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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中安静地等你

校长室。

澈影站在办公桌旁边,眼中透着各种大写小写的不耐烦,脚尖不由自主地在地上扭啊扭。桌后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的目光透着沧桑和精明,正是这所中学的艾校长。

“澈影啊,”艾校长的眼中满是无奈,“你能不能少给我添点麻烦啊?虽然你在体育方面给学校带来了很多荣誉,但……一直这样下去我也会很为难啊!”

澈影不耐烦地道:“校长,是他们先对班长动手的……我只是正当防卫。”

“别提正当防卫!”好脾气的艾校长也终于爆发了,“你这根本不算是正当防卫好嘛?以后不准再打架了听到没有?!”

已经不想再纠缠下去了的澈影只能敷衍了一句:“听到了……”事实上当他走出办公室时,他已经把校长的话忘了个精光。

###

当澈影前脚刚踏入教室时,就被全班的同学围了个水泄不通。他的英雄事迹自然已经早就在同学之间传开了,在他出现的时候,顿时就成了全班人的明星。他被人众星捧月一样地围了起来,还没有说让开,全班人已经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哦哦哦!澈影回来了?澈影你没事吧?”

“听说你一个人把高中部的不良少年团伙给打了?”

“为了保护班长和高中部不良少年团伙起了冲突?”

“真的假的啊?”

“呃……”面对大家的热情,澈影有些不怎么习惯,但还是淡淡道:“没有啦。”

他旁若无人地走了出来,摘下耳机和帽子,打开英语书,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黑发女孩和紫发女孩悄悄在一旁看着澈影的侧面。澈影灰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英文字母,纤细修长像女孩子一样的手夹着下巴,白皙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线条流畅而刚毅,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

“虽然感觉澈影有点可怕,但发现他越来越帅了怎么办?”黑发少女紧张地小声问灵蕊。

“哈?澈影?”灵蕊有些意外,她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女生们都会对他敬而远之呢。

紫发女孩也点了点头,笑道:“我也觉得他有点帅,一点都不张扬~”

“怎么办,我好想去和他说句话啊!班长,我去和他说话可以吗?”黑发少女可怜兮兮地看着灵蕊,她知道灵蕊是澈影的青梅竹马。

灵蕊无奈地道:“哈?想说话你就去和他说话呗啊,问我干什么?”

黑发少女瞬间溜离开灵蕊几米远,速度之快,都出现残影了:“你吃醋了!你吃醋了!对不对?青梅竹马担心我抢澈影对不对?”

“不,你小心后面要撞到人了!”灵蕊伸出手要拉黑发少女,但黑发女生离她太远,她抓了个空。

黑发女生被拿着杯子,看着地走路的澈影撞了个正着,手中的语文书飞了出去。她看见澈影灰色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害怕,连忙道歉道:“对对对……对对对不……对不……对不起……”恐惧令她话都说不完整了。

“呃,我刚才走路有点走神,抱歉,”澈影弯下腰,半跪在地上,把自己的书重新夹到手臂下,捡起了黑发女生的语文书,在她惊讶的目光中,递给了她,语文书有点沾了水,有了褶皱,但并不意味着损坏到根本,“给,你的书。”

把书给了黑发女生之后,澈影捏了捏指尖上面的水滴,心道,“幸好洒的是白开水……”

黑发女生受宠若惊,一脸绯红,抱着语文书,不知所措地道:“天天天……澈影好温柔啊!”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啊?”黑发女生突然想起这茬子事来,回身对灵蕊问道,“你不抓紧,我可要追他了!”

###

城市的某一个平常的街道,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卖部前。

“乐乐!你先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喊着,“乐乐,你先进来!”

“啊啦?”

听见老板的呼唤,一个红发红眸,穿着红布格子衬衫和深蓝色长裤的男孩夹着一本漫画书,走了过来。老板气冲冲地上前,不由分说地对男孩一顿怒斥:“隔着一条街送货都能走丢,你也真是没救了!要不是别人按照牌子送你,你都找不回来啊!”

“啊啦?”不管老板怎么生气,男孩就是傻傻地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老板看到他这副样子,怒气更盛,喝道:“啊啦什么?刚才说那么多你都没听见吗?”

