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弛回身看到沐雨靠墙而坐,眉头紧皱,脸色煞白,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张一弛尝试着唤醒沐雨,却发现他怎么也叫不醒她,他翻了翻自己的乾坤袋,也没有什么符能帮助他,现在怎么办?
“救救我!救救我!谁能救救我!”沐雨嘴唇微动,声带哭腔,两行清泪一前一后的流落,手掌抬起在半空中胡乱的抓着,好像要抓住能救她命的稻草。
如果现在沐雨正在做一场噩梦的话,敢肯定,她现在一定做场最恐怖的噩梦。
张一弛呆呆的看着她,刚才失魂是回忆起的往事再一次浮现在他脑海。
片刻后,他回过神时,轻轻一叹,一手握住沐雨正在寻找救命稻草的右手,另一只手将她抱在怀里,这时他才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谁都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他的声音很低沉,更是包含了他自己的心酸和无奈。
手上传来的痛处让他眉毛一挑,不过怀中玉软花柔的身躯却止住了颤抖。
沐雨的意识里。
她那记忆中最痛苦,最让人绝望的场景轰然破碎,她再次回归到虚无之中,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让她彻底绝望,绝了再次活下去的念头,眼睛里的光芒更是死寂。
在她刚要放弃的一刻,微弱的光斑突然出现在虚无之中并不断闪烁散发出暖暖的光芒。
她本能想往那里跑,想离光斑更近些,那里充满了不一样的魔力。她擦干眼泪,站起来向那里走,可是当光斑在她视野中越来越大时,她再也压制不住奔向那里的心情,迫不及待的脱离这阴冷昏暗之地,这地方让她坐如针毡,黑暗下隐藏的东西更是想要将她拖去死亡的深渊。
她转走变跑,拼命的跑,只有靠近那里才能让她忘却一切,一分一秒在这个过程中就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终于,她跑到了光斑前,这光斑温暖就像太阳的光芒一样,她伸手去抚摸光斑,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透过光斑伸到了另一个世界,凭借手掌上传来的感觉,她觉得那个世界肯定比这个美好。
于是沐雨义无反顾的迈了过去,可是结果却让她失望了,这里没有她想要的美好。
依旧是一片昏黑,不过不再是一片虚无,而是只有一扇铁窗的山洞,洞内还充满着食物腐烂和排泄物的臭味。
一个身影爬在墙边,屋内的灰尘将照到他身边的道道阳光给显示出来,远远的看只能看见他手在那里不断晃动。
沐雨轻轻的走了过去,恶臭扑鼻,那身影身上的衣服常年未洗,加上汗渍、灰尘、血迹、呕吐物,还有一些她看不出来的东西混杂在一起,让人心生呕意。
他侧趴在地上,蓬松散乱的头发上什么都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甚至还有一些血色的脓包,即使如此,她还是认出来趴在这里的是谁。
只见他眼神呆滞,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手指无意识的在眼前的地上写动,由于长时间的在地上磨损,已经破皮流血,手指下已经是一摊血迹,看不出来他写的是什么。
不过她想知道,她想知道她这么长时间在这里不断的着着什么。她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的手指在血滩里写动,一撇一捺,一横一竖。
“我!”
