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呆滞了一会儿,有个人带头向墨潜道了声谢,墨潜点头应了,淡淡说了句:“这不是为了你们。”就驾车潇洒地离开。
他说的是大实话,但自作多情的学生们自动将它理解为墨潜是在谦虚,对他的印象瞬间由“不合群的自负的男人”变成“深藏不露、不居功自伟的好男人”。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感觉很不可思议,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他端着拒人千里的架子还有人夸他才华内敛,我不合群怎么就被他们说得那么不堪呢?
芊芊一语中的:“因为你长得没他好看,格调没有他高,钱没有他多……”
“好了好了别数了,我知道我啥都没有行了吧……”我说着又扬了扬马鞭,见一只鸡咯咯叫着跑到左边去了。
“快快快!把它拿下!”我激动地喊。
芊芊拉开弓没有犹豫就射了出去。
那鸡往前载了个跟头不动了。
我兴奋地欢呼一声,“太帅了芊芊!”
芊芊得意笑着,在经过那只鸡时伸手一抓,将箭和鸡一起拿起来扔进准备好的布袋里,马车一刻也没有停,继续往前追赶其他的猎物。
“看着吧,三只猎物一下就抓到了!咱们速度快点拿个第一!”芊芊意气风发。
我手中的鞭子扬得更加起劲,没过多久真就抓够了三只,我连忙驱车往回赶,到达集合地点见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那儿了。
墨潜坐在那辆车上,他的同伴不知道去哪了。拉车的那匹马背上挂着两只兔子一只黄雀。
连黄雀都给射下来了,墨潜还挺厉害。
我看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扭头去跟芊芊没话找话:“还不错,我们拿了第二名。”
“不,你们是第十二,之前有十组已经来过,放了猎物又走了。”墨潜指了指马车前树下堆成一堆的猎物。
听到这个我立刻泄气了,芊芊却是不相信,问他:“他们怎么都走了只剩你一个人?”
“他们去看阳陶贤。”墨潜简短地答完就闭上了眼,显然不愿再说话。
是去看阳陶贤的笑话啊,难怪就剩他一个人。
原以为自己得了第二没想到事实却是得了个十二的芊芊心情很不好,拉着我一个劲儿地聊天,从京城的车水马龙瑰丽繁华聊到江南的才子佳人风流韵事,绘声绘色唬得我一愣一愣禁不住地向往。
芊芊正说得唾沫横飞,另一边飘来一声冷笑。
被打断话的芊芊不爽地看墨潜一眼,“你有意见?”
“天外游龙?那不过是别人放的孔明灯。”
“孔明灯会一闪一闪地瞬间从天的这头闪到天的那头?孔明灯会身长数丈动如活物?”芊芊气势逼人地问。
墨潜一只手闲闲搭在曲起的长腿上,冰山雪水似地冷冷讥笑:“这孔明灯是我放的。”
我和芊芊齐齐震惊。
芊芊刚刚说的那个几年前在京城夜空中惊现的“游龙”,其实是盏孔明灯,而且是他放的?!
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做这样消遣娱乐的事。
芊芊的关注点自然不是这个,她似乎还不能相信,连连问他:“你怎么做出这样的孔明灯的?它再怎么神奇也不可能一瞬间从京城南门闪到北门去。”
墨潜语气淡淡:“它确实不能瞬间在南北门之间移动。孔明灯有两盏,南北门的交替亮不就好了。”
芊芊瞬间觉得关于天外来客的幻想破灭了,颇为失望地道:“居然就这么简单?”
“你怎么做这种无聊的事来诓骗别人!”芊芊指责他。
墨潜冷冷地扯了下嘴角,又不理人了。
芊芊被毁了幻想心情更是郁闷,拉着我下马往教习场外走,边走还边对我说:“这个人太会扫兴了,不离他远点我心情只会越来越糟。”
我点点头,心思却不在她的话上。
这几天我听到的墨潜说的话比之前一年加起来还多。当然主要是以前从未与他接触过。可最近……似乎是从芊芊来了蒲州学府之后,他说过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心猛地提了起来。
不会吧?
我看着一旁依旧喋喋不休的芊芊。
不可能吧?
怎么可能是因为芊芊的缘故,如果……如果墨潜的改变是因为芊芊……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面对芊芊?好不容易,我们之间亲近起来了,就因为墨潜又要渐行渐远吗?
不。不可以。
芊芊是我已经切切实实拥有的朋友,而墨潜是什么?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罢了。
不可以为了一个梦而舍弃已经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我怎么可以做一个舍近求远的傻子。
“秋秋,你有认真听吗?”
“嗯嗯。”我点头。
芊芊眯着眼睛看我,显然是不信。“你刚刚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冲她笑。
只是在想,真正珍贵的东西可不能放它走了。
说回阳陶贤,因为他制造的这一“重大消息”,所有人的目光终于从我的“绯闻”上移开,我也得以过几天耳根清静的日子。
阳陶贤作为一个八卦人物也十分“尽责”,每天明里暗里地去给龙潇潇送“惊喜”,八卦的小道消息像雪花一样洒遍了整个蒲州学府,一些具有说书潜质的人趁机躁动起来。
我对他真的是感恩戴德,多亏了他我终于淡出了蒲州学府的八卦江湖。
可是他还没嚣张几天就被学府的先生和他爹给联手整治了。
不过八卦并未因此停止。众人纷纷猜测他被他爹拎回家的这几天会遭受怎样的毒罚,一场关于“自家爹娘都有什么惩罚自己的手段”的话题又兴热起来。
因为这次八卦的不是我,我也就乐得轻松地与芊芊聊到了这个话题。
“我爹娘没有罚过我。”芊芊道。
“我爹娘也没有。”想到爹娘,我不禁带上笑容,“因为我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小时候不管我如何闹也极有耐心地哄我,后来渐渐懂事,爹娘就更不会罚我了。”
说着说着,倒是勾起了相思。
算起来,我和爹娘有一年多未见了。
曾经的我,其实对爹娘都没有多少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