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混血拍千万文物,瑰宝终得归祖国·····”我无聊地游览电脑上的新闻,要不是标题骇人听闻,就是索然无趣,看得刚醒的睡意又袭上来了。
“请问雷清雷师傅在店里吗?”一位留着八字胡子有些秃顶的汉子缓步跨了进来。
“我二伯不在,你找他有事情的话,可以再过一周过来。”二伯不在店里除了来取货的人我都懒得搭理,毕竟店里做的都是固定的生意,除了几个老主顾,很少有别的人来。
“那雷召平师傅呢?”那个男人说了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爸的名字?你现在提他老人家的名字是不是有些不敬啊。”我有些小火,既然知道我父亲就应该知道,他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是我说错话,小兄弟是召平兄的儿子吧。我与你父亲在生前也是有些来往的,只是十年前我举家到海外去就再也联系上他,想不到他已经仙去。”那秃顶汉子口中满是歉意地说道。
既然人家这么说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老头子生前的朋友,我也只好请他到店里坐下。说实在的,我不太想在店里招待人,二十平的地方外加两边架子堆满的木制工艺品和办公桌,使的是要多局促就有多局促。
“那您找我二伯有什么事情吗?要是紧急地话,我就帮你想办法通知他。”我撕开包装取出里面的茶叶给他泡了杯,嘴里只能这么和他说,二伯不知道现在哪里,他那不喜欢戴手机的毛病估计想联系到都难。
“你应该是叫雷先吧。”那秃顶汉子突然说出我的名字。我只好点了点头,接着他又道:“你母亲沈女士身体可好?”
“我妈她身体好着呢,现在就爱在家里摆弄她那些花花草草,有时候我想见都见不到她。”我客道几句,心里却有些犯嘀咕,这家伙到底来干嘛的。
“其实今天我也没什么大事情,这里有一些东西想叫你转交给你二伯,或者你母亲也行。”秃顶男人从手里的皮包里拿出一封看起来样式考究的信,居然还用火漆封着。
“没问题,我晚上就交给她,反正我们家住的也不远。”我一把接过信就把它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放心绝对会送到。”看着对方一脸郑重我就又补了一句。
“那好,我就先走了。”那人连茶都没喝一口,反身就要离开,我也懒得送,就说了声慢走就转头开始看电脑上的新闻。
“咦。”我看到那个捐文物的新闻末尾的图片时,却发现一个和刚才给我的信封火漆上别无二致的戳印。
“纳尔逊家族。”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我家还会有这么显赫的朋友,还是什么家族。想到刚才那个人也不是外国人,好奇心有些蠢蠢欲动了。打开抽屉看着那封信,想来家里也没瞒过我啥事,我这次看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大不了给老妈骂上几句呗。于是想也不想,拿出来用力一扯,火漆就被我打开了。几张照片滑落出来我赶忙用另一只手接着,凝神细视,居然拍的是一些刻在木头上的古文,这些东西就算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大感无趣的我有将里面其余的东西都倒在桌上,还有一张发黄的老照片和折得工工整整的信纸。我拿起照片细细观察,上面派了五个人,一女四男,男的中有个是老外,胡子拉碴,另外三个男的,一个矮胖青年,一个是戴着黑框眼镜,还有一个脸色黝黑身形高大。我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那个矮胖子有点眼熟,看起来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了。接着又翻过来看了眼,背面上写着“1945年10月15日,且末”几个歪歪扭扭地字。
“且末?”我立刻想起小时候二伯和老头子出去一趟后带回来块玉给我带,说是什么和田玉,后来我稍微大点,对这些有些了解才知道是他娘的且末玉的西贝货,最多也就值个千把块,要不是老头子送的我早丢了。
照片没什么头绪,于是我就打开那信纸,上面就写着状元楼二楼七号桌,其他多一个个字都没有,这不是等于白看吗?我还是不死心有将几件东西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一下子人就郁闷了,啥东西都没看出来回去还要挨骂,这些字和照片只有他们搞的懂了。
我把东西整体好放回去,望着电脑屏幕又接着看东西和听音乐,不过这事就像钉子般时不时刺我一下,搞得我心头痒痒的,真想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转眼一天就过去了。
二伯的铺子绍兴城的花鸟市场,绍兴古称山阴,鲁迅的故乡,估计上过学的人都听过这地方。绍兴老城区有不少沿河的老房子都保存下来,你进这些地方开车还不方便,所以我就骑上公共自行车去穿过几个弄堂和石桥就到家里。
