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荨依姐姐,妍茉、芸飞,你们看看,这画的是谁?”回到院子,湘灵便拿着一幅画兴奋的大喊。
三人循声看去,皆有些讶然。芸飞拿过看了看:“这不是你么?拿什么画的?”
湘灵嘿嘿直笑,小脸几乎放光:“像不像?”
三人点头:“很像,你画的?”
“不是。”湘灵将秦挽拉到身旁,“她画的。”
妍茉呵笑:“没想到秦姑娘有此才华。”
“厉害吧?她拿碳画的。”湘灵扭头看向秦挽,“你什么时候教我啊?到时我给宫主画一幅。”
未等秦挽开口,芸飞笑道:“这几个时辰不见,你怎么就转性了?之前不是不喜欢秦姑娘吗?”
湘灵脸一红,冲芸飞翻了个白眼:“就你话多!”众人低头一笑。
这时,凤倾雪来了,湘灵又拿给他看,直嚷着要拜秦挽为师。
“你倒是转得快。”凤倾雪敲了敲她的脑袋,转眸对秦挽说:“林默仟好像来这一带了,你想不想去见见他?”
秦挽的心,猛地一跳:“见他?”
“嗯,你已经帮了我的忙,随时都可以离开这儿。若你想见他,我可以派人护送你过去。”
秦挽沉默,要去见吗?可见了面说些什么?她不可能再次留在他身边,且不说那个慕容芳,就她自己,历经这么多事,早就没有资格跟他在一起了。
凤倾雪似看出了秦挽的顾虑,笑道:“人生短暂,可不要让自己后悔。你从蓝城来到这儿,他也随后到了,说明你们两个还是挺有缘分的。以前的种种,都已经过去了。你既然有离开皇宫、逃出蓝城的心,就表明你慢慢看开了,打算开始新的生活。”
秦挽心下一动:“可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阿挽了。”
“你怎知他就不会待你如初?据我所知,在得知你葬身火海之后,他大病了一场。你真忍心不去看看他,说不定,他都抱着‘随你而去’的心思,在等死了。”
秦挽脸色一变:“不,不会的,他大仇未报,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的。”
凤倾雪挑了挑眉:“说不定啊,你真不去?”
秦挽抿了抿唇,沉默。
凤倾雪见状,暗自摇了摇头:“人要不停地朝前看,何必为了过去的一些事而做出让自己今后可能后悔的决定?”转身,不待秦挽开口,对身边人吩咐道:“马上安排人手,准备送秦姑娘离开。”
一旁的湘灵撅着嘴:“这么快就走了?还没教我呢。”
凤倾雪轻笑道:“你这变脸丫头,放心,会有机会的。秦姑娘,你去收拾收拾。”
秦挽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罢了,就去看看吧。
随后,秦挽在几名清绝宫人的护送下,来到了林默仟所在的城镇。
这天是大集会,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秦挽四处张望着,无意中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慕容芳!
当即冲她大喊,可惜人太多,声音嘈杂。对方根本听不见。片刻,便消失在秦挽视线中。
“慕容姑娘——”秦挽心下一急,忙钻入人群中,朝她那方向挤去。待回过身时,那几个清绝宫人已不见踪影。
“不管了!”秦挽继续寻找慕容芳的身影,挤得几乎出了一身汗,最终被她找到了。此时,慕容芳正在买糕点。
“慕容姑娘。”秦挽喘了口气,微笑道。
慕容芳抬头一看,顿时惊得连手中的食篮都掉到了地上:“你、你是……秦姑娘?”
“是啊,是我,好久不见啊。”
慕容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不是……”
“我那是诈死。”秦挽暗自苦笑,略微迟疑道,“那个……林默仟呢?”
“他,他在城郊的小屋。”慕容芳垂下眼帘,“我们以为你死了,林大哥因此深受打击,一连多日都吃不下睡不好,一直后悔当初没坚持带你走。还去了蓝城,找新帝讨说法。结果他们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林大哥本就病着,不小心被新帝打伤了,便到这儿暂时休养。”
秦挽鼻子一酸:“我也后悔了。那他现在……还好吧?”
“瘦了很多。先不说了,我带你去。”
“好。”秦挽暗暗吸了口气,难得这慕容姑娘肯带她过去,这一去,如若林默仟定要留下她,那到时候,慕容姑娘该怎么办?
一路上,秦挽就这么胡思乱想,待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两人走到了一处荒凉的断坡。
“慕容姑娘,你……”
慕容芳一改刚才温婉的神色,冷冷盯着秦挽:“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和林大哥?他好不容易慢慢接受了你去世的消息,你为什么又出现在这儿?”
“我、我只是想见见他。要不这样,我就远远看他一眼,然后马上离开,好不好?”
“不好,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来跟我抢他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可他的心里,却只有你!倘若你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丢下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你!我不要失去他,不要!”慕容芳双眼通红,情绪激动,
“当初幽兰谷乱,他为了救我,被滚落的石头重伤,昏迷了数月。当时,我多怕他就这么离我而去。我守在他身边,没日没夜的照顾,老天垂怜,他终于醒了。我知道他对我好,是出于感激,可只要在他身边,怎样我都无所谓。但如果你出现了,那我连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我不会让你见到他的。既然他认为你死了,那你就去死吧!”
语气骤然转冷,泪水之下,是浓烈的杀意。
秦挽心下咯噔一跳:“你不能这样,你……”
话未说完,秦挽只见眼前一道身影飞来,随之胸口处一阵剧痛,整个人就此飞落断坡……
“嘶……好疼!”意识逐渐恢复之际,便觉得脸上、身上到处疼痛难忍。秦挽缓缓坐起身,胸口处犹如被重物击碎,瞬间吐出几口鲜血。
“这女人下手真狠,心更狠!”秦挽咬了咬牙,歪倒在厚厚的野草上。幸亏这下面有软树枝和大量不知名的花草缓冲垫着,她才没摔死。
这断坡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若命不好,也可能就这么死了。
秦挽昏昏沉沉的睡了许久,觉得又渴又饿,环顾四周,不远处似乎有水声,还有一棵结了许多果子的树。她立刻艰难的挪过去。
此时正值晌午,下面光线不错,秦挽俯身掬水,隐约见水中的倒影,脸上似乎有数条恐怖的血痕。伸手一摸,果然鲜血淋淋,还伴随着刺痛。
秦挽自嘲一笑:之前总觉得这张脸不好,是个祸害,如今好了,毁容了,这下没什么可担心埋怨的了。转而,怅然若失。
靠着这水和那一树的果子,秦挽在下面度了数日,又无意中发现了疗伤的药草,体力这才慢慢恢复。经过几次失败后,她终于爬上了断坡。
唉,这下自己该去哪儿呢?找凤倾雪?不行,自己当初出入清绝宫时,都是被蒙了眼的,哪里认得路?继续找林默仟?更不行,小心人没见到,又被那狠心的女人下杀手。那该去哪儿?
幸好所带的银两没有丢失,秦挽给自己换了一身男装,外加一件白色宽帽披风,围领处立起,挡住那可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