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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1)

小心穿过幽暗的城堡走廊,暗自开启了沉重、颇有历史感的铁门,门的外面便是雪国。苍白无力的阳光下,雪国一片白茫茫,让人的眼睛失去了焦点,她的身后响起了刺耳尖利的警报声。

抱着孩子的她半张着嘴,仿佛向远方呼唤似的,声音却被雪国吸纳,仿佛河水归入了大海。她奋力地向前冲去,那身姿像是她那无声的呼喊,优美而悲戚,悲愤而歇斯底里。

没有方向,她慌不择路。

“站住,回来!“

她的身后是一个身着灰衣,比雪的白色更能融入到这片风雪中的人,他的灰帽沿遮住了他的脸,只留下雪鹰般锐利的眼,他的身后是一支钢铁卫队——傀儡。

灰暗的傀儡从城堡中悄然出现,她回头望去的瞬间心里便产生了近乎绝望的无力感,只见身后白雪下的城堡,星星点点地仿佛散落在山脚下的怪石,而其中涌出的灰色却如同张着巨口的怪兽,将雪国的天光吞噬,甚至是如此强大的风雪。

她的胳膊在流血,落在白雪上,仿佛印在白画布上的红花。

后面的追兵更近了,她还没包扎上伤口,也没想好要怎么保护好孩子。她如同溺水后在水流中挣扎的人,身体越来越沉重,挣扎越来越微弱,头顶上那代表希望的日光也飘忽着离自己越来越远。

为什么要如此呢?后面那个灰衣人是从小最疼爱自己的哥哥。

“妹妹,父亲的主意已决,多少年了,我们被称为灵师中的败类,受的屈辱还算少吗!“

“可是!“她的声音软弱而明亮,仿佛一瞬而逝的微弱火光,却让人的心头感到不断回荡着的温暖。

她摇头不去想这些,双手把怀中的婴儿紧了紧,婴儿的脸在风雪中透出浅浅的红色。

婴儿很难耐住风雪。他小小的、嫩嫩的脸庞才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眼前的景物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好奇的,对他而言又是残酷的。

即使有着母亲的保护,这傀儡强大的气息也让他的小脸涨红,喘不过气来。

这是雪的世界。而今天,她和她的儿子却要经历雪原上最残酷的风雪。

灰衣人的速度很快,他看起来并不那么用心,仿佛小的时候他总能轻易满足妹妹的要求一样,今天的他在追捕妹妹的时候,也是那么轻而易举。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哥哥。

外面的世界,终究不像是这雪的国度,雪国虽然冷寂,但每当天边的日光照射而来,城堡在夕阳下显出身形,在城堡阴影里的他总能感到一阵温暖,城堡那古朴的轮廓仿佛一尊保护神,让他温暖,让他依恋,城堡内的傀儡也让他感到安全,他不懂妹妹为什么要离开,也许是为了她怀中的那个孩子,那个带着外面气息的杂种,他不属于雪国,他是点在雪国中的一点浓墨,他会不断扩散开,污染这片纯净和洁白,让这雪国不再温暖。

已经是三个时辰以前的事了。多年平静的心湖在听到父亲的话后,像投入一颗石子,荡起了阵阵涟漪,而他感到理所当然。

父亲说,他们已经在这片雪原呆了太久,他们逃避了太多,以至于忘记了祖祖辈辈走出雪原,重回外面世界并找回他们傀灵师尊严的愿望,祖先们建造这座城堡,不是为了抵挡风雪,不是为了拱我们居住,而是提醒我们,我们只能住在这样一个乌龟壳,蜗牛壳里,外面的风雪显示了寄居在此的我们的懦弱,我们建造它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打破它,毁灭它,而现在便正是时候。

他们终究是要离开这座城堡的,离开这片雪原的。不过,这并不是在现在,现在的离开,等同于背叛。

他想着想着,却已经拦到了妹妹身前,他的眼睛里透出了柔和的光。

他伸出手,不是拦住妹妹,而是想要挽起妹妹的手,他们要一同回去了,就像小时候玩闹过后,他总要先伸手表示认输,仿佛是一种安静的歉意,沉静而动人。

她已经没有灵力了,奔跑的力量仅仅是来源于一种不愿放弃的惯性,也许还有这怀中的小家伙所带来的鼓励。她的级别只是灵魂师,仅仅比灵徒、灵师、大灵师的实力高一些。

她的目光迷蒙而散乱,汗水混着血水滴落在雪地上,留下密密的、小小的洞穴。

当她的前方出现一只大手,那双熟悉的手让她的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傀儡卫队也停下了,他们要捉她回去。

说起来,他们的样子和她的布偶很像,很不匀称的身子,钢铁铸成的胳臂在风雪中透出一股子沁人的寒冷,他们的线条是坚硬而非柔和的,脸上没有表情,心中也没有情感。

傀儡们的任务是抓她回去,扫清前方所有的阻挠,将她和她的孩子完整地带回去,哪怕是尸体,想到这儿,她苍白却俏丽的脸上便多了一丝风雪中的凄美。

她美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感到绝望。

与她的命运紧紧相连的,就是她刚刚出生的孩子。

她怀中的婴儿动了,他伸出了小小的胳臂,仿佛是不畏惧外面的严寒,又好像是在给他的母亲打气,他的胳臂在雪中挥舞,仿佛启明星一般耀眼,那是比白雪更洁白的手臂,它在如此寒冷的风雪中也没有受到影响,却比飘舞的雪更纯净。

他是在微笑呢,母亲在心中想。

他的眼睛一定又黑又亮!

婴儿还没有张开他的双眼,他的意识从混沌逐渐变为了清晰,他渐渐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而年轻的母亲也挺直了腰,抱紧了怀中的儿子,她把脸贴近自己的孩子,感受到儿子在襁褓中传递过来的温暖,她觉得自己的孩子要健康快乐地活着,她要为他做到这一点。

仅此一点,她已经和刚逃离城堡时完全不同。

她是雪原城堡中日向家族的公主。

她摘下了颈上的项链,轻轻戴在儿子的脖子上,项链上有一个凡字,她叫做日向花火,她的孩子会叫做伊凡,伊是她的孩子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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