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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地狱之外

酒和尚面色大变,骇道:“短短三十年,深渊之中就以聚集如此恐怖的鬼物,冉老虎,看好你的师妹和侏儒。”说吧,目视地藏菩萨双眼,口中念念有词,进入到了一个极为奇妙的境界之中。

“放心,余下的交给我了。”这句话还未说完,出手如电,已点了赤血“天泉”、“侠白”、“尺泽”、“孔最”、“大陵”五处穴道。勉强站起身来,两条泼墨般的浓眉,棱棱的颧骨,满脸青渗渗的胡碴子,铁铮铮一条大汉。

“师兄,你.”赤血一声长叹,露出苦笑。

侏儒身旁的狼形机关兽,骤然向前一扑,张开大嘴,朝冉靖咬来。

面对侏儒的陡然发难,冉靖也应该是早有预备,低吼一声,背后浮现出一只猛虎幻象,双脚微跺,弹射而去。

冉靖的一只拳头最先与机关兽接触,“嘎吱”,狼脸上露出一个清晰的拳印,大张着的嘴已有些变形,却是不能合上了。在一次接触的是冉靖的胸膛与狼爪,四个爪痕从前胸直到下腹,若在向前一丝,定然会被开膛破肚,虽然如此,冉靖也不好受,鲜血从伤口处溢出,染红了前胸。

“咻,咻。”两声轻响,带着墨绿色的光芒,朝冉靖射来。冉靖腰身一扭,做出一个常人无法做出的动作,堪堪躲过两只暗箭。

却无法避过了这机关兽的扑击,后背再次染红。轮回对冉靖的影响显然比侏儒更大,机关兽几乎还是全部的战力,而冉靖却身受重伤。

机关兽平常走动看似僵硬,但一转到战斗模式却是矫捷异常,它转身再次扑来,冉靖将身子一侧,让它狼狈无比的扑了个空,两者交错而过,机关兽已经是在冉靖的右后方。非但如此,冉靖头也不回,右脚提起来往后面用力一踹,便恰好踹在了狼兽的腿弯上,机关枢纽处是个很精妙的东西,哪能经得起如此破坏。这狼形机关兽腿弯处传来了一股大力,竟是发出了“咔嚓”的折断声音,腿一软就只能半跪了下去。

尽管冉靖已经很是注意的避开了侏儒,但无论是赤血还是林昱,都是立即感觉到一股极尖锐的风扑面而来,狠狠撕扯着自己的汗毛和头发,更是连呼吸进鼻孔里面的空气,都有一种狠狠的戳刺着肺脏的锋利感觉。

冉靖的半个身子浮现在侏儒眼中,侏儒眼中露出凶光,嘴中含笑,手握一个圆筒状奇怪武器,正对着冉靖。

“嗖。”就在那支箭射到了侏儒身前的时候,他明明毫无所觉,但忽的衣袍上光芒一闪,一道黄光居然似气球一般的骤然胀大,似要弹开箭矢。那支箭摧枯拉朽,穿透气罩,居然是以更快的速度射了进去,侏儒随着这一箭被钉在地上,那一箭竟是洞穿了他的脖子。

显然那件黑袍是一件道器,能有效的防御箭矢类的攻击,或被气球般的黄光滑开,或减缓箭矢的速度。箭矢的速度没了,又偏离了目标,自然起到了有效防御。

“符.符.”鲜血汩汩的往外面直冒,嘴巴里面霍霍做声,侏儒一手捂住伤口,试图阻止血液的流逝。要知道,这件黑衣道器可是侏儒倾其所有,花了一万三千两银子,在中唐最大的拍卖行聚宝斋买得,可是中品黄器。

侏儒清楚记得,那天聚宝斋对这件衣服的介绍:

暗夜之袍(未能列入神兵利器谱)

道器(被道术加持过的装备)

中品黄器(天地玄黄四大级别)

内以极南十万大山特产:噬金蛛的蛛丝制成;外层以南明深渊之地:夜魅的毛发制成;镶嵌的宝石分别为:避光宝珠,无尘之石,暗夜之瞳。

穿着之,避尘御热,在光线不强的情况下隐藏身形,更可以高效防御飞矢类攻击。

墨家,非攻书院,百里景二十三作。

符箭?破甲。林豹子留下的三只符箭之一。

整支箭尽显神秘,箭杆通体用神秘金属制成,上面更是凹凸有致,仔细辨认却是雕刻了一道道神秘莫测的花纹,正闪现着令人心悸的红光向着箭尖汇聚,即使是箭矢锋利的寒光也内敛其中,这赫然是一支被术法淬炼过的符箭。

盔甲刻符增防御,刀剑刻符增杀伤,在箭矢上刻符却少之又少。为什么?因为羽箭太小,而符文太过复杂,在弧形面上刻符又加大了难度,虽然是一次性消耗品,但威力显著,又是远程攻击,所以各国对符箭的管理及其严格,偶有流落,在黑市上的价格也居高不下。

更重要的是,符箭中蕴含的灵力会随着时间逐渐流失,要不了一年,符箭就会灵力消散,成为普通的铁箭。林昱手中的符箭显然不是这等符箭,而是大夏朝秘不视人的神符箭,这等强大的箭矢已经随意大夏的覆灭消失在历史中了。

侏儒努力抬起手中的恐怖暗器,临死前想拉个垫背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边猛扑了上来一条黑影,正是林昱,他一发觉侏儒中招后就立即扑了出来,此时也是红了眼,将这侏儒撞得跌倒的同时,右手握持的那一把雁翎刀已经是直入心脏部位!

