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垂直而下,在其上缠绕的火焰照亮了虚苓美可入画的脸。
她的魂力消耗得太严重了,只好十分勉强地打起精神,用双手架在身前,右手紧握妃月。
吞白星更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群星的阴影愈来愈大。
当她们俩都已经感受到群星上的赤火的高温时,两人身上的防护罩毫无征兆地爆发出近乎实质的白光,随后白光立即销声匿迹,与此同时二人突然就感觉不到那灼人的高温了,仿佛自己与外界的联系在一刹那间被切断了。
但是星怒还在继续。
当那成千上万的火焰之星以顶部、以底部,或以侧面侵入海洋时,海水沸腾了,海水汽化了,它们翻滚着,被巨大的冲击力打上十几米的高空,遮天蔽日;它们互相冲击,像被激怒了的公牛,势不可挡。很快,灼人的雾气已经统治了整个场地,从中激荡出可怕的冲击声,震耳欲聋。从高空俯瞰,这场浩劫就好像有人拿枪将底下的人的蓝色皮肤打成了马蜂窝,一时间白色的单孔密密麻麻莫可指数,一时间白色的血液充斥着整个空间。
至于场地中的人?观众可没看到防护罩的白光,于是他们已经为那两个女孩子默哀了。
蓦地,海洋场地上白光乍起,待白光匿去后,中央场地上出现了两个人。她们面面相觑,身上完好无损。
正式吞白星和虚苓。
观众席上一片惊呼。
“由于吞白星同学使用的虚空技威力过于巨大,我启动了防护罩的后备功能。”人工智能的声音忽然响起,在整个格斗祭场地回荡,“本次比赛以平局结束,请各位参赛同学不要使用这种大规模且杀伤力极大的虚空技。另外,方才比赛中,李绝尘与古然两名同学试图攻击场地防护罩,处以扣除十点学分的处罚。下面,请各位有序退场。”
虚苓在听到某一段话的时候忽然莞尔一笑,吞白星看到了,不禁走到她旁边,奇怪地问:“你笑什么呢?”
带着笑意,虚苓摇摇头,随即回问道:“之前比赛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用群星直接攻击我,而是使用那种技能呢?”
此时场地的防护罩消失了,二人一同往场外走去。
吞白星苦笑,“因为当时你离我太远了,已经超出了我控制群星的距离,所以我只能用不受距离限制的那招了。”
虚苓点点头,“那你又是如何防止被砸到的呢?”在虚苓看来,人们似乎是不会使用自己控制不了的虚空技的。
吞白星闻言,嘴角略微抽动,却还是没有隐瞒,“这个能力嘛...其实应该算得上一种禁忌的能力,我还没有完全掌握,所以,基本上...大体上...几乎是...不分敌我的。”
虚苓笑了笑,不再说话。
······
格斗祭场地,观众席上,某处独立的看台中。
这间看台的墙壁由特殊的材料制成,呈白色,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清晰地看到外面。如果有神经大条的人经过,多半会以为这也是这座大理石建筑的一部分。
其中只有两把靠椅,带着扶手。
草津犸看着台外的大屏幕,对身旁的海蓝头发的男人说:“你觉得这两个孩子怎么样?”
男人闻言,看着屏幕上的吞白星与虚苓,冷哼一声:“只是孩子罢了。”
草津犸哈哈一笑,随即用赞叹的口吻说:“可是我觉得,在经历那样可怕的事以后,她们还能这样有声有笑,是该说她们神经大条呢,还是说她们无所畏惧呢?”他带着笑意,望着屏幕,瞳孔里倒映着吞白星尴尬的神情与虚苓的浅笑。
······
于是虚苓与吞白星的比赛告了一段落,在此之后她不再参加格斗祭——反正院方只说了参加格斗祭,让他们检验实力就行了。李绝尘也是如此。情侣俩在分别比过一场后,便埋头钻入娱乐祭的森林中了。
古然却不一样。
他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对手,不断向上晋级,只因为他看了格斗祭的对战分配——如果他要和风孖对决,就必须一直晋级,直到半决赛为止。当然,前提是风孖也一直晋级。
事实的确如此。
七天后的早晨,当古然看到草央官网上的重大新闻时,松了口气——今日半决赛,古然VS风孖。
他把玩着手中的白色芯片,陷入了沉思。
······
比赛时间,格斗祭中央场地。
古然站在场地上,风孖百无聊赖地站在场地上,对古然说:“你好呀古然,和你战斗的话,一定会很刺激呢。”
古然笑笑算作回应。
不一会儿,另外四个场地生成完毕。屏幕上出现了四个标志,分别代表冰原、山谷、迷宫、草原四种地形。
“现在,比赛开始!”
