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未等君漓洛答话,却听皇后将茶杯盖压了压,呷了口茶,不紧不慢,道:“那并非洛儿本人。”她放下茶盏,叹了口气,用绣帕擦了擦眼角,就听她道“我想洛儿画的,约莫,是我那未出世的公主。”
还没等君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就见皇后苏元惠朝着君倾的方向跪了下来:“陛下。”
说着说着,竟然梨花带泪,“妾身怀孕,后来不慎小产,陛下……是妾身的错,让洛儿至今还在缅怀我那位未出世的孩子。”
复又继续道:“陛下,请不要怪罪我苦命的洛儿,要怪,就怪臣妾我吧。”
君倾一时反应不过来,片刻后,待反应过来,眸宇中透露出一股哀伤。
帝羽皇帝和皇后伉俪情深,这是帝羽人众所周知的。
皇帝君倾长长叹了口气,道:“皇后,我怎么会怪罪你呢。”
“唉,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受了惊,落入了荷花池中。”君倾自责。
温诗雅雅贵妃竟然抽噎着,也开始抹泪:“都怪妹妹不好,没有拉住姐姐。”
根本就是你推我入的池子,我不跟陛下告状,你竟然还有脸如此说。皇后听了温诗雅的说辞,气在心头。
一股哀伤的气氛静静流淌在甘泉宫中,众人见皇帝一时伤感,都低下了头沉默着。
只听温诗雅雅贵妃又道:“可是,陛下,太子殿下与洛川公主的婚事,也实在不宜再拖下去了呢。说真的,这么好的可人儿不是嫁给我的澈儿,我可是难过了好久呢。”她拉着炎央的手,就是一副慈爱的模样。
似乎是好心提起,可是谁都知道,炎央名声并不好,刚到帝都那会儿炎央与大臣共坐一个銮驾,还暧昧异常的事早在帝羽都城传来了。
只不过,没有人往明面上摆,没人提起,也就没人追究罢了。
一只破鞋,给她儿子做妾,她还嫌脏呢。温诗雅打得一副好算盘。
“我不会娶炎央。”就听君漓洛的声音不卑不亢。
炎央一听,柔柔弱弱地伤怀抹泪。
“混账!”君倾见此情景倒是怒了,恨铁不成钢,“那你想娶谁?圣旨都已经给你下了。”言外之意,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不娶就是抗旨不尊。
君漓洛狠狠瞪了眼多事的炎央,皱眉不语。
……
也许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炎央才跟着君漓洛回到太子府,就处处缠着君漓洛,君漓洛往西,她也往西,君漓洛往东,她也跟着往东。
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却赖在太子府不肯走,这次更是直接告状告到了父皇那里。
君漓洛直接给了炎央一巴掌,忍不住道:“你到底要怎样?”
炎央到了君漓洛面前,不知怎么的,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全没了初见的嚣张跋扈,捂着被打的左脸,万分委屈道:“殿下,你难道是误会炎央了吗?”
“初见的时候,那个人,那个人,我没办法。”
美人娇艳带泪,泪滴将落未落,闻着动容,见着垂怜,君漓洛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让开!”
君漓洛当然知道她没有办法,若那个和亲使臣真的是洛川皇子秦慕的话,何止是没有办法,估计也只能任由秦慕为所欲为吧。但是理解就不代表她接纳,这种肮脏的皇室关系,一向为君漓洛所不齿。
“难道你是因为我不温柔吗?我可以很温柔的。”炎央哭了,“你别嫌弃我,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那我也不能娶你!君漓洛在心里说着这话,简直要吼出来了。
就凭她将他的画送给君澈这一点,就绝对不能原谅。她淡淡看了眼炎央,毫无表情:“让开!”
“殿下……”
多说无益,君漓洛直接甩袖走人。
“殿下,我不知道澈皇子会捅开了这件事情啊。”只留下炎央站在原地,萧索寂寥。
……
这几日,百花阁,她的烟花店一直很赚钱,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不光是帝羽国的人来光顾,就连邻国青渊与洛川的客人也络绎不绝。
但是,好消息不久,今晨又传来消息,烟花忽然间滞销了。
毕竟是君漓洛名下的产业,对外再怎么隐藏,也得去管理它,于是,君漓洛决定这两天就去百花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才会让烟花滞销的。
百花阁三楼雅间,君漓洛听着百花阁明面上老板玉娘的抱怨:“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烟花忽然间就滞销了,运往青渊和洛川的货物半路上都遭了暗害,给泼了水,一下子运不出去,运到了的却都说烟花没用,说咱信誉有问题。这可怎么办是好。”
君漓洛听得皱眉:“在帝羽国境内的烟花是否也是如此?”
玉娘一愣,豁然开朗:“那倒不是,您不说还没注意呢,确实是这样的,帝羽国的没人动,却是去青渊和洛川的纷纷半途遭人泼水了。那人似乎是对烟花有些了解的。”
“玉娘可有调查过?”君漓洛询问清楚事情的始末。
“查过。”玉娘回她,“似乎表面上是当地贼寇做的,官府也是这么受理的,但玉娘就是觉得蹊跷,于是特意请了暗卫去贼寇窝捉了人来,那人现在就在密室里。”
“带过来,我要亲自审讯。”君漓洛不慌不忙,倒不像是自家店铺遭了大事,没有半分慌乱。
不久,就见玉娘压了个粗布麻衣的瘦汉子来了这方雅间,眉宇间竟有几分书生气。
瘦汉子似乎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果然贼寇什么喜欢群居,离了群,半分骨气的样子都没了。
他见了君漓洛就直接跪下了,额头上冷汗直冒,端的是害怕:“大人,我只是山寨里一个先生,我也是被抓了才不得已同流合污的啊,我,我……饶命啊大人,您千万不能带我去见官啊,我不想死,不想死。”
“那你就实话实说。”君漓洛倒是松了口气,看这样子应该可以问些东西出来。
“您要问什么,您问吧,我只要知道,一定说的啊。”那汉子说完不停叩头,将头在地上磕得梆梆直响。
“你们为什么要弄哑我的烟花?这于你们并没有半分利益,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们如此做的?”这里的人不可能知道她研制的烟花弱点,除了太子府的人,想到这,君漓洛心里打了个警铃。难不成有人知道烟花是她做的?太子府出了内奸?
“这……”那人开始含糊不清:“没人指使啊!”
“说!”君漓洛一拍桌子,用上了三分功力,梨花木的桌子应声从指间劈断,木屑飞溅。
那人吓得屁滚尿流,往后躲了躲飞散的木屑:“我说我说。”
他道:“那日有个公子上山!”
“什么公子?”
“一个白衣公子!”瘦汉子做了个大致描述,一顿笔画:“这么高,这么瘦,哦,对了,他曾说过,只要弄哑了您的烟花,就给山寨一大笔银子,他还提前给了些银票,看上面的戳子是万来钱庄的。”
“万来?”那可是个大钱庄啊,一般人还没资格去里面存钱,往里面存钱的人非富即贵,而其中最大的东家,便是容哲彦。
看来也不用再审了,君漓洛瞬间咬牙切齿。好一个容哲彦,她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吗?
既然这个奸细就是他,那他是否早已知道他就是那个红衣妖姬,如此一来,不是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看来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去探探容哲彦的口风,看他是否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