“唉,算了……”老者看见仍然笑着不为所动的乐乐,捂着头,叹了口气。

###

“丁零零……”门外的屋檐下,老板挂上的风铃又响了起来。在这个炎热的下午,风铃的响起,似乎成为了寂寞的唯一解药。

“好无聊的下午啊,”老板看着面前拿着本书,端着一个杯子正看着漫画的乐乐,轻叹道,“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啊……”

他看了看乐乐手中的书,无奈道:“乐乐,你一天到晚老抱着一本漫画看来看去,你真的看得懂吗?好像书都拿反了呢……”

乐乐似乎没有听见老板的声音,瞪大了红色的眼睛,有些呆萌地笑道:“啊哈~啊哈~”

老板托着下巴,闷闷道:“竟然还看笑了……知道它在讲什么吗?”

“知……知道啊啦!”乐乐不服气地道,“我……又不傻!”

“那你说说,这漫画在讲什么?”

“拯拯拯拯……拯救地球啊!拯救宇宙啊!”乐乐乐哈哈地做出了一个超人的动作,忘乎所以的他这才发现,一杯冷水浇到了他的头发上——杯子没有盖子!

老板无奈,心道:“请拯救自己的智力先!”

“雨?”乐乐回想自己的上一句话,满脑子是问号。老板捂脸,想哭:“唉,服了……自己灌溉自己吗?”

透过指缝,老板看见乐乐拿了一把浅蓝色的雨伞,笑道:“下雨……下雨要打伞!打伞!打伞!”

老板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制止道:“乐乐!等等!等等!不要在屋子里打伞!”

但是已经晚了,乐乐大喊道:“神州15号!准备发射!”

“乐乐!别在这里……”话音未落,乐乐的大喊覆盖了老板的声音:“发!射!”说着,他按动了撑伞的按钮。

浅蓝色的伞瞬间撑开,乐乐被伞打着了,倒在了一边。

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排排收拾整齐的柜子“咚次嗒次”地倒了下去,就和触碰了多米诺骨牌一样。对于这本来就不景气的小卖部,这简直就是灾难降临!

眼看本来就不景气的财政,再次受到致命的打击,老板瞬间石化,他真的是欲哭无泪。许久,他才抖抖索索地说:“这下我们就不无聊了……一整个下午都有的干了……”

“老板生气对身体不好!啊啦啊啦~”乐乐听出了老板话中隐藏的怒意,连忙道。这下可好,老板终于爆发了:“闭嘴!”

##

学校。

澈影双眸透过窗外,望着蓝天,阳光化为了光点,在他眼中跳跃着,他不知正想些什么,是回忆曾经的故事,还是思考人生的道理?恐怕也就他知道了吧。

“你有没有觉得澈影越看越帅啊?”黑发女生小声对紫发女生道,“之前那个打老师处分其实是有原因的,最后查出是老师先打同学的,他是去阻拦结果被误会的。后来校方通过监控录像确认后,撤销了澈影的处分,而且上次他打的也是学校臭名昭著的不良少年团伙。上次被他阻拦的实习英语老师也被严重警告,从此对澈影耿耿于怀。”

刚刚澈影被轰出去的原因,也就是因为上次他被英语老师叫去读书,结果他不会,于是看不见听不见状态全开,小眼睛的实习英语老师火起,拍案大喊:“你看什么看?你有意见吗?”于是……澈影就被无辜地轰了出去。

这节课又是英语课。

糟了,又是实习英语老师的课,他还是很生气的样子……

看他的样子,总想去找澈影的麻烦……

灵蕊眼神忽闪,在心不在焉地听课,粉红色的大眼睛之中满是担心。

希望这事不要闹得太大啊……

担心归担心,她最不想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小眼睛的实习老师表情严肃,冷冷地看了澈影一眼,道:“昨天我让大家练习读课文了吧?要是读得不好可是要罚抄20遍哦!澈影,你来读!”

完了!又来了!

