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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最艰难的日子

我必须做点什么事情。虽然我心里很清楚卡西已经走了,但是仍然有一些我必须为他去做的事情。我不愿意看到那只昔日里生龙活虎的猫,现在却成为一具躺在地板上伤痕累累又冷冰冰的尸体。我必须把他送到兽医院里去,在那里他的遗体会得到有尊严的待遇和处理。

我把卡斯珀轻轻地捧在手里,再用一条毯子把他包起来。我的双手根本不听使唤,像是别人的手,艰难而笨拙地包好了他。在我看来,从这一刻起我更要以满腔的爱对待他,要更加温柔地触及他留下的这具破碎的躯体。这一点,现在对我格外的重要。

我知道,兽医的电话因故障已经断线将近一个星期了,他们早上10点关门,我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赶到那里,时间非常紧迫。于是,我立即给位于普利茅斯另一边的动物医院打了一个电话,请他们通知我的兽医,告诉他们卡斯珀在早晨的交通事故中去世了,我必须立即把他的遗体送到他们那里去。如果不能提前通知他们,等我到达那里就会吃闭门羹,那会使我更加悲伤。

我赶到兽医那里的时候已经过了10点,但是兽医们都在医院里等待我的到来。接待员是卡西的粉丝,在报纸上读过所有有关他的报道,因此她也非常的难过。此后发生的事情在我的记忆里显得十分模糊,我只知道卡斯珀已经死了,我并不需要任何人向我证明这一点。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善后工作:把他送到兽医那里,尽到我对卡斯珀所负有的责任,确保他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仍然享受着人类给予的关爱。也许,我自己也确实需要说服自己:卡斯珀已经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

面对卡斯珀,我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我深情地同他吻别,再次向他表达我对他的爱,然后转身离开了兽医院。我没有一步一回头;更没有一次又一次地跑回他的遗体旁。他去了。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卡西了,对此我无能为力。

圣诞节刚过克里斯就离开了家,按照计划他应该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我给他打去了电话,流着眼泪告诉了他发生的一切。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也要顽强地坚持到克里斯回来。在那天上午其余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哭泣,我也只能为他哭泣,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假装这一切并没有发生,自以为我的生活仍然晴空万里,我怎么可能如此自欺欺人呢。

卡斯珀被出租车撞上的那一幕总是不断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伴随着悲伤的泪水一次次撞击着我的心灵。带着小女儿的那位女士对我说过,她清楚地听到了撞击的声音,那声音很大,所以她立刻感到了恐惧并回头观望。出租车的司机无疑也听到了撞击的声音,他也不可能没有感觉到撞击产生的力量。可是,他为什么不停车?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撞上了什么东西。难道他根本不在乎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不以为然,扬长而去,下一次他会怎样做呢?如果下一次被撞倒的是一个孩子,他又将如何应付呢?

我把悲伤强压在心底,决心为卡斯珀讨回公道,绝不能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我给警察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他们回答说,根据现行法律的规定,一个司机开车撞到了一只狗,他必须停车予以处理,但是对撞到一只猫却没有必须承担任何义务的规定。我认为这种规定很不公平,并表示了我对这个司机的担心——他是个危险的司机,如果对他放任自流,总有一天他会对人类造成伤害甚至夺走他人的生命。接电话的女警官向我表示了同情,但是却无能为力,因为对危险驾驶的指控需要至少两名证人,而且指控也必须由这两名证人自己提出来。

我绝望地躺倒在沙发上,脑子里充满了世间的不公,心中因失去所爱而沉痛。我感到孤立无援。这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我突然意识到我并不孤单——人们热爱卡斯珀。我必须让他们知道卡斯珀走了,这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我首先给《普利茅斯先驱报》

的艾迪打了电话。虽然再次讲述卡斯珀悲惨的故事让我难以开口,但是艾迪的反应却让我感到宽慰,他不仅感到震惊,而且感到气愤,并且对我表示了深切的同情。他让我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因为卡斯珀的美好形象已经在公众心目中深深地扎下了根,那些从他的冒险故事中获得无限欢乐的人们有权利知道他所遭遇的不幸。同时,这也使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卡斯珀并不仅仅属于我个人,他属于我们所有人。

艾迪的反应十分迅速,他立即告诉我说他将以最快的速度在《普利茅斯先驱报》上予以报道,让所有读者尽快得知这个消息。我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我必须向他通报这一悲剧——罗伯。每天到这个时候,3路公交车线上的司机们已经开始关注卡斯珀的出现,会期待着在我家对面车站的候车亭下看到他的身影,希望载着他完成这一天的旅行。

一想到他们还不知道卡斯珀已经离他们而去,他们再也不可能见到他可爱的身影,就让我感到莫大的悲哀。

我用颤抖的手再次拿起了话机,哽咽着拨通了罗伯的电话。“嗨,苏!”他像往常一样开心地问候道,“今天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我告诉了卡斯珀不幸遇难的消息,然后请他转告凯伦和其他所有人。

我听得出来他也感到震惊,但是罗伯是一个善于处理各种问题的实干家,他立即表示马上通知公司的每一个人,同时还叮嘱我节哀顺变,保重自己。

打完电话,我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涉及卡斯珀公共关系的有关人士都已经通知完毕。我躺在那里想,现在这些人正把卡斯珀去世的消息传播开去,而我只能形单影只地待在家里,独自面对严酷的生活现实。

没有了卡斯珀,整幢房子都显得空空荡荡的,然而今天并不是因为卡斯珀在外乘车旅行,他也不在篱笆上蹲着观看来往的狗。他走了,我再也不可能把他找回来。我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思绪,想停都停不下来。上午发生的事情一幕幕交替出现在我的眼前:车底下抱起他的情景,发现他躺在门口的样子以及把他留在兽医院的那一幕,可是如此想来想去又有何益?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如果我深陷其中必然遭受更多的伤害。

当我独自怅然若失地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想到卡斯珀去世的消息已经在人们心中激起了悲伤之情。罗伯在车场内贴出了告示,虽然它仍然像过去一样引起了轰动,但是它所传达的信息却是令人悲哀的。

卡斯珀猫死了

今天上午我得到一个令人伤心的消息:那只名叫卡斯珀的猫刚刚死亡了。一辆小汽车不幸撞上了他。

当他的主人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因伤势过重而难以幸存下来。苏要我向所有在公交车上关照过他和所有关心爱护他的人致以她最诚挚的感谢。

特此通告。

罗伯

一位名叫乔的司机后来告诉我说,整个车场都沉浸在震惊和悲伤之中。人们已经同卡斯珀打成了一片,熟悉并喜爱他那有趣的行为方式;他们已经把他视作自己人中的一员,但是他现在却离他们而去。

说实话,当他们发现他有天天穿过公路、四处溜达的习惯时,就开始为他的安全担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一些朋友也许开始觉得他是一只非同寻常的猫,他非凡的才能并不仅仅是乘坐公交车,也许还有逢凶化吉的本领,能够在危机四伏的车道上生存下来。我得承认,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相反我始终悬着一颗心,总是觉得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时间过得很慢,我终于等到了克里斯回家的那一刻。我听见他的车开到了门外,立刻想到了他现在的感受——卡斯珀不见了,他没能像往常那样跑上前迎接他,院子里空空如也。我伤心地投入他的怀抱,向他倾诉着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和不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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