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地老天荒,你却让我一个人心伤。
——题记
这一年夏天,我二十二岁。
那天我到家不到十分钟,刚把一些资料找出来放在书桌上,邻居巧姨就在门外大声叫道:“米朵妈,在家吗?”
我一听巧姨的声音,心说不好。她都堵在大门口了,跑是跑不掉了。
来不及收拾满桌的书籍,赶紧利索的脱掉鞋子,甩掉外套,一古脑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装睡。
巧姨生就一张巧嘴,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媒婆,经过她介绍成功的情侣据说至少有百多对。
我妈前几天就给我敲过警钟,说是巧姨给我相中一个帅哥,对方条件还算不错,手上有点钱,最主要是人品好,长得帅气,如果我愿意,可以在三天内安排相亲。
让我去相亲?有没有搞错?我到了要相亲的地步么?让我对着一张陌生的脸去盯着看半天,那会是多让人抓狂的一件事啊!
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巧姨说了,男方家境好,如果你满意,今年结婚都可以。你愿不愿意工作都可以。”我妈还特意补充一句。
我妈的意思,是嫌我吃多了家里的白米饭?想把我尽早轰出家门?
“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都说我长得象你,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我探究地看着她。
难怪小时候我问她我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她总闪烁其词地回答我说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莫非我真是她捡回来的不成?
“你哪里长得象我?哪里有?我一直都说你是捡来的。”我妈的眉毛眼睛都在笑。
我在我妈的笑容里找到一点我与她的相似之处,总算是长嘘一口气。
这下好,不用去做DNA了。
“妈,我长得也不算丑,难道你还怕我嫁不出去?”我摇晃着我妈的胳膊开始撒娇。
“唉呀,丫头。再丑的女孩也可以嫁出去。一旦年龄大了,好的都被别人挑剩了,到时候花园里选花,越选越差。”我妈好象得了焦虑症一样。
“朵朵,你看看人家汀兰,现在都七个多月了,马上就要生了。她可是你小学同学。还有杜诺一,上次带了个……得得,一说他你就是这付死样子。”
杜诺一是我的初恋,七年的同班同学。他家的房子离我家只有两排的距离。
我的学校与他的大学分隔在两个城市。最终,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敌不过大学同窗情谊,他选择了大学校长的女儿。
这两年来,我和杜诺一都小心翼翼地避免见面。
“算了,咱们不说他们吧。就说夏雪,二十岁了,来说媒的人不少,我可是没敢答应。老大的事都没定下来,哪里轮得到老二?不过你得为她想想啊,她为了你那么小就没上学了,人又老实,你做姐姐的可不能耽误她啊。”
夏雪是我的妹妹,我真的愧对她。
她从小到大一直跟在我后面屁颠屁颠地跑,我说东她绝不会去西。我说南她绝不会到北。她早早辍学了,打工赚点钱也全都给了我上学。也许,这一生我都欠了她的。
“好吧,那我先想想。”提到妹妹,我的良心有点过不去。
打蛇打七寸!我妈果然厉害,她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
我还没想清楚怎样蒙混过关呢,我妈听到巧姨的声音,立马在厨房里很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她巧姨,我在家呢,你进来坐一会儿。”
我妈好象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岁,她的声音那叫一个脆啊,只怕前前后后的邻居都听到了。
“她巧姨,你坐一会儿,丫头今天在家,可能睡着了。我把她叫起来。”我妈小声对巧姨说。
接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向我房间里来了。
妈呀,要不要这么强势啊?我都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您好歹同我商量一下,也算是把我当个人看待啊!
可是我妈还真没把我当回事儿。她进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掀掉我的被子:“丫头,巧姨来了,你起来陪她坐坐。”
我妈真是天生的演员哪。她说话的声音很是悦耳动听,语气相当柔软。但她的眼睛里却飞出无数的刀子,刀刀向我刺来。吓得我一愣神,赶紧坐了起来。
“妈,我……”我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想尽量拖延时间。
“我什么我,快点,巧姨还在等你呢。”我妈看见我起床了,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明媚。她低下头弯着腰帮我把踢到一边的拖鞋拿过来放在床边。
我只得起身穿上拖鞋,随便拢了拢头发,随着我妈走出房间。
巧姨正坐在客厅里绣花,看那马儿奔跑的架式应该是八骏全图。
看样子,巧姨一时半刻是不会离开的。看见我,她立刻停下手里的针线活,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额头的皱纹跟着也暴露无遗。
“朵朵啊,我们大家也不是外人。你妈应该也跟你说过了。我这个侄子呢,人不错,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家有的是钱,就一心想找个漂亮能干的。我瞅着你们两个蛮般配的。今天他已经到了我家里,如果你愿意呢,就见见面大家了解一下再慢慢相处。”
O,MGD!人家都到我家门口了!
我一急,脸涨得通红。
巧姨以为我害羞,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不过是见见面,你就当刚开学去见新同学了。”
见新同学?有这么尴尬着见新同学的么?
脑子灵光一闪,低下头对巧姨说道:“巧姨,我有件事一直没说。”
“什么事说吧。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想法可以先提出来。”巧姨轻声道。
说些什么嘛!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巧姨以为我要开条件索要礼金了。
我仍旧低着头,十指纠缠:“其实,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只是关系还不稳定,所以没告诉家里。本想过段时间再说的。你看得起我,这么抬举我,我只能跟您说了。”
我没敢看我妈,唯恐她那双神采依旧的眼睛象火山爆发一样喷射出熊熊燃烧的火焰。
妈!这可不能怪我,这都是让您给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