灵蕊的希望瞬间破灭,她回头,仔细地看着澈影的反应。她的眼睛在这时一眨不眨的盯住了澈影的一举一动。

“哦,好。”澈影一扫以前的冰冷,从容地站了起来,很流利地读道,“Well,weplaysomemuch……“

小眼睛实习老师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对答如流的澈影,原来准备好的批评澈影的话此刻也不得不吞下了肚子里面。他实在是找不出澈影的毛病,只好憋屈地让澈影坐下了。

##

“哦哦哦!!澈影你好厉害!太给力了!”下课铃一响,实习老师前脚踏出门,早就憋不住了的男生们就从座位上跳起了,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实习老师和澈影的恩怨他们可是都知道的,刚才实习老师有苦说不出的神色他们可是都看见的,加之实习老师因为打人,在他们之中很是不受欢迎,大家都觉得大快人心。

“刚才真是太给力了!他一定是想整你来的!”一个蓝发男生笑得前仰后合。

“你不是学渣吗,竟然读的这么流畅!吓得我瓜子都掉了一地!”一个上课嗑瓜子的吃货男生半真半假地揶揄道。

“要是有老师那么整我,我肯定再也不学那科了!”一个男生笑道,“没想到你竟然学得更努力了!”

立刻就有人附和:“对呀!你这样努力,那个实习老师不就得逞了吗?”

“澈影,你怎么想的?”

面对大家的问话,澈影不得不放下英语书,静静答道:“我才不在乎他啦,多学东西本身对我自己有好处啊,而且省得他总找我麻烦。而且就算他是一个坏老师,为了一个渣男耽误了自己不是更亏吗?”

他顿了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于是意味深长地淡淡道:“他觉得我不好我就不好了,岂不是如他所愿了?而且我努力也不关他得不得逞,我努力是为了我的家人!”

男生女生们都没有听出澈影的言外之意,只有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灵蕊模模糊糊地懂得了他的话。

“哦哦哦……”所有人惊讶地看着一反常态的澈影,思考着他的话。他俊朗的脸,深邃的眼神,甚至他整个人此刻似乎都释放出了一种奇特的魅力!

静了几秒之后,班中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喊声!

“澈影你逻辑好清晰啊!你简直就是个哲学家!”

“以后就跟你混了!你刚才狂帅有木有!”

阳光安静地照在这群少年少女脸上。他们所在的豆蔻年华,就如同这温暖的阳光,温暖,和煦,令人心动。

而澈影心中的那个身影,此刻正晃晃悠悠地抱着两个箱子,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

“啊拉……啊拉……”乐乐正要进门,却发现底下的一个长板箱打在了门上,但是他的脑子却有些混乱了,手足无措地望着窄窄的门发呆。

“看,傻子又进不去门了!”过路的路人笑着对他指指点点,有智力缺陷的乐乐在他们心中就是一个玩笑。

乐乐却丝毫不知道这些人的幸灾乐祸,一次次尝试着,却是又被堵在了门外:“啊啦……啊啦……”

“我要是不管你,你可能一个下午都进不来啊……”老板托着下巴,无奈地看着乐乐,“我真是心疼那门框啊!你横着走不就行了吗?”

“啊啦?横着?”想了想,乐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哦!横着走不就行了吗?”

“横着~横着~”嘴中一边念叨着,他立马横过身来,横着走,木板是不会打到门了,然而……方向却是反了。

“不是那样啊!不是在门外横着走啊!”老板真是快要崩溃了,“那样你还是没有进来啊啊啊!快回来啊!”

老板忍住怒气,飞身上前,拉住乐乐的手,让他转了个方向:“你这样转一下不就行了吗?对!然后这样再横着走!”他引导着乐乐完成了进门的“壮举”。

乐乐还抱着箱子,似乎还沉浸在惊讶之中:“哦对哦!但是然后呢?”

“然后你就横着走就进来了啊!”老板哭笑不得地道。

“果然进来了!老板您真棒!”乐乐一脸纯洁地道,“我越来越崇拜您了!”

老板听了这话顿感心累,捂脸心道:“不用你崇拜了谢谢……”

这家伙以后可怎么办呀?但他心地很善良,以后就算没有我了,他也会……

好心的老板一脸担忧地看着乐乐,想道。

“傻子,给我拿包烟!”小卖店外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啊啦?”乐乐热情地快速九十度旋转,手中的长板箱打到了店主的后背。老板顿时鼻血狂喷,跌倒在地。

乐乐却对此浑然不觉,傻笑着问来人:“啊啦?要什么烟?”

