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哈……”露娜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量的控制在一定的节奏内。
她正在为骑士考核做着准备。
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今日风和日丽,一如前几日,露娜选择在锻造屋旁的湖边练习着剑术。
因为家传的迪芬德大剑还在被易界维修的缘故,她拿着的是一把重量相近的练习剑,但即使是粗糙的练习剑,也丝毫不影响少女身上名为战士意志的气场。
大剑在少女的手中翻转腾挪,剑影飞舞,攻守自如。灵动与沉稳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格,在她的步伐变换间,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它一时像风一样的凛烈,一时又如山一般的气势磅礴。
在波光粼粼的湖水倒映下,上演了一场无声伴奏的华丽舞蹈。
半响,一套剑术演练完成了,露娜长呼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闭上眼体会着自己的不足和缺陷。
这时旁边传来了啪啪啪的鼓掌声。
“真是不错的剑术呢,看起来真赏心悦目。”易界坐在旁边看了好一会了,少女这么潇洒肆意的挥洒汗水与青春的画面,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百看不厌的风景。
“易界先生?你出来啦。”露娜回头看见易界,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几天一起为同一个目标为努力,虽然说是自己的目标,但总让人有种患难与共的错觉。
“这几天都只有吃饭的时候见过面呢……我都要说好久不见了。”露娜小小的抱怨道,然后歪了歪脑袋问:“那个,莫非我的剑修好了?”
“很遗憾,还没有啊……”易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也闷了好几天了,出来偷个懒而已,“因为接下来一道熔炼辅助材料的工序不需要我看着,所以我就出来喘口气了。”
“这样啊,”露娜点了点头,双手合掌感谢的说:“辛苦了,易界先生。”
“啊哈哈,还好,目前进度应该能赶上……”易界抓了抓鼻子,突然想起什么,说:“说起来,我第一次仔细看你演练剑术呢,好像很厉害,是骑士团教的吗?”
“不是哦,”露娜摇摇头:“虽然骑士团有教许多基础剑术,但我练的是我家传的,风与山川之诗。”
“风与山川之诗?”易界一愣,“这名字……好文艺啊。”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露娜笑了笑,然后解释道:“剑术评级越高,其实往往名字就越听起来不像是剑术呢。”
“就好像法兰队长自创的剑术,被评为高级后,就从最初的名字光剑法改为了光的礼赞词,很古怪的名字吧?可是法兰队长那时可高兴的不得了呢。”
“法兰高兴的不得了……真难想象那家伙那样的表情……”易界摇了摇头,把法兰的样子从脑袋里清空了出去,他接着问:“所以你的剑术,风与山川之诗也是高级剑术咯?”
“不是哦,我家的剑术没有被评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露娜摇摇头:“不过其实原理就几条,我觉得还是基础剑术的范畴吧,虽然有这样一个名字。”
“攻如风,稳如山,行如水,”露娜扳着手指说:“这就是我家剑术的三个原则了。”
“诶……这么说给我听没关系吗?”易界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就自曝了剑术的内容,“一般这种家传剑术不是要保密才对吗?”
“没关系啊,反正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露娜耸耸肩,不在意的回答道:“在我看来,其实就是祖先总结的大剑使用经验吧,骑士团教的的基础剑术不少都远远复杂过它了。”
“所以没所谓啦,不是什么秘密。”
“这样啊……”易界点了点头,回想起自己在地球学习过的一些东西,说到:“不过你这剑术的说法和我家乡的一种兵法原则说的有点类似啊。”
“兵法?”
“就是打仗带兵的方法啦,”易界解释道:“那个兵法叫做风林火山,总共六句话,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则雷霆,你看是不是很像?”
“唔……什么意思了?”露娜一脸迷糊,听不太懂。
“额……也就是说行动要像风一迅速,秩序要像树林一样森然有序,攻击时要像火一样富有侵略性,而防守时就要稳如大山,然后要藏住自己的意图不要让人察觉,最后出手时就要像天上的雷霆一样果断和猛烈。”
“原来如此,是有点像……但是这个风林火山的思想厉害很多啊。”露娜一脸受教了的表情点了点头,“我会想想怎么融入这个理念到我的剑术里的!”
“这样的话,”易界也来了兴致,曾接触过梅利奥达斯的全反击的他,眼光也有所提高,他回想起刚才看到露娜剑术的几个不自然之处,说:“露娜,你似乎在收剑的时候有些吃力不顺畅的感觉?”
“易界先生你看出来了啊,”露娜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虽然这两年把力量锻炼上来了,但是控制方面就不是做的很好。”
“正常应该是出7分力留三分力才能比较好的把武器收回,但是我总是忍不住多用了点力,”少女叹口气说:“然后收剑时就很困难。”
“我有在努力克服这个毛病,但是总做不好呢……”
“原来如此,”易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他想起了一个他曾看过的小说中的角色。
“那不如……就不要收力了?全力砍出去好了。”易界提议道。
“不收力?那样的话,剑不就会飞出去了吗?”露娜发出疑问。
“露娜你挥剑,基本以人带动武器的这个原则吧?”
“以人带动武器……嗯,应该是吧,这个说法。”
“那么,不如反过来试试,以武器带动人呢?”易界说:“不要去抗拒武器挥出去的力量,放松自己让武器把自己带动出去呢?”