几乎同时,游魂与青曦出现在了二人手上,就在这时,异象突起——中央场地白光一闪——人工智能竟在比赛刚开始时就启动了场景交换。
待白光散去,二人已从中央场地转移到了——迷宫场地。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掌声。虽然武斗祭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但观众席还是人满为患。毕竟还是有很多人关注格斗祭的结果的。
迷宫场景由无数个清一色的暗青色薄板组成。这种暗青色薄板有三人多高,表面光滑如冰,令大部分参赛者绝无可能翻越,同时,薄板顶部的面积只有正常成年人四分之一个脚掌那么宽,使参赛者在上难以站立,这种薄板的强度并不高,多用点力就能划出一个口子,推翻一个薄板也用不了多少力气,但积土成山。
置身于这种威严却又了无生机的重重铁壁之中,参赛者只感到自己的渺小,并且举手无措,往往丧失了许多战意。
古然从晕眩感中恢复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拐角处,随即发觉这是迷宫场地。他不禁为事情的顺利而微笑。
源球出现,飞过了薄板,静静悬浮在古然前方的天空上,接着,古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源球,开启了源陵。
一阵短暂的天旋地转后,古然的眼睛被“转移”到了源球上——他获得了源球的视野。
这是源陵的另一种模式,将源陵集中在死物上,达到将自身的视觉、移动、听觉的功能转移到目标物上。并且魂力消耗比正常的源陵小得多(下文将称之为源身)。
这样,古然就获得了高空视野。像一只鸟一样向下俯瞰,十折九回的迷宫尽收眼底。
起初,他眺望远方,却意外地没发现风孖的身影,接着,他恍然大悟地看向脚下————如果他此时有脚的话——风孖缓缓踱步的身影跃入眼球。
原来他们之间只隔了三道薄板。
古然迅速记下了风孖的位置与前进方向,取消了源陵,唤出雷球朝那个方向一记猛击,随后迅速移动,改变位置,又一次开启源身,重复以上动作。
他位置变化得杂乱无章,时而向前,时而向左,不一一列举,但始终在离风孖两板之外的地方。
这种进攻方法虽然对体力与魂力的消耗较大,但毕竟效果显著。风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一会儿,身上便有几处焦黑的痕迹(当然其实是防护罩焦黑),他心知跑不过用有雷狼的古然,便采取防御,只移动小小的距离,并凭借雷球洞穿暗青薄板时发出的响声、青曦的风能加速,以及自己的战斗直觉,渐渐开始对这种进攻应付自如了。
但这样有个缺点,那就是会不由自主地依赖薄板被破坏时的响声。
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遭受进攻了,风孖不禁感到奇怪:难道他改变策略了?
他正奇怪着,蓦地感到自己的魂力被挖去了一小块,一秒后,又被挖去了一块,同时他看到——两枚洁白的虚空球从他身上笔直向前飞去。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与此同时,一枚同样的虚空球从他肚子里飞出,向前。随即他的魂力又少了一块。
风孖当机立断,侧身一避,回头看去——他看到了一生中极其惊异的一幕——两枚洁白的虚空球从他之前所站位置的后方的薄板中穿过,悄无声息却又风驰电挚。这种“穿过”,不是物理上的穿过,而是透出,仿佛虚空球原本就与薄板是同一个东西,只不过现在分离了。
很快,虚空球透过了一道薄板,没有了踪影。
惊异之色在风孖脸上一闪而过,并不是他不惊异,而是他没时间惊异——立刻,他冲向虚空球来时的薄板,挥动青曦像是割麦子一样扫倒薄板,两个眨眼之间便到了古然所在的位置——他已经明了不能再坐以待毙。
他的速度委实快,以至他来到古然面前时,古然好像没反应过来仍呆在原地。
忽然,他看到古然勾起了嘴角。
随即麻痹感袭向全身。
古然在最后一道薄板处设了雷网!