一时间那侏儒的脸上肌肉不停的扭曲,因为喉咙上还挂着一只箭,气管破损,只能发出“噗呲,噗呲”的濒死声。侏儒在暗夜之袍下穿着的熟牛皮制的内甲也是十分精良,对于劈砍类的攻击具有有效防御,但对这样的尖锐捅刺决计挡不住。

侏儒的双眼圆睁,但是生机却是像洪水一般疯狂消退。

林昱没杀过人,这一番搏斗,与山林中的大猫搏斗并无两样,尽管身体疲惫不堪,但血气上涌,兴奋异常。

随着侏儒的死亡,那狼形机关兽消停了下来,冉靖身后猛虎渐渐消失,一屁股坐在地上,已是虚弱不堪。

“一命还一命,刚才你救了我,现在还给你了。”

“好箭,好刀。”

庙外,黑暗就仿佛是潮水那样的疯狂升腾了起来,无尽黑暗当中扑腾出来了大量若蛇若鱼一般的生物,形体飘渺若烟雾,介于虚体和实质之间,纵跃若飞,朝破庙疯狂袭来。

酒和尚双眼顿时清明,“哈哈”大笑,暗中传来一段话,口中却道:“林家小子,站稳了,走。”

庙门处涌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林昱、雷老大、侏儒的尸体等等一卷而空。又有深渊中如烟雾般的生物乘机而入,酒和尚已是无可奈何。

自知今日将要身死,但该做之事已经完成,可以大笑赴死了。自占一揭道:

“浊者自浊清自清,菩提烦恼等空平。

谁言卞璧无人鉴,我道骊珠到处晶。

万法泯时全体现,三乘分处假安名。

丈夫自有冲天志,莫向如来行处行。”

说罢,一跃而出庙门。只见他在深渊中也不下坠,沉沉浮浮,犹如身处宇宙中,星球的引力已经对他不起任何作用。口念《大方广佛华严经》,又唱《地藏本愿经》,庄严、至阳、至正、蕴含无上佛法、无边威能的血字,从和尚的口中、手中《血经》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中、每一个毛孔中溢出,或许是一弹指间,又或许漫长的一个世纪,酒和尚消失在无尽深渊中,只留下无穷无尽的血字。

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动着,血字分离组合,最终在深渊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卍”字,“卍”字以破庙为中心渐渐旋转,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半个深渊。

那些若烟若雾般的生物被金光一照,犹如冰消雪融,化为了乌有,偶有强大的地狱生物,还未接近破庙就已被佛光消灭。

冉靖勉强坐起身来,佛光,从屋顶、从地面、从石佛眼中、从四面八方、从破庙的每一处照来,照着他两条泼墨般的浓眉,照着他棱棱的颧骨,也照得他满脸青渗渗的胡碴子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露出满腔笑容,用那只瘦骨嶙峋的大手整理着赤血散乱的青丝,“雪儿,昔日一别已是十三载了。”

“当年迷失了自我,偷练了阴阳神通,还是师傅说的对,五德循环没有大成,强练阴阳势必走火入魔,可惜当年听不进去,错已酿成,再也回不了头。”

“如今你我神魄俱伤,都不久于人世,唉。”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丝囊,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赤色药丸。这丝囊是她为他亲手编织的,在他寂寞与寒冷的时候,他常会在丝囊上轻轻抚摸几下,他虽是英雄,但恋人的针线,永远是最好安慰。

“师兄,还留着它呢。”赤血露出小儿女态。

丝囊中有一方精致的丝帕,上面精致地绣着一首清丽的小诗,他记得是唐时一位诗人所写的绝句,他也清楚地记得那句:“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可以荐嘉客,奈何阻重深,运命惟所遇,循环不可寻,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阴?”

“轮回丹。”赤血露出一分苦笑,“师兄,你吃了吧。”说完,紧闭着嘴,咬着银牙。

“不。”冉靖用手捏住赤血下颚,微微用力,轮回丹落入口中,化为一股热流缠绕在灵魂之上。

“师兄,何苦。”赤血眉头紧锁,“我为福王卖命五年,只为了得到一粒轮回丹,现在吃到了,却一点都不开心。”

“我能够在死前再看你一眼就够了。”冉靖露出满足的笑容。

“和尚,我再助你一助。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虎吼一声,额头涌出豆大的汗珠,面目狰狞,忍受着巨大痛苦,一只巨虎从身体中钻出,可不是那虎魂。

虎魂怒吼一声,如人类般露出不甘的神色。

“妖虎,你一心想进入中三天,守此门十年,自有你的大造化,何必返回****天苦苦等待那虚无缥缈的机遇。”

妖虎深思片刻,点了点头,蹲坐在庙门旁,偶有漏网的地狱生物入门,妖虎大吼一声,瞬间被震得烟消云散。

冉靖抱起赤血,吃力走向深渊,轻轻一跃,被深渊中罡风一吹,露出“中阴身”,肉体坠入深渊,被黑暗中若蛇若鱼般的生物一拥而上。

“中阴身”速度犹胜光速,于一念顷即可投生他方世界,可穿墙走壁,纵山河大地亦不为所障,其移动方向则取决于过去之业力。

一“中阴身”即将远离深渊,一“中阴身”浑浑噩噩即将落入深渊之中。忽然深渊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俩“中阴身”缠绕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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