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双手紧紧攥住一个破尼龙袋子,通过自己左肩膀搭在后背上。
太阳毒得厉害,自己整个后背被汗水浸湿了。黏糊糊的,加上尼龙袋子里的负重,痒疼难忍。一上午滴水未沾,口干舌燥,嗓子好像烧着了。
在长乐街尽头有一家废品收购站,是林凡的目的地。
破尼龙袋里是林凡整整一上午,在长乐县的大街小巷里,东挑西拣收集的废品。
袋子里多的是一些废铜烂铁,有些重。粗糙的尼龙袋子,勒在十几岁林凡瘦弱的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长乐街是华夏国东北三省,永乐省平安市长乐县的一条街道。
平安市是一个五六线小城市,长乐县就更加小了。
长乐街贯通东西,把长乐县一分为二。
它像一条笔直的分割线,把一个城市从贫穷和富裕,分得清清楚楚,一清二白。
林凡无奈的住在了北区,当地人称“穷鬼区。”
快到中午了,长乐街两边林立的“聊天室”,这时刻还紧紧关着门。
聊天室是本地特有的产物,90年代中期,华夏国还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这样的聊天室就成了青年男女,交流感情的重要场所。
林凡没有进去过,估计现在连咖啡都不会有。
肩膀虽然生疼,林凡还是慢悠悠地走着,仔细打量两边的布局和门市。
这是林凡来到90年代中期的第六天。
前世的林凡并不叫林凡,他叫林峰。
1983年生人,大学三流大学金融系毕业。不想毕业做一个金融民工,转行在一家房地产做销售。每天恨着房价,然后用劲全力把自己的恨变成销售的动力。
林凡最大的梦想无非就是攒够钱。自己买一套房子,取一个女子,让自己操劳了一辈子的父母住的舒心。
可惜因为六天前着急去见一个难搞的客户,着急横穿马路,被一辆宝马7系撞飞了起来。醒来的时候,就成了林凡,自己莫名的回到90年代中期。
寄生在这具半大孩子的身上,林凡有些郁闷。
自己也经常看一些穿越小说。别人不是回到以前当个王爷,就是回到古代当个富甲一方的私生子。
而林凡的家里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林凡的父亲林大友,因为一次煤矿事故,变成了瘸子。90年根本就没有什么工伤赔偿可言,煤矿象征性的赔了一千元钱,每月领取最低额度的生活费。
林大友整个人垮了下来,每天借酒浇愁,脾气变得暴躁而乖戾。
林凡的母亲赵凤,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主妇。善良而隐忍,林业局的一个普通工人。
林娥是他的妹妹。
想到五岁的林娥,林凡温柔的一笑。
自己是林峰的时候,也有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妹妹。家里当宝贝一样疼着。林峰工作之后,每个月发了工资,不管自己过得多苦,第一件事就是给还在上学的妹妹,邮寄几百大洋。告诉她不要省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想到自己可能永远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妹妹,林凡心里一紧。接着又安慰自己,撞死自己的是宝马7系列,应该会给家里赔偿一大部分钱吧。
自己现在是林凡,在这个世界,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得好好的。
林娥乖巧懂事,赵凤疼爱自己。这是林凡来这个世界里,唯一觉得老天对自己不薄的地方,亲情无价。
林凡家里太穷了,穷得叮当都响不起来,只能用耗子来了都会哭来形容。但是要强的赵凤,却一直省吃俭用地供着林凡上学。
林凡这六天过得浑浑噩噩的,一直以为是一个梦。
昨天晚上林大友喝多了,接着开始大力的摔东西。林凡还是无神地看着,发酒疯的父亲。觉得这肯定是一个梦,或者自己还在昏迷当中。
等林大友因为酒没了,把赵凤大力的推倒在地上的时候,林凡一下子火了。绕到正在对着地上赵凤大骂的林大友身后,跳起来拽着林大友的后领子,趁他重心不稳,狠狠地把他拽到在地上。
林大友也不知道是摔晕了,还是酒劲上来了,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林凡扶起流泪吃惊的母亲,抱着蹲在里屋里哭泣的妹妹,到了经常去的江边。
林凡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上帝在第六天创造了人类。
自己到这个世界也正好是第六天。
“哥哥,我好怕。”林娥诺诺地道,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小娥不怕,有哥哥呢,以后谁要敢欺负你,哥哥给他好看。”
林凡温柔地给林娥擦掉眼泪,心里盘算着以后的生活怎么继续。
林娥快到了上学的年纪,现在还没有实行九年义务教育。林大友不止一次想让林凡休学,省下学费做酒钱,再让他出去打工,给他赚酒钱。
可惜林凡太小,才刚刚十几岁岁,手无缚鸡之力。休学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加上赵凤的坚持,林凡才得以上学的机会,
