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裕透着春天的清凉,百花门中的人,心中却布满萧瑟的秋霜。
百花阳谱使劲抓住李洪:“我的霓儿怎样?她将麒麟锁给你,说明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李洪心痛的说:“无幽师妹是师父二十年前从山脚下捡来的,当时贴身就带着这把麒麟锁。我家住在金华山脚下,师妹经常到我家找妹妹李英玩。我的父母非常喜欢无幽,几年前,正准备给我们筹办婚事,不料??????。”
“不料怎样?”百花魅急问。
“还用我说吗?”李洪满腔愤慨。
“正在筹备婚事,半路杀出你们百花门,刺杀李洪。他父亲为救他,吸毒身亡。所以,李洪发誓,不报父仇,绝不成家。”胡一平代李洪回答。
“外婆,怎么会有这等事?我们百花门不是只杀贪官污吏、地方恶霸?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去杀李洪?害得他父亲枉死?这是为什么呀?”百花魅又是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百花阳谱透不过气来。
百花阳谱含着眼泪对李洪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自私害了霓儿,害了你父亲,你父亲待霓儿那么好,已经认可她做儿媳了,哎,都怪我一念之差,害了大家。可是,我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霓儿和你们家的渊源。”大家默不作声,想必这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悲苦吧。
“既然我也快死了,就什么都告诉你们吧,不求你们原谅,只希望你们知道真情。”百花阳谱虚弱的说。
“我们摩梭族人是母系氏族,奉行走婚,一般都是男的到女家,生的孩子也跟女方姓。只要男女之间两情相悦,就可以在一起。如果达到了长相厮守的地步,就请母亲和舅舅作证,永远住在一起。”说到这里,百花阳谱仿佛回到到少女时代,脸上露出圣洁的光华。
“记得那年,我十八岁,在玉龙雪山采药,遇见了魅儿的外公诸葛斌。诸葛斌风流倜傥,是许多女孩子的梦中情郎。他喜欢唱歌,恰好我喜欢吹笛。他说:‘有了你这颗树,即使给我一片森林,我也不换’。于是我们回到泸沽湖,谁知好景不长,诸葛斌很快就厌倦了我们这样的生活,从我这颗树下消失了,消失得彻彻底底。我们摩梭族女人,从不强求男人,相爱在一起,走了就忘记。哎,可是我,偏偏就??????。就在七年前,收到他的书信,信上说遭人劫持,性命不保,要想重获自由,除非??????。”李洪已经隐隐约约猜到除非什么了。
“信上说要我听从‘上面’的命令,我说:‘听从命令可以,我们百花门绝不做违背江湖侠义之事。‘上面’说:‘一言为定。’从此,我就像一个牵线木偶,受人控制。有一天‘上面’给我们的任务是:杀一个‘采花大盗’,事成之后,就放诸葛斌。”说到此,看了李洪一眼,李洪这时反而不气了,事情都成这样了,气又何用?
百花阳谱接着说:“我派出银发簪和粉茶花前往SC射洪金华,杀‘采花大盗’李洪,她二人回报说,李洪已经中镖,我们百花门的毒镖万无一失。我想很快就可以见到我那几十年没见的冤家。谁知,‘上面’却说我们失手了,要我们等待,等李洪前来报仇,这一等,就是几年。”
“刚才你明明有机会杀死我?为什么不杀?”李洪厉声问道。
“刚才我是想杀你,但是我看见魅儿看你的眼神就像我看诸葛斌那个老不死的一样。”百花魅满脸通红,不敢看李洪。
“一切都是冤孽!幸好我一念之仁,没有杀你,否则,我可怜的霓儿,岂不要痛恨我一辈子?”说到此,歇了一下,接着又说:“即或是这样,她也会一辈子怨恨我。”
“哎,世间多少痴情女,总是一厢情愿的相信男人,相信天长地久,可是,从古至今,哪个男人不是见异思迁?过河拆桥?”胡一平心里好笑,女人一旦陷入情网,就变得不可理喻,就连昔日叱诧江湖的百花门掌门也不例外。
百花魅带着哭声问道:“外婆,难不成我的父亲也是负心汉?抛妻弃子?”
百花阳谱咬牙切齿的说:“你父亲比之你外公,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一辈子就只有一个女儿百花泉。百花泉不好武功,像他父亲,喜欢唱歌,喜欢蓝天白云,喜欢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百花魅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对母亲悠然神往,李洪也很想知道无幽的身世。
百花阳谱接着述说:“一切都是命!在一次赛歌会上,百花泉和前来游历的年轻人青玄一见钟情。两个人为了写歌,踏遍了万水千山。从苍山、洱海、玉龙雪山、丽江、香格里拉、西双版纳、大理、滇池回到格姆山、泸沽湖。”林云付,熊猫和胡一平对这些地方无限憧憬。
“他们一回到泸沽湖,马上兴致勃勃的给我看他们写的歌,普的曲。我看后,爱不释手。我的女儿,实在是太有才了。特别是这首《泸沽湖神曲》,写得荡气回肠,百听不厌。魅儿,你再吹一吹,外婆想听。”百花魅看见外婆渴望的眼神,叫来在外面等候的一班少女,大家围在老人跟前,手持金笛吹奏和声,百花魅吹奏主旋律。
百花阳谱听着笛声,仿佛回到了和女儿百花泉在一起的欢乐时光,轻声唱道:“泉水清澈,涌自内心。敞开博大的胸怀,种下希望,畅游泸沽湖,弹奏一曲动人的新歌,将音符铺在山谷的幽径上。青山巍巍,源于真情。展开勇敢的翅膀,带着希冀,飞越格姆山,摘取一朵美丽的茶花,将幸福插在姑娘的云鬓上。”
欢快的曲调被百花魅演绎得如诉如泣,仿佛人间仙曲落入炼狱,受万般煎熬,悲凉之音萦绕百花裕,百花为之凋零。
百花阳谱弥留之际思念女儿,唱得断断续续,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叹息。闻者无不伤心,悲痛之情油然而生。
熊猫想着自己的父母黑豹、猎鹰劫富济贫,一念不仁,断送了年轻的性命,禁不住放声大哭。
林云付想着老婆四下布眼线,控制自己的自由,只为爱的执念,想到此,不由泪流满面。
胡一平从来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听了这般悱恻缠绵的曲调,只想过去将百花魅紧紧拥抱。
李洪越听越思念无幽,从无幽的身上看到了百花泉的影子,痴情、执着,从百花魅吹奏的倩影,看到了青玄站在老君庙前吹笛的孤单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