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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故人归来

梦晴毕业典礼后的第二天,陈子霖就拉着她去了民政局。别人都是双学位毕业,她是双证毕业,本科毕业证加结婚证。婚后她便赋闲在家当起了陈太太,两年了,现在社会发展如此迅速,她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至少跟不上职场的脚步了。和陈子霖吵架负气离家之后,她开始打算自食其力,可是如今就业形势严峻,她又没什么工作经验,找工作这条路走得异常不顺。

一个偶然的机会,碰到了大学的同学,以前同是广播社的干事,这位同学毕业后进了电台,经她介绍梦晴才找到了这份主播助理工作。

茶水间,梦晴打算冲杯咖啡顺便休息一下眼睛,她对着电脑看了一上午的帖子。网上关于节目的一些反馈,意见或者建议,她要先筛选一遍然后汇总再交给主播过目。

突然接到了郑媛的电话,“晴儿,那个,有件事儿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儿?你这么支支吾吾的,准没好事儿!”她一边夹着手机,一边去饮水机接热水。

“呵呵,对你来讲也许是好事儿,那个,我们医院新来了一位海归医生,他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来着。”

梦晴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当她意识到那个海归医生是谁的时候,脑袋里“轰”的一声。手一偏,热水顺着杯沿溅到手上,她下意识的缩回手,动作幅度有些大,咖啡不小心溢了出来,洒了一地。

是他回来了吗?四年了,他终于回来了。他向郑媛打听她的消息吗?那么,他可知道,那个爱他很久很久的人已经结婚了。

“晴儿,你在听吗?”

梦晴故作镇定地问:“是知群回来了?你都跟他说我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他你结婚了,不过,看他的反应像是早就知道了,丝毫没有惊讶之色。他问你过得好不好,我就说,你们夫妻的事儿我一个外人也不是很清楚,让他自己问你,然后就把你新的手机号告诉他了。”

一下午,梦晴都心不在焉,心神不宁,每一次手机有任何动静,她都会很紧张忐忑,另外,还有一丝丝的期待。

下班走出大楼时,她抬头竟然看见了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人。这个郑媛,还说她什么都没说,没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上班?

四年未见,他成熟了许多,但依旧是那么清爽阳光。

四目交汇,她看着他微笑着向自己走来,印在她脑海里的笑容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时,她的心跟着颤了一颤,她承认,在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他一直都在,从未真正离开过。

“好久不见,梦晴。”温文尔雅的笑容,低沉悦耳的声音。

“好久不见,知群。”真的是好久不见,放佛已经过了一世的时间。

“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嗯,好啊!”

“那,你想吃什么?我记得你喜欢吃辣,不如去吃水煮鱼?”

“嗯,可以。这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餐馆,走几步就到了。”梦晴用手指了一下方向。

沈知群点头附和,“好,那走吧。”

他们迎着夕阳并肩走在一起,都说,夕阳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如同花儿绽放时也是最美的时刻,可是刹那芳华,美丽的时刻永远短暂。

餐厅里,灯光柔和,气氛融洽。在梦晴的印象里,他们从未在外面单独吃过饭。以前上学时,偶尔在食堂碰到会一起吃饭,但也会有其他同学在。她曾经多想与他这样单独吃饭好似约会一样,如今愿望真的实现了,可是一切却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点一些你喜欢吃的就好,我都可以。”沈知群将菜单推给梦晴。

梦晴接过菜单,低头认真翻看,而对面的人认真凝视着她。四年,她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是,却让他觉得陌生。

“好了,就这些吧。”梦晴点好了菜。

“请问有什么忌口的吗?”服务员问。

“嗯,不要放香菜。”梦晴说。

沈知群闻言,看着她的眼神蓦地加深,她还记得,还记得他不吃香菜?

“梦晴,这几年,你过的好吗?”

“嗯,挺好的。”她嫣然一笑,举起面前的杯子,“以水代酒,恭喜你学成归国!”

“谢谢。”知群与她碰杯,呷了一口柠檬水抬头继续问,“听说你结婚了,婚后生活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梦晴垂下眼微微笑道:“嗯,一毕业就结婚了。他,挺好的。别光说我啊,你怎么样?这次回来,女朋友,也一起回来了吗?”

“什么女朋友?”知群苦笑,“我哪来的女朋友啊?对学医的人来讲,谈恋爱绝对是件奢侈的事。”

是吗?因为没时间,所以你们没在一起吗?

一顿饭,在客套的氛围中吃完,他们聊了彼此的近况,多年未见,曾经的相熟与亲切早已不复存在了。

饭后,沈知群送她回家,到了她家楼下,他狐疑地问:“你住在这里?”