林凡想了很久,脑袋有些疼,林娥睡意上来,搂着林凡的脖子睡着了。
林凡一回头,看到赵凤,在自己不远处偷偷抹眼泪。
赵凤刚才看林大友呼噜上来了,生气也不再管他。担心林凡出事,跟着林凡出来,站在林凡背后不远的地方。
林凡抱着林娥走到妈妈身边,赵凤伸手轻轻接过林娥。一只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拉着林凡的手。
“妈,您放心,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有我呢。”
赵凤从林凡踢林大友就觉得儿子不一样了,现在林凡为了安慰赵凤,说了句大人的话。
赵凤惊奇的看了正在思索的林凡,张张嘴没有说什么。
回到家里,先把林娥放到炕上。
林凡才仔细看这个新家。
用一个穷字真无法来形容。
三间茅草屋,一间是厨房家客厅,两间是土炕的卧室。一个院子,用木头篱笆围起来。好嘛,就差一只狗了,正好凑成一部电视剧,《篱笆,女人,和狗》。可惜林凡家里没有狗,养不起。
从林凡的记忆里,这里的气候冬天能到零下四十度。好在森林资源丰富,只要勤快就能捡许多的木料,家里冬天不至于冻死。现在是这里一年里最舒服的季节,只是昼夜温差有些大。中午炎热,晚上还需要盖被子。
看了看昏睡在土地上的林大友,林凡叹了口气,家里穷的连个水泥地面都没有。
前世见到过许多因为生活的压力,而一句不振的。有人甚至不惜跳楼来控诉这个现实的世界。
想到赵大友身体没有残缺之前,也是一个好父亲,好老公。
林凡也明白他心里的苦楚,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又不能不管他。
“妈,来帮帮我,把他炕上去把。”林凡想通了,弯下身子喊自己的妈妈。
赵凤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你爸爸也不容易,你别怪他。”赵凤拉起林大友的手说,使劲把他拽起来。林大友哼哼了两声,没有反应。
“妈你放心,不会的。”林凡知道如果越说不是,妈妈反而越会难受。索性不多说了。
帮着林凡把赵大友费力的弄到土炕上去。赵大友嘴里说了几句,“给我酒,给我酒……”翻了个神又昏睡了过去。
“fuck!”林凡心里暗骂,都说拼爹时代。连穿越都需要拼爹。要是这爹来拼酒以证明自己财富的多少,自己也算个“富二代”了。
晚上林凡躺在土炕上,怎么也睡不着。
前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睡的是床,睡在硬梆梆的炕上,真的是不适应。又考虑的事情有些多。一晚上没怎么睡觉。
听着林娥均匀的呼吸,林凡觉得自己该为这个家里做些什么了。
第二天是周日,学校放假,林凡早早起来,拿着一个尼龙袋子就出了门。
记忆里这个林凡,淘气归淘气,每周六就出去捡破烂卖。
林凡本想出去走走,可能是习惯的力量。不自觉的拿着尼龙袋,别走边捡破烂。
林凡心里那个自嘲啊,自己好歹也是大学金融系毕业的。这一世习惯的工作竟然是捡破烂。
捡破烂就捡破烂吧。
林凡溜溜达达地边走边看,走走停停。1996年的长乐县基本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不像后世盛行的ktv专卖店琳琅满目。
林凡通过在个小县城,猜测大城市也基本如此。大家刚刚吃饱饭,改革开放没有多少年,西风即使进来了,也是在沿海地区,这个地方等刮过来还需要几年。
林凡猜测那一家家小“聊天室”,类似于后代咖啡室。也就给谈恋爱的人提供的场所,咖啡不一定有,更何况“大保健”了。
好容易到了废品站。
90年代中期的废品站,许多人还看不到里面的巨大商机。大部分人以为一个收破烂的能赚几个钱,但是学金融出身的林凡却了解这里的秘密。
只要有眼光遍地是黄金。
只是这个废品站是一个瘸腿的老大爷,收些废品,换些吃饭的钱。没有什么规模,更谈不上什么破烂大王。
从这世林凡的记忆力,知道这个瘸腿老大爷姓李。
所谓的废品收购站,就是李大爷的房子的一个大院子。
林凡进去,看院子里都是些破铜烂铁,塑料布一类的。
环境很差,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李大爷正在那收拾一些破塑料布。
见林凡来了,李大爷满是褶子的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孩子来了。”
李大爷对林凡不错。并没有后世的那种奸商的做法。
林凡捡的不多,总共买了不到四毛五分钱。可怜林凡,多给了他几分,凑了个整,给了他五角钱。
林凡握着手里这几角钱,哭笑不得。接着安慰自己,好歹这是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赚到的钱。聊表欣慰,起码是迈出了第一步。
林凡刚想离开,看到在一堆废铁旁边有几个球。林凡心里一动,走进一看。
心里一阵激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突然想到如何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