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一处饭店,唐生也顾不得旁人嘲笑地目光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精光。正在此时,马路对面一群身着黑西装的打手追着一道黑影跑,所到之处,风尘四起,贩摊皆倒,人群避之不及。
旁边一中年男对他跟前胖子说道:“那不是冷血赌徒孙大胜吗?”
胖子摇了摇头叹道:“那家伙也够可怜,每天都被追着跑,刀尖上过日子。”
“孙大胜?”唐生一听这三个字立马从座位上跳出来,心中大喜之余,不禁叹道:“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说罢,一溜烟往马路对面跑去。
“喂...你还没结账呢?”饭店伙计追着跑出来。原来唐生激动之中,却忘了帐还没结。唐生往口袋一淘,扔了一张大钞过来,高声道:“不用找了。”
且说孙大胜被追至一座荒废了已久的古厝内。看这古厝规模布局,想必这大院主人生前是个大户。古厝里早已杂草从生,老鼠横窜,到处弥漫着腐肉味。
待唐生赶到时,孙大胜坐在五米多高悬在古厝内院的横梁之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围在下面的那帮黑衣打手道:“你们不累吗?每天追着我跑。”
“少废话,识相点,赶紧下来跟我们走。”其中一人脱群而出,显然是群龙之首。
唐生不敢轻易靠近,躲在古厝门口一侧的大柱旁。
孙大胜从胸口处摸索一阵后,掏出一叠纸牌子,悠悠道:“给你们老板说说吧,这样每天没完没了也不是办法,他到底想怎样?”唐生离得十几米远,远远望去不知为何物。这纸牌便是由西方引进的一类牌子,武昌城里人称之扑克。说起这纸牌,本起源于中国宋朝的“叶子戏”,后传入欧洲便慢慢发展成卡片,孙大胜手中这卡片最早可追述欧/洲中期从欧洲传入的扑克。
众黑衣人见到此景,不由后撤了几步,脸上满是惶恐。那黑衣老大佯装镇定道:“少爷让你今晚12点到曾家庄地下赌场,什么事到时就知道。”这显然是“这位少爷”好久之前交代之事,活捉不成,便出此下策。但只怕是黑衣打手们一次也没追上孙大胜,今番孙大胜自己停下来,倒也省事。
孙大胜自然也知道去了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但事情总该有个了结,欣然道:“我也不是什么言而无信之人,今晚十二点曾家庄地下赌场我准时到场。”说着,从横梁纵身往下跳,翻了几个空翻,飞到了门口。
众黑衣人见状,纷纷赶了过来。忽见得一道飞影快速袭来,却是一张扑克,狠狠的扎在黑衣老大的脚前,分毫不差,就刚好在离皮鞋一厘米的地方。只听黑衣老大紧张之余咽了下口水,“咕咚”一声,声音在院中甚是响亮。
“不用送了。”还没等黑衣老大抬头,孙大胜早就风一般的飘走了。
大柱下的唐生似乎早已预料到孙大胜的实力,并不吃惊,只觉他耍牌的功夫甚是奇特。当下先去打听下曾家庄地下赌场坐落何处。
借着路人指示,总算寻得曾家庄。门口之外的唐生偷瞄了里面一眼,那装饰简直皇宫内院一般,富丽堂皇,金光闪闪。
唐生疑道:“这怎么看都不像赌场啊,是不是那人搞错了?”在他看来赌场乃是鱼龙混杂之地,说不出的地痞之气,怎么也不会是眼前这般堂皇。寻来思去,瞎等总是比自己四处乱窜好,心中道:不管了,先在这里等等再说。
门外护卫见唐生贼眉鼠眼的在门口徘徊已久,想来是不安好心之人,不管唐生百般解释,二话不说就把他轰走了。没个法子,唐生只能到马路对面观察情况。
过了一阵,一列车队,停在了酒店门口。看那场面,不是贵公子就是官宦子弟了。唐生往车内瞄了几眼,不知谁人这么大场面。自打从小到现在,他见过的车子不超过三辆,这寥寥三次还得拜跟着蜈蚣老道到城里办法事所赐。如今一次就见个十来辆,叫他如何不惊叹?
车内一公子哥从车上下来对着刚从门外出来的那个黑衣老大说道:“高放,他来了吗?”
唐生皱着眉头,眯起双眼,试图更清楚的看到黑衣老大的脸。看了一阵,便寻思道:是他?看来是这个地方不会有错。
高放答道:“还没有。”
公子哥怒道:“该不会耍我吧?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唐生见他愤怒之色,想着必是吃过孙大胜不少的亏。
高放站在一旁只是默不作声垂手而立。
作罢,一群人往门内走去。
片刻过后,门口出现一人,正是孙大胜。门卫对于孙大胜邀约之事毫不知情,只是做些分内之事,试图阻拦,被三两下晃倒了。
“真准时。”唐生心生窃喜,翻看了下西洋怀表,十二点正好。趁着门卫被撂倒没注意之时,唐生也混进了酒店。但厅堂内,除了一群公子贵妇,在饮酒纵乐,也没见着孙大胜和刚才的人。唐生不免心生纳闷,自己就糊里糊涂往厅堂内的一条走廊走去。
唐生在楼道内转悠大半天,东瞅瞅西瞧瞧,也没见着人。忽听得楼道另一侧有声音传来:“亲爱的,今晚我要赌个痛快,赢得钱给你买套大院。”
又听得一个娇滴滴女声道:“谢谢强哥。”。
一听到“赌”字,唐生暗喜:跟着他们准是没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唐生侧身一翻,一手撑着墙壁,整个人贴在楼道墙顶角上。不多时,那对男女就从拐角处出现了,男的是个胖子,一看就是暴发户,来这里寻个开心。女的姿色娇美,打扮妖艳,正值二八年华。
女的半推半就的抓住那暴发户的摸向胸前的手,媚声道:“讨厌,别这样吗?被人看见多不好?”那酥酥麻麻的声音听得简直让人发软。
暴发户一脸淫/笑道:“这里也没别人,怕什么?”
唐生听得只觉一阵恶寒。待那对男女走了一段距离后,他才不声不响地从墙顶跳下,悄悄跟在后面。
回过头来,孙大胜进了地下赌场后,只见那公子哥已经摆好了桌椅,翘着二郎腿,转动着带在左手大拇指上的金戒指,时不时往戒指上吹口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公子哥放下二郎腿,挪动了下椅子,“你果然没失约啊!”
孙大胜正色道:“我今天来是想做个了断的。”他往后拖了下离那公子哥三米远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两手撑在桌上,又道:“我说曾子文,看你这排场是要跟我赌啊,你不怕输吗?”
曾子文微微一笑道:“那可不一定,这可是我的地盘。”
孙大胜从来不玩没有赌注的赌博,他不晓得曾子文要怎么个赌法,便问道:“赌注是什么?”
曾子文闻言,沉声道:“如果你赢了,今后就不找你麻烦。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
孙大胜仰着头挠了挠下巴,缓缓道:“输了呢?”
曾子文肃然道:“那你就把地图残页乖乖交出来。”说道‘地图残页’,他眼光走过一道恶狠狠之色。
孙大胜并无多大吃惊,本就是他意料之中之事,淡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