小区虽然位置处于市中心,但却是陈年老房子,据他了解,陈子霖应该经济殷实,怎么会住在这样的老房子里?

“哦,这是我爸妈在这边买的房子,平时我不住这里的。子霖……我老公他出差了,我就到这边住,这里离电台近,上班方便。”梦晴尴尬的解释,她不擅于撒谎,她一撒谎,就会摆弄她的头发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他看着她的小动作,微笑着没有戳穿她,伸手覆上她的头顶,揉乱她的头发,柔声说:“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梦晴被他这样亲密的动作弄得一愣,怔在原地,转瞬又甜甜的笑了起来,“我可不想去找你,我希望自己健健康康的,找你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你说是吧,沈医生?”

沈知群眼波温柔地看着她,她说话的时候灵动的大眼睛透着俏皮,依旧像个小孩子,简单率性。

“不早了,快回去吧。”

“嗯,你回去路上小心。”

“好,你记得一定要锁好门,自己住在这边,注意安全。”

梦晴点点头,“那,再见,有空再联系。”

“好,我的号码没变,还是用原来的老号。”

“哦,我,我换号了,我……”

“我知道,我已经找郑媛要了你的新号。”

“嗯,那我上去了。”

“好,再见。”他目送她上楼,心里有一丝失落,那个曾经围着他打转的“小圆球”真的已经离他远去了,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知道,知道她当初是喜欢自己的,她向他走了九十九步,他却一直不曾向她走一步。她呆呆笨笨的,虽然可爱但却不是他的理想型。

两年前的夏天,几乎每一位同学的空间里都在晒毕业照,而他在她的空间里看到的居然是结婚证的照片,那两个红色的本子像两个炸弹,瞬间轰塌了他的世界。

他以为她会一直停在原地等着他,他不敢相信,她怎么会如此迅速地嫁了人?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喜欢她的,而当他认清自己真心的时候,却已经失去了她。

不远处的车里,陈子霖冷眼看着从车边走过的沈知群。他一直等梦晴回家,却等回了两个人,那幕亲密的动作他看在眼里,心里犯堵,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最终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日子一天天热了起来,梦晴提前下班,决定回家一趟,拿些夏季的衣服。

打开房门,屋内光线幽暗,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外面明媚的阳光。她走进卧室,竟然看见陈子霖躺在床上睡着。她不禁诧异,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在家?

她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杯子和药。他病了?走到床边,伸手覆上他的额头,陈子霖眉头微蹙,睡梦中下意识地偏过头,还好,不太热,大概是吃药的缘故,他出了很多汗,额头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梦晴走进浴室,打了盆温水拿着毛巾出来,坐到床边打算为他擦擦身。轻轻地解开了他的睡衣扣子,毛巾才刚一触碰到他,他立刻警醒,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戒备的看着她。

她一惊,“是我,别动,帮你擦擦汗,也顺便物理降温。”

陈子霖定睛看清来人,松开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她摆弄。一会儿工夫,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来。

弄好之后,她替他掖了掖被角,梦晴有些自责地看着他,他平时工作很忙,最近公司计划着上市,他更是忙上加忙。生意场上的事她一窍不通,自然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最近一直分居,生活上也没能照顾好他,她真不是一个好妻子。

这套房子是两百多平的大三室,之前是陈子霖一个人住,结婚的时候他想再换套大一点的,被梦晴阻拦了。“房子够住就好了,要那么大干嘛?说话都带回音,那么多间屋子,我都不知道你在哪儿。”

陈子霖失笑,“这是不是在变相抱怨?要不然我装一个定位给你?”

“可以啊!有一个什么小天才电话手表的,我看那个就不错。你戴着它,我就知道你在哪儿了。”

“占我便宜是不是?”陈子霖眼眸一眯,透着危险信号,“我可警告你,我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当心我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结果,当然是梦晴被他吃干抹净。商人就是如此奸诈,决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梦晴走进衣帽,看到一旁堆积如山的衣服,心里的罪恶感又多了一重。

她站在客厅里看着他们的家,离开三个月,家里虽没有乱的不像样子,但也看得出来很久都没人收拾过了。从他们结婚开始,她就让陈子霖辞退了钟点工,所有家务都是她亲力亲为。她觉得自己的家就应该自己打理,同样的,家务也是家的一部分。她的父母平时在家都是一个扫地一个擦地,一个洗菜一个做饭,分工合作,虽然有时也吵吵闹闹,嫌对方碍手碍脚,但是这才有家的味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虽然繁杂,但却温馨。

她将花瓶里枯萎的百合扔进垃圾桶。当然,她是不会奢望陈子霖和她分担家务的,他的时间宝贵,怎么能浪费在扫地擦地这种事情上呢。

这也许就是他们最初的分歧,观念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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