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人世代以游牧为主,环境相对来说比之大齐和姜国要恶略些。草木枯荣粮草匮乏的冬季,总会令北狄人蠢蠢欲动。
先皇扫除外敌平定内乱的时候所造成的赋税徭役,为百姓增加了巨大的负担,苦不堪言。先皇深知这一点,所以战争结束以后,也不再恋战,一心修养大齐的民生元气。
北狄十年前,举兵大肆攻过一次函雪关,最后落败而归。之后的许多年里,并未再次大规模入侵。去年冬天的冰雪连连,北狄牛羊牲畜冻死无数,高位者借灾情在民间大肆征兵,激起军中斗志,试图拿下函雪关,扩宽北狄疆土。
现任皇帝登基以后一直主张以守为主,尽管大将军慕容雄几次三番请旨帅军阔争国土,都被皇帝含糊其辞带过。
时至今日,北狄再次大犯,被击退过一次以后,五皇子齐尧和慕容雄之子慕容战,竟率兵主动攻击了驻扎在两境相交之地北狄军。
齐尧向慕容战说出计划的时候,慕容战连连叫好,立刻拍板同意。慕容家的人天生好战,自然不会放弃此次主动出击的机会。
敌军阵营的分布早已派探子摸索好,发出进攻的时间选深夜。慕容战率领精选的一队功夫一流的将士,在子夜的时候,摸着黑,悄悄潜伏到北狄军营外侧,把箭支上涂上桐油点燃,袭击了北狄军的马厩。霎时间引燃了马厩喂马的干草,火苗高高的烧起,烧断了栓马的疆绳,燃起了马身上的棕毛。受惊的马儿带着火苗四处乱窜,一时间北狄军营内火光四起,巡逻的军队极力阻拦,才稍稍安稳住场面。
待敌人穿戴好盔甲出帐迎敌的时候,慕容战早已率队伍撤出了老远。
北狄军将领不敢追击,唯恐有诈,所幸没有大伤亡,只整顿一番之后,把层层关卡加强了防备。
巡防和守夜的士兵也打起了精神,做好时刻迎接战斗的准备。
一夜宁静,直到天际稍稍有了一丝亮光,周围的夜色不再那么浓郁,士兵们才慢慢放松了警惕,懈怠下来。
朦胧的黑暗中划过几道明亮的流光。
突然,军营中有人高声叫喊到:“着火啦!着火啦!粮仓着火啦!”说话间,带着火光的箭如流星一般纷纷落向粮仓的位置,火苗一簇一簇飞快的燃了起来。粮草本就短缺,士兵们赶紧纷纷提着水桶四处找水去扑灭大火。
北狄的领军将领被气的大怒,一声令下带着士兵杀了出去。慕容战哈哈大笑着,也不恋战,带着队伍快速的撤了回去。
北狄将领见对方嚣张戏弄的模样胸中怒火冲天,又见大齐区区如此微小的队伍竟扰的他们大军无法安定,隔了老远还能听到对方哈哈大笑的声音,气的一咬牙,带着几队兵马追了过去。
追了几里,北狄领军的将领便不由的心生疑虑,在他们的猛追之下,大齐的队伍竟丝毫不见慌乱,一直朝函雪关的方向退去。毕竟是统领过千军万马的人,很快,北狄将领怒火渐熄,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这其中必定有诈!说不定大齐的大军队,就埋伏在十几里之外呢!
北狄将领挥手示意队伍挺止追赶,犹豫片刻,传令队伍即刻返回。
就在此时,前方和两侧的山坡上慢慢涌下来了乌压压的士兵,举着大齐的旗帜,没有呐喊,没有号角,一个个举着明晃晃的长枪向北狄的队伍杀来。
距离北狄阵营已有数里,单凭他们的呼救声想要得到支援已是异想天开,看着大齐军队有条不紊的队伍与阵型便知道早有预谋。
无奈,北狄将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首战告捷,大齐军队高举旌旗返回函雪关。为首的将领骑着威武的骏马,心情逾越的走在前方。
“真是太痛快了!这次相当于折了北狄军的一条臂膀啊!”身为副将的熊奎难掩心中的激动,畅快的说道。
“哈哈,是啊!”慕容战大笑两声。“不过!虽然戏弄北狄蛮子很是有趣,终究不是男子汉堂堂正正的一战!”
齐尧目视前方没有说话,对于姓慕容的人,心里永远种着一颗仇恨的种子,若不是军事需要大局为重,怕是一辈子也不想与慕容家的人有任何瓜葛。
“慕容将军差矣!自古兵不厌诈,我们军队背负的是大齐百姓的安危与期望,个人之义还是要放一放的。”候亮捋着自己的小胡子不卑不亢的说道。
慕容战还未开口,一旁的熊奎惊奇的说道:“啊呀猴子,你说的话和杨姑娘说的话一样!俺当时听完杨姑娘的计策觉得不妥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俺的,她还说,个人荣辱不重要,除了取得胜利保家卫国,在战争中把将士们的伤亡减到最小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那个叫杨羽的?”慕容战好奇的问道。
“正是杨……”
“老熊!”齐尧的目光刚刚瞪到熊奎的脸上,候亮的呵斥声也已经传到熊奎耳边。熊奎知道自己失言,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那美人还有如此智慧,不错不错!我早觉得她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虽然长的不是一顶一好的,可那气质确实令人难忘的很。”慕容战闭上眼睛想起几次见到的杨羽的模样,感叹道。话音刚落,又对着齐尧说道:“我说五皇子,你这个美人哪里寻得的?换于我可好?我府上还有两个妖艳的歌姬舞女,再不成,我把珍藏的宝剑骏马也加上如何?”
唰的一声,长剑出鞘。齐尧冷着一张脸把剑架在慕容战的脖子上,剑峰闪着寒光。
“再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脑袋!”
慕容战也不畏惧,骑在马上,身体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躲闪。“女人而已,这么生气!莫不是,动了真心?”看见尧越来越冷的脸,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桀傲不羁的宣王殿下,竟也陷入了温柔乡!难得难得!”
齐尧不理会他的调侃,把剑锋微微向前送了几分。
慕容战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剑身,却没有用力拿开,“你眼光果然独到,那姓杨的美人确实是个有胆量的,那日夜里面对群狼围攻,竟也丝毫不见慌张。”
齐尧心中疑惑,“什么狼群?”
感觉到指尖的长剑慢慢放缓了力道,慕容战用手指把长剑夹到一旁轻轻一弹。“你如此在乎她,我想你也不知道,知道的话,也不会让她涉险。既然如此,我就卖你个人情告诉你!那日夜里,那姓杨的美人出城去了,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马蹄山,带着一个使长鞭的,也是个美人儿,我瞧着像是在祭奠什么人,不巧遇上了狼群而已。”
齐尧收起了长剑,“是你救了她们?”
慕容战骑着骏马缓缓向前,没有否认。
齐尧沉凝了片刻,声音并不高昂的说了句,“多谢!”
慕容战昂着头接受了他的致谢,“这点儿,你倒是比那姓杨的美人懂事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