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韩思明伸手给她理了理身后的靠枕,“赫现在姓左,你再叫他苏赫他会不高兴的。”
韩太太皱起了眉头。想起自己故去的好友左茉,想起负心汉苏博文,想起在母亲去世当日便改姓成母亲姓氏的苏赫。
不,现在应该叫左赫了。五年前他便毅然决然地离开苏家,不愿与背弃自己母亲的男人有任何的关系。但是,越是决绝才越是在乎,苏文博的背叛,伤害到的不仅仅是他的结发妻子。那个孩子,很让人心疼。
苏潇见她情绪低落忙笑着打哈哈,“反正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嘛。他本来是要和我一起来看伯母的,但今天他早就和天使之家的孩子们约定好去看他们,所以他明天再来。”
他转头朝韩思明使了个眼色,“伯母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韩思明起身,“我送送你,妈,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
韩太太含笑点头,两个大男生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到了走廊上苏潇才仰头叹了一口气,“我就怕伯母又想到我二婶,记得五年前我二婶去世的时候,伯母伤心得晕了过去。”
苏潇嘴里的二婶就是左赫的生母左茉。他称呼叶美心为心姨,原因就是在他心目中,左茉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
“茉姨和我妈是自小的好友,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韩思明也有些伤感。在他看来,茉姨就是他理想中完美女人的典范,温柔、大方、美丽、善良、典雅又精致。
他至今还记得小学的时候,她每天都会为为赫亲手准备爱心便当。
说是便当其实是不准确的,因为每次都是一个大大的满满的食盒,四五个小朋友吃都会有盈余。
有炸的酥酥脆脆的小黄鱼、味美可口的鸡蛋卷、配菜丰富的紫菜包房、还有小朋友喜欢的香炸肉丸子。
也因此,赫在班级的人气总是最旺的,如果有人欺负他,吃了他妈妈爱心食物的小朋友们总会很义气的挺身而出,即便会被老师罚站也在所不辞。
小时候的赫是幸福的,他肉肉的小脸上总会自觉不自觉地露出无忧无虑的笑。
可是那么温柔美丽的茉姨却因为丈夫的婚外情,一天比一天消沉。
赫也开始察觉到父母亲之间的不合,歇斯底里的争吵是没有的。丈夫多次的出轨和历来就不存在的忠诚让茉姨彻底灰心,她觉得苏文博很脏,他轻轻的碰触都会让她恶心到想吐。
她那样的行为也激怒了苏文博,于是两个人的交集越来越少,大家都以为茉姨在闹脾气,谁都不知道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没有很长的时间,瘦得形销骨立的茉姨就去世了。韩思明和父母去吊唁的时候刚好看见愤怒的苏文博在葬礼上狠狠挥了赫一巴掌。
那副情形落自然是激起了众怒,而当时只有十三岁的赫却是很镇定很礼貌地说,这是家母的葬礼,希望各位亲朋能平静地送她最后一程。
而从那天起,苏赫便成了左赫。
五年间,左赫也从未踏足苏家半步,彻底地与苏文博划清界限。
“我其实有点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林小和的事情的。”
苏潇的思维向来是跳跃的,一下就跳到他感兴趣的话题。
“再怎么说他也是苏叔叔的儿子。”
韩思明抬手按按眉心,他昨天在医院陪夜,睡眠有些不足,“他的继女登堂入室,赫关心一下很正常,血缘关系么,不是说断就可以断个干净的。”
“而且,比起这些旁枝末节,我更在乎我妈这次的事故。司机当场死亡,他的家属我昨天有见到,上有父母,还有一对刚刚满月的双胞胎女儿。”
韩思明说着顿了下,清亮的瞳眸闪过一丝戾气,“那个逃逸的肇事者,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
苏潇和韩思明从幼儿园到大学一直同班,他很清楚韩思明的个性,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冷峻。可以说他在乎的人或事物,如果有人不知死活去冒犯,那么那个人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他的威胁,从来就不会是无的放矢。
“你还没有把司机小赵去世的消息告诉伯母吗?”
苏潇也有些难过。虽然他基本上和韩太太的司机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一条人命就这样被人夺去,一个家庭的悲剧就这样造成,说到底是一个人就会感到扼腕和伤怀。
“我打算还是过些天再告诉她实情。医生也说这段时间不要给她压力,身体上的伤会很快痊愈,但车祸的阴影不会这么快就消失的。”
韩思明停下脚步,“我就送你到这里,有事电话联络。”
“好,”苏潇很潇洒地拍拍他的肩,“肇事者迟早会找到的,你不要过分执着案件的进展,总要给人民公仆一点事做,对吧。”
韩思明笑笑,不置可否。
此时已经是上午10点正。
林小和并没有在苏家用早餐、她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叶美心积攒了一肚子的母亲关爱,端着亲手准备的爱心早点去敲女儿的门,结果门没有敲开却听到楼下一阵机车发动的声音。
跑到阳台看时,林小和早帅气地驾驶着崭新的哈雷消失在视线里。
S市果然不愧是国际大都市。每一个街道,每一栋大厦,甚至于每一个行走在大路的人,都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超然人上的傲气。
小和一路呼吸着香樟树独有的清新味道,骑着车熟悉地拐入一个高档社区。
“我找F座1902的章先生章太太。”
小和被门卫客气地拦了下来,年轻的安保人员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了,拨通了业主的电话。
“是个年轻的女孩,名字叫——”他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下女孩。
“林小和。”
女生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漂亮的眼里里似有繁星闪烁,看得小伙子脸上一红。
“她说她叫林小和。”
小伙子说话带着些许山西口音,虽然女孩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也没有鄙夷或者轻视的眼神,但他还是闹了个大红脸。
“呀,你快点放她进来,那是我姐姐!”电话里传来一个小女孩脆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