古然将游魂向上抛去,它悠悠转着,嘲讽似的慢腾腾浮到了风孖头顶的天空。
“结束了。”古然轻语。
游魂倏忽停下了旋转。
下一秒,从游魂的侧面处,出现了纯白色的壁垒,它们以游魂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伸,构成一个边长为十七米的正方形后才短暂停止。下一刻,它们向下延伸,挤压薄板,碾碎薄板,撞击地面,镶入地面。最后相互连结。一个正方体已然成形。
整个过程,不过四秒,在纯白壁垒向下延伸至地面的时候,风孖已经被困在了里面。
这便是雷暴云砧。
风孖已从麻痹中恢复了过来。他面色难看,死死地盯着古然。
古然淡漠地回望他,在古然身前,忽然出现了源球,一分为五。
风孖辨认出了这是之前透过自己身体的虚空球,他哑然失笑:“你想在正面用这些击中我?”
古然不置可否,只是挥动游魂将五个源球朝不同的方向打出,却不打向风孖。
风孖狐疑地看着古然,眼睛的余光追随一枚源球,它碰上了纯白壁垒——却没有同风孖预期的那样透过壁垒——而是反弹了回来。
五枚虚空球在纯白空间内弹跳,速度不是很快,但风孖无由地感到一阵不安。
在这种不安的驱动下,他蹬地而前,发起了进攻。
青曦的锤面上出现了几只盘旋的墨绿色光蝶,风孖竟在一开始便将青曦中的风元素完全调动起来。
那青色的流纹巨锤带着如梦似幻的青色光晕,犹如决堤之水似的向自己袭来,古然丝毫不敢大意,连忙唤出游魂,却来不及避开,只好将游魂横置在自己身前,硬扛下了这一级。
气血翻涌。
手要断了。
古然被这股距离带动,从白色空间的中心滑动到了边缘。
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显然伤的不轻。
“没想到在这种速度下也能有这样恐怖的力量......”他擦去嘴角的鲜血,后怕地看向莫名静止在原地的风孖。
突然,一面赤红的镜子突兀地蹦入他的视线。
镜中,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孩,怒目圆睁,面目狰狞。
虚空技——暴怒
古然脑海中陆陆续续地浮现出文子规死亡时的片段,以及在林中花卫生间时的片段。起初,它们只是一个个小块,但渐渐多了起来,组成了一幕又一幕完整的画面,像拼图被拼凑。
无名的愤怒随之产生,一点,一丝,一片,一块,一团,到最后将他的心塞得满满的,仿佛下一刻心就会被撑破。
这是对风孖的愤怒,也是对自己的。
古然疯狂了,怒目圆睁,面目狰狞。
他极其迫切地想将愤怒发泄而出,随即,他已如野兽般的瞳孔锁定了风孖。
野兽向风孖冲了过去。
风孖毫不示弱,两人立即战在了一起。
两个身影交错。风火之枪一次又一次喷吐着火舌,倾泻在青曦上。青曦也一次有一次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轰击在游魂上。
由于古然没了理智,仅靠本能和蛮力战斗,体力与魂力支线下降。
当双方冲击了十几次后,风孖的魂力倏忽少了一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的战斗节奏出现了紊乱,防御出现了漏洞,被古然抓住机会,随即被打飞。
这实打实的一击让古然恢复了正常,他只是情绪被控制了,发生了什么他还是都知道的。
风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几道白色虚影上下弹跳,在纯白的壁垒之间不断反弹,它们时不时透过风孖,冷酷无情地吞噬魂力。
是之前的源球。
“怎么可能这么快?......”风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内,他的魂力少了一半!,比之前与狂暴化的古然战斗时消耗得更多!
他起身,试图在魂力消耗完之前给古然最后一击,他相信古然的魂力也不多了。
源球的弹射速度已经达到他根本避不开的程度了。
他慌了,精神逐渐被魂力即将消耗殆尽产生的晕眩感吞没。
他往古然那冲去,但很勉强。
古然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脚步很快就变慢了。
一步。
又一步。
再一步。
“砰”,重物倒地的声音。
古然漠漠地看着因魂力完全用尽而昏迷的风孖,从身上拿出了一枚白色芯片。
他缓步走到风孖身旁,蹲下,扒开风孖的嘴巴,手在白色芯片上按了一下,将其放入了风孖嘴内。
白色芯片白光一闪,随即在他口腔上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