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雾气越来越重,烟雨迷离,将西湖笼罩起来,湖上的游船像鬼火一样飘荡,李惊鸿望着那个女子的侧脸,开口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又何必忧伤。心若向阳,便是晴天。”
女子淡淡一笑,道:“心若向阳,便是晴天,公子高才,很有哲理。”
“我可不是什么公子,只是四处飘荡的小商人罢了,更跟高才不沾边。天天为了生存奔波,像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一刻停不下来,可没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
女子捂着嘴笑道:“还有人自诩为木偶的,不过你活得很真实,不像那些贵族子弟,道貌岸然,虚伪的狠。”
李惊鸿正要回话,这时从后面传来了喊声:“莹宣啊,你怎么还在这里,金大爷等你等了半天了!”原来是刚刚见过的青楼里的**。
那个女子,听到喊声,眉头紧缩,半怒半叱,道:“妈妈,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今天不便见客。”
“干我们这行的,哪个不是吃的年轻饭,趁年轻多捞些银子,身体哪那么重要。我跟你说,那个金大爷可是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点了名要听你唱的小曲。如果你伺候高兴了,赏你个千八百两银子,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作妈妈的也跟着沾沾光。不过要是惹怒了他,也是很麻烦的,姐妹们恐怕也要跟着遭殃,你好好想一下吧。”那个**嘴皮子很是利索,叭叭叭地说道。
“那好吧,妈妈先去吧,等一会我画好妆,就去。”那个女子无奈地说道。
“那你快点啊,别让金大爷等急了。”**说完便匆匆地去了。
“公子一会你愿意来听我唱小曲嘛?”那个女子说道。
李惊鸿想了一下也不急着赶路,又不好推脱,便应承了下来。
回到楼内,舞台下面已经满满地都是人,各个翘首以待。
“这莹宣姑娘怎么还不出来,听说她长的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歌声更是清脆动听,如出谷黄莺,真想一睹芳容啊。”
“可不是嘛,听说她还是个清官人,只卖艺不卖身,如果能够一亲芳泽,让我少活十年也愿意啊!”
“娘的,你们几个也不回去撒泡尿照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不快滚一边去。”姓金的大汉将几个议论的人赶走,坐在了舞台的最前面。
未己,舞台上维帐拉开,一排妙龄女子,身穿红衣,手执琵琶,踏步而出,站在两侧,为首的一女子,紫衣粉绸,红妆金钗,犹如天宫的仙子,偏偏而来,轻舒长袖,翩跹起舞,唱道:“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歌声婉转悠长,绕梁不觉,犹如天籁,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竟忘记了鼓掌,沉迷其中。
李惊鸿站在角落,一时也看痴了,曼妙的舞姿,婉转的歌曲,配上悠长的琵琶,竟是如此和谐,许久才认出舞台上的女子正是在湖边邂逅的那个紫衣女子。
那女子轻歌曼舞,不理会台下众人的叫喊,目光时不时瞥向李惊鸿这里,展眉一笑。
一曲作罢,舞台上的众女子徐徐退去,只剩下无限遐想。
“果然是仙女下凡,国色天香。**,我在出一千两银子,让莹宣姑娘再出来唱一曲。”
“哎呀,金大爷真是豪气疏财,肯掷千金搏一笑。不过莹宣姑娘今天真是身体不适,刚才还是卖大爷的面子抱病出演。不如改天等她身子好些了,再来为大爷演奏一曲。”**一脸谄笑道。
“也罢,那我改天再来。这一千两银子就算赏赐给你了,走!”姓金的大汉扔下一千两银子带着几个随从扬长而去。
其余众人也陆续散去,李惊鸿正要离开,旁边一个小丫鬟拦住了去路,道:“公子,我家小姐有请,请随我来。”
李惊鸿跟着小丫鬟来到后院,院里假石嶙峋,花草遍布,春虫兹鸣,一处幽深寂静之地,与前面的浮华形成鲜明对比。
“公子请,我家小姐在亭子里等你。”
李惊鸿沿着蚰蜒青石小路拾级而上,小路的尽头,一座四角凉亭出现在眼前。一个紫衣女子背依而坐,看到李惊鸿到来,面色一喜,道:“公子请坐。”
“姑娘能歌尚舞,犹如天人,不知道叫在下前来,所为何事?”李惊鸿依席落定道。
“公子勿怪,刚刚在湖边交谈,觉得公子很不一般,既没有那些达官显贵的自命不凡,也没有那些乡井地痞的庸俗不堪,所以略备酒水,请公子来,小坐一会。”说着那个紫衣女子站起来给李惊鸿倒了一杯茶水。
“姑娘客气了。姑娘的舞曲,令在下叹为观止。听别人都叫姑娘萤宣,这是姑娘的芳名吗?”李惊鸿抿了口茶水,问道。
“正是,这也是院里的妈妈给起的,敢问公子大名?”
“我叫李惊鸿,漠北人士。”
萤宣听后捂嘴轻笑道:“翩若惊鸿,倒像是个女子的名字。”
李惊鸿一头黑线,吃了一瘪,到不知道怎么回答。
“萤宣一时语失,无礼了,公子见谅。看公子年纪轻轻,就去金陵做生意,想必也是商贾世家,出身不凡。”
李惊鸿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我可不是出生于商贾世家,打小就是个孤儿,无依无靠,这次也是受朋友所托,才去金陵。”
“那公子必定是饱读诗书,精通音律啊!?”萤宣疑惑着问道。
“我对诗歌,曲律更是一窍不通,只是认识一些汉字罢了。”
“啊?那公子为何淡定自然,说话很具哲理?”
“也许这就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生存是最好的老师吧!”
萤宣恬静一笑,道:“公子果然不落俗套,别具一格。我也不喜那些附庸文雅,无病**的学子。活的真实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