壳在空中呈圆形飞速旋转,好像是同一瞬间又像是分好了先后顺序,三枚斗大的黄色铜钱呈一字形从龟壳中飞出。

恰在此时,老者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猛地朝着空中的铜钱一指,其时间正是铜钱飞出的一瞬,与此同时他大喝一声“天机秘技——三才印!”

冥冥之中,从老者的指间仿佛忽的生出一股无形之力,从龟壳中飞出的铜钱被指中后瞬间静止在了空中,一动不动。

“这,这便是天机诀吗,虽然只是第一次看到,但这种莫名的力量还真是让人感到鬼神莫测啊。”苍虎喃喃自语道,好奇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精神亢奋,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父亲正向他打开一扇门,而那扇门后有他从未有见过的风景。

“咦,这卦象。。。”老者并未注意到苍虎的表情,此时的他目光紧紧的锁定在了空中静止不动的三枚铜钱之上,脸色古怪,似是碰上了他从未遇过的难题。

“父亲,这卦象上怎么说?”苍虎不懂卜卦更不懂解卦,此时他见卦象已出,当即按捺不出心中的激动,出声问道。

只是他的问话老者并未回答,依旧双眉紧锁的盯着半空,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见父亲不理会自己,苍虎不敢再问,保持沉默的站在了一旁。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父亲依旧只顾盯着卦象不动,他开始感到了不对劲。

不过不等他再开口,老者已然出声道“我推演天机多年,但这副卦象却从未见过,这还真是有些奇怪啊。”

“怎么,父亲,难道此卦是大凶?”苍虎面露惴惴,语带不安的问道。

“这倒不是,此卦非凶亦非吉,乃是中平卦,换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你去庙里求签抽到了中签。”老者解释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求签虽然都想求个上上签,但是运气不好难免也会抽到下下签,而中签不好不坏,虽然签少,但是也有机会抽到啊。”苍虎不解道。

“你懂什么,天机问路岂是那等江湖把戏可比,它。。。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我也懒得解释了。”老者道。

“那既然如此,父亲,我如今到底是战还是不战啊?”苍虎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啊。”老者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的苍虎,随即道“虽然我无法彻底的看清这一次卦象,不过我还是隐隐的从卦象上感觉到我心中多年的夙愿就要得偿了,既然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那一动不如一静,我看你我都还是安心的等待时机吧。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老者淡淡道。

“孩儿明白。”苍虎垂首恭敬道。

“恩。”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一挥手,三枚铜钱立时飞回了他的袖中,尔后迈步离去。

老者并不知道,他这一次的决定却是错失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改命契机,他以为自己掌握了天机,却不知天意就是如此,凡人所能窥测到的天机显露出的往往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日后他才为自己今日所下的决定后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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