一撇一捺在他手下都显得非常轻浮。
“要。”
第一个字未等写完,就被血迹淹没,他再次写,依旧被淹没,就好像这个世界不认同他能活下去一般。
“活。”
他的手指却没有停歇,或者说整个人都是麻木的,麻木的追求着手下字语间蕴藏的含义。
“下。”
在看到这里是,沐雨已经能想到他写下的下一个字是什么,但是她依旧先看下去,因为她不懂。
“去。”
当最后一点被点下时,她耳边如同钟鸣般,一道声音从地平线处,从苍穹之上,从身边的人穿出:
“谁都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眼前又重归黑暗,还有淡淡萤芒,沐雨长舒了口气,她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这不在是梦了吧。
这温暖…好熟悉,和那光芒一样,她紧紧抱住张一弛,她有些迷上这种感觉,他的温度能带给她莫名的心安。
但是这种心安她只能远视,因为她配不上,从任何方面都配不上。这现实世界的光斑离她太远了,她只会死于奔跑的途中,更何况光斑后还有另一个世界。
“我醒了。”沐雨自己推开了张一弛,瞬间就感觉自己独立于寒风之中,身体打了一个轻微的寒颤。
“真是的,醒的这么慢,我还以为你是我第一个抱死的人。”张一弛松开了手,站起来背过身打量着四周。
“好尴尬啊。”张一弛挠挠下巴喃喃道。
沐雨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指甲间的血丝,这只手刚才好像握在他的手里。
“谢谢你。”沐雨握紧右手将它放到胸口前。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沐雨摇摇头。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她看着他的背影,那个画面不断在她眼前浮现,一遍又一遍。
“什么啊?”张一弛侧过头看着他。
“你…为什么那么想活下去?”她不懂是什么东西或事情能在那种情况下依旧支持着他。
“就是因为想活着,想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他回过头持着夜明珠,向前边走边说。
“哪怕是苟延残喘?忍辱偷生?”
“活着本来就不易,怎么来苟且偷生之说?”
“跟上来吧,就剩你自己一个人了。”
“嗯。”沐雨站了起来,小跑跟上,看着眼前比自己稍微高出半个脑袋的张一弛,他的背影如此平凡微不足道,却始终都走在她前面,以他微弱荧光行于黑暗之中。
在他们走后,又是一阵阴风在他们刚才的位置徘徊,发出渗人的声响。
“刚才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他身上有一丝族人的气息。”
“族人吗?哼!还存在吗?”
“谁知道呢?”
洞穴外,此刻外面已经将近黄昏。
“这回终于消失了。”洞**处的那名黑衣人腿肚子一软,因为在他面前已经躺着五个黑衣人的尸体了,而挡在洞口的古魂也终于消失了。
“你俩先下去,如果没事上来一个告诉一声,半个时辰为限。”黄姓男子指着身边的两名黑衣人。
“是。”两人握刀抱拳应道。
在他们刚下去的一刻,三道身影,出现在黑衣人视线中。
刷刷刷,众人集体拔刀,杀意直逼突兀出现的三道身影。
“几位小兄弟,回路在你们的身后。”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张一弛那时用传音信搬来的救兵,他的师兄沈空,许峰,季秋风。
“啊,那什么,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师弟?他说在这片林子里有一群人在追他。”
“没看见。”黄姓男子摇摇头说道,暗地里却已经做好抽刀的准备了。
“是吗?这家伙能被人撵到哪里去呢?”秋风和许峰跟在他身后默默无言。
“黄大人,洞下安全,还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不过……。”刚才下去的一名黑衣人爬了上来,急忙说道,当看到秋风三人时,瞬间闭上了嘴。
“看来我师弟他在下面。”沈空一脸无奈道。
“是又如何?”黄姓男子已经抽出刀来,古魂给他造成的伤害这么长时间已经缓和过来,自然不惧来敌。
“那我当然要救他出来了。”沈空扭动着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东学院的学生都是这种素质吗?不分缘由的插手别人的家事吗?”
“别扣那么大的帽子啊,现在的我只代表他的师兄,也就是说你杀了我,东学院也不会拿你怎么地的。”沈空笑着说道。
“那我就让你这不懂天高地厚的晚辈回味一下什么是后悔。”
“后悔?你觉得疯子会觉得后悔吗?”听到他的话,沈空握紧了拳头,语气里更是充满了严肃。
“你们俩,一会直接下洞去救他,我…灭了他们!”
秋风和许峰点点头,直接奔向洞口,黑衣人一动,纷纷挡在他们面前。
“既然如此,命就救下来吧。”黄姓男子抽刀而立。
“你们只管走。”沈空喝道,一张符纸直接被他扔了出来。
“法,凝!”挡在秋风前面的黑衣人全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好了,这回碍手碍脚的人不在了。”在他俩下去之后,沈空的气势威压轰然扩散,席卷四周,连黄姓男子都感觉到了十足的压力。
“然后,你们都可以去死了。”五张符纸在他手上飞绕,每一个都散发出恐怖的威能。
在所有人的眼中都闪起了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