“唔……我还是不太明白。”露娜托着腮帮子,脑子有点混乱。
“我也就是提一个建议……我和你讲个故事吧,”易界想了想,说:“在我的家乡,有个少女叫刘大西瓜。”
“噗——哈哈哈。”
“严肃点,别笑。”
“对不起,对不起,易界先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就笑出来了,”露娜连忙捂住嘴憋住笑声:“少女叫刘大西瓜……嗯,然后了?”
“咳咳……她因为一些原因,和你一样用了一把差不多和自己一样大,也许比自己还大的武器,一把大刀。”易界说到,“她的力量可能都未必很高,但是她用这把刀在战场上却给人一种几乎无敌的感觉。”
“据说,她就是不去抗拒刀的力量,以人带动刀都同时又被刀所带动。”
“于是就好像人和刀跳舞一样,在战场上大开大合,一往无前,以气势取胜。”
“一往无前……以气势取胜?”
“没错,这种打法霸气无双,所以这姑娘又被称为霸刀。”易界总结道。他所说的人物并非地球上存在的,而是他曾经看过了一本名为《赘婿》当中小说的重要女主之一。小说中霸气大刀的姑娘刘西瓜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而她所用的武器和露娜的大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于是,易界提了这个想法给露娜。
“有机会你试试吧,露娜。”易界再一次提议说。
“一往无前,霸气无双吗……”少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一定会试试看的。”
露娜从回忆中恢复过来,在刚刚的一瞬间,骑士考核两天前的那个下午,易界先生和她关于剑术讨论的画面如流水般在她的脑海中流过,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那是个多么美好的下午啊……露娜苦笑,但是现在自己可是在战场,生死边缘。
挥砍,格挡,反击,她又击倒两三个傀儡,可是更多的傀儡又围了上来。
战争魔像的眼睛又开始逐渐点亮聚集红光了,而她离登出点却还有20多米。好不容易前进了好几步,却又被逼了回来。
不仅如此,身体也快撑不住了。左手废掉,大量擦伤,单手所挥动的大剑是如此沉重,肌肉的酸软宣告着悲鸣与极限。
原本双手使用都还有点不流畅的弱点,在单手用剑后,更是被千百倍的放大出来。
错漏越来越大,露娜很清楚,自己快不行了。
还有5秒,生死的倒计时。
时间仿佛在此暂停,露娜叹了口气。
“一往无前……霸气无双吗……那么就来试试吧!”少女闭上了眼,但马上就睁大了双眼,双眼之间不负疲倦和痛苦,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坚毅和锐利。魔力从她身上喷薄而出,化作无意义的乱流,将身上的糊状的鲜血都纷纷吹散,飘散在空中化作鲜红的花瓣雨。
“一!往!无!前!”她大声喊了出来,同时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大剑挥了出去,这次她不再控制,不再留力,身体无比放松,就像随波逐流的小船。
大剑的剑刃划过一片鲜红的花瓣,在空中拉扯出一条鲜红的轨迹,悄悄的吻上了铁傀儡的脸颊。
然后,如同巨锤轰开了敌群,大剑旋舞,势如破竹。
起风了。
喷涌的魔力流在天光的照射下变作了金色闪光之风,而少女的身体被大剑所带动,跃动于轨道之上,像是摆脱了重力的束缚,像是被风所眷顾自由的翱翔。
毫无规律,毫无倾向,轨道变化莫测,少女与剑的轮舞卷起了风暴。
无从判断,无从阻拦,攻击捉不到任何的衣角,金色风暴一往无前。
铁傀儡被碾碎,被抛飞,他们的数量成为了笑话,他们的阻拦毫无意义,他们的攻击只是更为盛大的烟花,为这无曲轮舞献上最为壮丽的掌声。
如果他们有心智的话,也许会为之哭泣吧,因为自己毫无办法。
如果他们有情绪的话,也许会为之胆寒吧,因为敌人实在太过霸气凛烈。
如果他们有灵魂的话,那么一定会为之喝彩吧,因为他所面对的,是何等的荣光啊!
协作,掩护,坚持,责任,承诺,信念,牺牲,不放弃,不抛弃。
最后放手一搏。
整场足以改变人一生的生死考核终于来到了最后。
少女与剑的轮舞,在这最后的五秒内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光彩夺目。
畅快淋漓。
一往无前!
“好快乐,”露娜在这共舞之中,觉得自己心中的压抑和郁闷似乎也随着风暴一起被吹散,她看向在她手中微微颤抖的迪芬德大剑,似乎若有所悟。
“是吗,我该相信你啊……”露娜看着武器想着,似乎得到了沟通。随后少女展露了笑容,向着登出点偏转了过去。
3!
战争魔像已经瞄准了平原区域。
2!
露娜踩过一个铁傀儡的头顶。
1!
战争魔像的眼部红光正慢慢转变成实质的几何形状。
0!
射线射出,铁傀儡全部在射线下变为了飞灰,平原区陷入了火海之中。
而在这之前,一道白光消逝。
露娜·迪芬德——
登出成功。
而就在露娜登出的同时,观看露娜考场的酒馆,易界等人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万岁!!!!!!!!!!”
这是为勇者和胜利最好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