“别拿烟了!你家老爷子倒在血泊中了啊!”路过的那个人无奈地冲乐乐吼道。

“老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时候,老板擦着鼻血,少年少女看着正读着英语书的澈影,同样的想法,给予的情感却是天差地别。

怎么说呢,这家伙以后还真是……

前途无量啊!

无可救药啊!

##

澈影正在专心致志地写作业时,忽然发觉有什么东西飘入了他灰色的眼睛里。他揉了揉眼,转头望向窗外。果不其然,他看见灰暗阴沉的天空中,如丝如缕的细雨,正在被大风吹入,淋湿了他的深蓝色短发。

诶?怎么突然就没征兆地下雨了?刚才明明还是晴天的……

澈影这么想着,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身影,盘旋在心中,挥之不去。那是一个活泼的小男孩,看上去比澈影略高,红发红眸,再加上一身红布格子衣服,显得阳光而有活力。他一直都在傻傻地笑着,看向澈影的目光,却带着关切和柔和,仿佛……仿佛澈影,就是他的全部。

是那个他,那个总是不顾一切为自己着想的他,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也会保护自己的他。

下雨了,哥哥一定又在等我吧?

澈影的嘴角上扬,噙着一丝甜蜜的笑容,只有在面对哥哥的时候,他才会真正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的亲人,自己……并不是孑然一身。

此时,放学的铃声在无数人的翘首以盼下,恰到好处地响彻了偌大的校园。澈影飞快地收拾好书包,往肩上一甩,戴起了灰色的大棉帽就奔出了教室。

天已经完全黑透。雨,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从三点两点变成了密密麻麻,甚至还有要继续下大的迹象。雨中的霓虹灯光渲染开来,变成了一团团五光十色的光晕。此时的城市,美丽得如同幻境。

灵蕊看见了两首空空如也的澈影,关切地问道:“澈影啊,我等爸爸来接我,顺便带你一起回去?”

如果换了一个男生,看见班中的班长兼萌神这么邀请,早就笑逐颜开地答应了。然而澈影却是心系给自己送伞的哥哥,脸色依然不变,也来不及看灵蕊,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雨,便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雨中。远处,他的声音远远传来:“不用了!”

他怎么走得这么急呀?

灵蕊一脸诧异,然而她却要等她的父亲来接,不可能立刻去追澈影;当然,她也追不上他。

##

啪嗒,啪嗒。

澈影的脚步声密集而有力地敲击在空无一人的寂静的小路上。这是一条偏道,但也是去见自己哥哥最快的道路,因此澈影自从发现后已经不知走过了多少遍,早已烂熟于心。

雨,很快淋湿了澈影的头发和衣服,湿漉漉的黑色T恤黏在皮肤上,有些难受。但习惯了在雨中跑路的澈影对此毫不在意,在昏暗的灯光下,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穿行在小路上。

终于。澈影望见了霓虹灯的光晕以及车水马龙的道路,以及……那个一脸笑容的哥哥。他手中拿着一把浅蓝色的伞却没有撑开,因此和澈影一样,整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啊啦?澈影~你回来啦?”乐乐笑着开口,“生病了要看医生,下雨了要打伞……我……我给你送伞来了!”

澈影轻叹一口气,微微一笑,道:“哥~其实你可以打着伞来送伞啊~”

乐乐轻按按钮,一朵伞花在空中绽放,他轻轻走到澈影的前面,抚摸他帅气的脸颊,笑道:“对啊!你怎么不早说啊!害……害得我在这里淋……淋了好半天!”

我一见到你就跟你说了呀……

澈影这么想,但却莞尔一笑,应道:“哈哈!说的是呢~”

乐乐自然地搭着澈影的肩膀,两人并肩同行在雨中,静静消失在了人群中。远处,传来了细细的声音:

“哥~”

“啊啦?”

“你能换左手拿伞吗?”

【相依为命的兄弟深情,天壤之别的两条命运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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