“妈!妈!”我推门进去就喊了两嗓子,没人搭理,想来这个点她应该在家的,怎么会不在,我心里有些疑惑。找完别的房间于是跑到厨房去,居然看到锅里的水还开着,菜就在砧板上,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在脑海里。
“大侄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靠,二伯竟然提前回来,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我把火一关立马返身回到大厅,一个个子不高皮肤晒得黝黑满脸络腮胡子的壮实汉子站在门口,背上还驮着巨大的旅行包。
“半个月最近生意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二伯进来坐在沙发上张口就问道。我刚从大学毕业没三年,找了几个工作都没干多久,于是老妈就说到去帮二伯看店,磨磨性子,就这样在店里干了半年。
“没什么事情,就是今天有人送来这个东西。”我拿出信交给二伯。二伯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面色微变,接过来就打开看了起来,那张本来黝黑的脸上却变得有些激动,不过马上就平复下来。
“你妈呢?”二伯沉声说道,我就意识到有些不对,马上把刚才进来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下。二伯听完都没看我的表情立刻转身就往外赶,连放下的旅行包都没有拿上。
“我说,怎么也给我个解释啊。”我帮他提着包走了出去,二伯头一回居然收起平时吊儿郎当的神态接过包郑重地对我说道:“这事和你没干系,你回家等着。”说完他就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把一脸不解的我留在当场。
“到底他们隐瞒了什么。”我做在沙发上喃喃说道,脑子里回忆着那几张有古怪文字的照片。忽然我一个激灵,这东西我在哪里见过,好像是在楼上阁楼里放杂物的地方。我急急忙忙几步跑上三楼,低矮的阁楼里,天窗外一道夕阳昏黄的光线照进来,堆着的东西看得影影绰绰,有种不真切的感觉。拉开老式开关,蛛网密布的房顶上白炽灯亮了起来。
老头子的东西。我四下收索一遍,最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老爸以前用过的工具箱,那是只黑檀木制成的正方形箱子,不是很大,两边还有扣子可以装上带子背着走。这些东西本来不是都被老妈给烧了,怎么还留下一件。
木箱子上有个碧绿的铜锁,年头久了上面全是铜锈,把钥匙孔都塞住了。我找了根撬杠想用蛮力打开来,木箱造得甚是精巧,居然没有一丝缝隙,也不知道这黑檀木要多厚,要是强行破坏这东西就再也修不好了。
我清理掉铜锈,看到上面的空洞就想到自己小时候常常把玩的一把钥匙,想来那钥匙应该一直挂在墙上的老相框后面吧。我于是回到大厅内,那里挂着有旧时全家福照片,里面是我爷爷,我爸几兄弟小时候的照片,那东西挂得有一人多高,只好站在椅子上才能够得着,我一边摸索背后的钥匙一边靠着相片,本来平时看得不太仔细的东西这次看得清楚,看了片刻,我意识到不对劲,这老照片上的爷爷和信封里的那个矮胖青年有些相像之处,虽然年纪差很多,但是轮廓的痕迹在上面。
就在心头惊愕的时候总算摸到那把钥匙,我就轻轻一扯,那条系着它好多年的绳子就啪得断了。钥匙乌黑铮亮,倒是没有什么生锈的痕迹,而且造型简洁,没有任何装饰。我上楼去想把箱子打开,但是钥匙插进去却怎么也拧不动,无论往左还是往右,这就让我纳闷了,难道不是这一把。
我怕我没插好,好使劲往里一插,钥匙居然猛地陷了进去,要孔洞就像一张嘴般就连手柄都没入其中。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锁,要将整个钥匙插到锁槽当中。就听到机括发出滴答之声,钥匙留下的最后一点看上去就像个按钮,我好奇地按下去连,同凸起的锁槽一并按入箱子里。咔咔声大作,箱子的突然翻开来,吓了我一大跳。
“靠,这么古怪!”今天发生的有些事情实在太奇怪,我脑中都有些范糊涂了。我静下心来凝神细视,里面放着一本没封皮的羊皮册子和斜放着一截小臂粗细的木桩。我抬手取出木桩,家学渊源耳濡目染对木料还是有些了解。这东西入极其坚硬,如同乌木,香味清淡不仔细辨别几乎没有感觉,手握在上面许久依旧清凉,包浆因太久没有抚摸擦拭而有些暗淡,但本来的成色不变,依旧幽光沉静,滑熟可喜,必定是不是一件俗物。
“是件好东西。”我自言自语说道,手里却没闲着,把册子那起来,既然傍边的东西是件好东西,这个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吧,心里这样想着,没料到的是,这册子上面写着许多文法不通的字句,标点都没有,整个一天书。东西算是拿到了,先不管这些有什么用,我索性先就取走再说,看这上面的积灰估计应该好久没人理会,合上箱子我将东西推回原处,那钥匙倒是弹了出来,这机关真是精巧。
回到大厅,忙碌这么久已经到七点了,我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于是点了些外卖就凑合着吃了一顿,其间我打老妈的手机,果然和我想的无二,就放在她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