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一黑衣女子跪于黑影面前,看样貌,是楼兰无异。
“大公主?”略显颤抖的声音沉沉响起,“素闻她母亲早逝,这么说芽儿……”
“主上。”楼兰动了动嘴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黑影踉跄了几步,缓缓走出暗色,那银色的面具下,眸中似有泪光。
“当年,我坠崖侥幸不死,在崖底呆了好几个月,伤势逐渐恢复,才艰难爬上去。匆匆跑回昔日的住处,不想早已人去楼空。一路寻到她家,也不见人影。还未出门,便听她邻人一家在闲聊,谈起她的事。她是跟一贵公子模样的华颂人走了,走得那样伤心,那样不舍。
听得她邻人怜惜的语气,想到她流泪的样子,我竟不敢过去询问,就这么转身离开。”面具下,鼻音深重,“后来,我有了你们这些人,便不断派人前往华颂寻找,甚至让你入青楼探寻消息,可没想到,她是在华颂宫中,更没想到,她、她早已离开人世。”
黑影说完,语气已然哽咽,又听得一声苦笑:“大公主,如她一样绝色的人儿,华颂君王最宠的公主。呵,她终究,成了别人的人,终究,为别人生了孩子。那一次,我不该去赴约的,不该……”
楼兰鼻子一酸,心下亦难过不已:“事到如今,还请主上节哀。如今,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楼兰缓了缓,见黑影沉默,继续道,“主上,那凤倾雪一路查到华颂,恐怕已然知道了不少事,而我的身份又暴露了,眼下该怎么做?”
“那姓林的小子,怕是也查到了什么线索。看他们的行程,应该是去柳江城。或许,凤倾雪也会去那里。你既已暴露,不便再现于人前,就带些人秘密赶去那里,先于他们把所有可能的痕迹处理干净吧。”……
四人走了半个月,终于来到柳江城。其间,齐若云用血幽蚕,除了林默仟体内剩下的毒。此时的他,已然完全恢复。
柳江城内,热闹繁华,一如其他大城镇。四人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夜,林默仟来到一偏僻处,暗夜已然在那等候多时。
“有什么消息?”
“回阁主,属下等查到,十多年前有一名貌若天仙的女子,名叫柳芽儿,她时常去那盛产幽兰花的山地,并以那儿的幽兰花为模子,绣各种各样的荷包,拿去街市上卖,算是小有名气。后来,柳芽儿嫁了人,离开了,没两年,那片幽兰花便被人一夕之间全毁了。”
林默仟沉吟片刻,问:“可有画像?”
暗夜点头,将画像递给林默仟:“柳芽儿素日里戴着面纱,见过她真容的人很少。”
林默仟点头,展开画像,顿时震惊不已:这……怎么会跟阿挽如此相像?
“她家在哪?”……
翌日。
“柳芽儿?”凤倾雪望着林默仟拿来的画像,眼眸转深。
记得前两日手下人来报,说查到大公主的母亲,是柳江城人。呵,如此说来,那幽兰谷之主与那大公主的母亲,恐怕是关系匪浅啊……
城南湖桥。一条细长的河流,从高低有致的屋宇中穿过,缓缓流向前方。小巧的船只,带着些许淡然漂泊的气息,来回其间。
一座古老的石拱桥,挺挺立于河流上,婉转连接着两边的石板小道。桥上偶尔有行人站立,阳光下,那恬静的面容,如一抹光辉,悠然衬得整个湖桥,宁静祥和。
齐若云猛地跑上石拱桥,舒展手臂,笑道:“这里看起来好好玩啊,我要划船,还有那个水,看起来好清好舒服啊,我要玩。”
“齐姑娘,我们到这儿,可不是来玩的。”凤倾雪扫了眼四周,淡笑道。齐若云撇撇嘴,幽幽看着河流,眼中,闪过一丝期盼。
这时,两个像是上街的女人边走边议论着什么:“太骇人了,烧得连人都焦了?”
“可不是?也不知老陈家遭了什么罪,竟一家五口葬身火海。”
“唉,真是世事难料。可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林默仟与凤倾雪相视一眼,似乎都心有所疑:“打扰下,刚才两位口中所说的老陈家起火,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淡红色衣裳的女人扭头指了指身后的偏左方:“呶,就是那边的一户人家,昨夜突然起了大火,一家子都被烧死了。”
“突然起火?不知道什么原因吗?”凤倾雪亦上前问。那女人摇头:“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这一家人都没了,谁还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林默仟微微蹙眉:“那请问,两位有没有听过柳芽儿这个人?”两人愣了愣,相互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那淡红色衣裳的女人蹙眉道:“是有,可她十多年前就离开了这里,而且,她以前就住在老陈家边上。”
难道真的是……林默仟面色凝重的看了眼凤倾雪,继续问:“那请问老陈家怎么走?”……
烧得黑漆漆的残垣断壁,依旧冒着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让慕容芳和齐若云几乎呕吐。
“看来,是有人怕我们查到些什么,在我们之前动了手。”凤倾雪说着,眼眸逐渐转冷。
“姑姑!”突然,一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传来。四人转身,只见一年轻妇人脸色苍白的跑来,眼中,泪水盈盈。又呜咽了几声,瘫坐在地上,捂脸痛哭。齐若云和慕容芳同情的看着她,皆上前安慰。
“是你姑姑一家?”慕容芳边说边递上手绢。齐若云则轻拍着那女子的背。女子点头。慕容芳又问:“那你住在哪里?你、经常来你姑姑这里吗?”看得出,她很伤心,与她姑姑的关系,定是很好。
“我家住城西。四岁那年,我爹娘相继去世,只留下我一人,姑姑便把我带回她家照顾,直到我出嫁。姑姑他们待我很好,我……”说着,那女子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凤倾雪眼眸一亮:“那你可认识你姑姑的邻居,柳芽儿?”
“柳姐姐?”那女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当然认识,小时候,我经常去她那里玩。”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众人脸色逐渐缓和。
慕容芳叹了口气:“这位姐姐,我知道,你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至亲,如今至亲离去,自是痛苦万分。我能体会这种感觉,几个月前,我爹也过世了。”说着,她伸手擦了擦那女子的泪水,“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