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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迷途

第十五章迷途

林昱等不了多长时间了,中午的艳阳驱散不开多少雾气,早晨不足三米的能见度,现在正中也只能看见十米内的物体而已。可以想象当太阳西斜,在浓浓的雾气中,林昱的这一双眼睛也就等于失去了作用。

林昱只能一咬牙,抬步跨过庙门,好在此时正是正中,否则的话,若是在黑夜里还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不过,继续往前面走了一会儿后,却是发觉前方的雾气越发的浓密了起来。只是那雾气里面,却是诡异的带着死灰色,就像是死掉了的发臭的鱼眼睛。

或许是林昱的走动带动了气流,或许是这些雾气本来就具有生命,雾气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各种恐怖狰狞的形状,如烟似雾,忽而化作一骷髅头,忽而变作一恶狼,又如游蛇,披头散发的女子,不时在身边游走,若即若离,飘渺不定。

而林昱则实行他的笨法子,沿途一直做上记号。

路程中眼之所见除了树就是雾,除了雾就是树,树既不高也不矮,既不粗也不细,那些浓雾幻化的恐怖狰狞的形状,一直在身边游走。要在这样环境下去一直呆下去,林昱觉得不成神经也得成神经了。稍有风吹草动,精神就会绷紧,草木皆兵大概就是现在的状态吧。

那鬼物果然好计策,还未现身,就将林昱弄得疲惫不堪。

好在林昱能有效的排解这种心境,即使是做记号,他也能玩出花样来。刚刚在前一棵树上刻下“飞流直下三泡屎”,又在这棵树上画上一只乌龟。

林昱手腕一抖,手中的长剑一阵嗡鸣,精光吞吐如虹,对着刚刚完成的一只乌龟很满意,很满足地叹了口气,轻轻道:“这辈子连同上辈子真是还没用过这么好的剑,拿在手里就忍不住想比划比划。”

在昨天与李安一战中,雷老大剑罡闪烁,剑出如龙,也是占着此剑锋利坚固。

在一天之前,林昱站在九华废墟之上远眺时,远处绵延起伏的群山还隐约可见,上山来不过就走了大半天。只是现在林昱走了几乎整整半天,攀上树顶再看,无论是崎岖的山路还有九华废墟都消失在了弥漫起来的浓雾里。透过这层雾气,林昱头顶的夕阳也还能隐约看见,但本该出现在前面的山却一直没看见,眼之所见除了雾,还是雾。

在这浓浓的雾气中只能看到一团橘黄色的太阳,夕阳西下,随着这微弱光芒的消失,原本就已经很浓厚的雾气更加密实了。当林昱有所发觉的时候,那些幻化出来的恐怖诡异形状的雾气仿佛化成了实质,跟在身后一直驱之不去的人脸依稀发出了轻微的笑声,脚底的蝎子也向他伸出了锐利的尾刺。

若是停下来不动,雾气更是会蜂蛹而来,一层一层将停留的位置团团围住,这时粘稠的像是生存在浆糊里,浑身上下被雾气湿透围裹,湿漉,粘稠,这是种极其难受的感觉。然后雾气会从耳中、鼻孔、嘴巴的缝隙里侵入进来,虽然林昱并不知道这雾气有何害处,但只要不是傻子,如此诡异的地方生成如此诡异的雾气,肯定不只是用来遮蔽太阳的。

雾气的侵入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但这种侵入无时无刻又无法逃避,即使是斩它一万刀也是无济于事,最好的办法是刮起一阵大风,将雾气吹散开来。林昱没有如此大的神通,只能跑起来,将聚集在一起的浓雾远远的抛在身后。

但林昱不能跑,一跑将会彻底迷失在这无边的浓雾里。林昱也不能让这浓雾钻进口,鼻,耳朵里面,雾中‘贪、嗔、痴’三毒交加,吸食多了,永无出头之日。

林昱挺下脚步,皱皱眉,沉思片刻,从怀中拿出一串佛珠,戴在手上。十八颗珠子,散发出幽幽的香味,仿佛是来自一片崖柏林出来的松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这串珠子立即在手腕上微微震动,同时大放光芒,将周围的雾气都纷纷的逼迫开了去。

十八颗佛珠,十八界,六根、六尘、六识,迷时被十八界转,悟时转十八界。

好像任何事情都逃不出酒和尚的算计,林昱依稀记得酒和尚将佛珠从手腕上退下,递给林昱,那张丑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不舍道:“林家娃娃,迟早会用到的,会用到的。”

这串佛珠被酒和尚转动了三十二年,自他拜入山门,师傅送的第一件佛器就是这串佛珠,尽管不是珍贵的材质所制,但三十二年佛法的滋养,早已是一件上等法器。

当日初见酒和尚之时,酒和尚笑着对牛背上的林昱说:“林家小哥,跛腿的林豹子让我来寻你,并带来了一封家书。”

家书确实是林豹子写的,上面有只有林昱可以辨别的特殊标记。家书寥寥数语,林昱不明白林豹子千般叮嘱万般叮嘱的不可上那座云雾遮掩的大山,现在又为何让自己随这丑和尚前去。

林豹子在家书上写道: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前半生都在与命运抗争,但该死的老天爷死死的掐住了我的喉咙,不给我一点挣扎的力气,夺走了我所有的亲人朋友。突然有一天我累了,好想找个地方躺下了,然后,一点一点丧失了最后的勇气,灰溜溜的带着未完成的誓言,就像泥潭里的臭虫一样一点点腐烂。昱啊,既然你想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那就勇敢的去面对自己吧!当你走出大山的时候可能已经不是现在的自己了,前世今生,哪个真实,哪个虚妄,谁又能说的清呢?”

所以,林昱和酒和尚演了一出戏,这出戏不是很精彩,林昱也不是主角,结局还未定。酒和尚虽然身陷地狱,但对他而言,他才是真正的赢家。冉老虎和他的雪妹,转世而去,也不知能不能成功,但对这对苦命鸳鸯而言,爱情,不就是这样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福王,景王,损兵折将,成了最大的输家。

林昱呢,他凭着酒和尚的佛珠和一路作的标记,在太阳落山前安全反回到破庙。

这场戏还未完。

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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