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电话单调地响着,韩思明的心莫名地紧张了起来,连手心里都是汗。
“喂,小和,你到了吗?”韩思明强作镇定。
等了良久,却听到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熟悉声音——“是我。”
思明太子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赫,怎么是你?小和呢?”
“她……”
苏潇带着墨镜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韩思明一面铁青着脸打电话,一面快步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思明你来迎接我了?好兄弟,真是够意思,还没有见色忘义嘛……”苏潇嘻嘻哈哈说着,并伸出手去拥抱他的好兄弟。
谁知韩思明却是直直地从他身边走过,半步都没有停留,后来越走越快,竟是用跑的了。
何乐还有欧阳弯弯还有收到邀请函的人都陆续来了,看到疾奔出会场的男主角都是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出什么岔子了吗?
“韩思明!你穿成那副德行去哪啊!”
苏潇在他身后大喊,不愧是歌星的嗓子,一开口就是绝对引人注目的高音。
韩思明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穿着红衣蓝裤、戴着工装帽、粘着假胡子,钻进了和他的行头极其不搭的炫酷帅跑车里。车子急速驶出时,他脑袋里还想着刚才左赫在电话里同他说的话——
“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她看到了我原本想毁掉的资料……”
“从公寓出去之后去了X公园……现在坐在许愿喷泉边上……”
“她的手被裁纸刀划伤……葱花小妹陪着她……”
韩思明的车开到快一百迈,差点没有引来交警。
很快,他就找到了左赫所说的那个公园。
他那颗不安的心,在看到喷泉旁和猫一起呆坐的女孩后,终于平静了下来。
一步一步走近她,看到她苍白尖瘦的脸,以及呆滞木然的神情,韩思明很心痛,很想快步走过去,把她拥在怀里。
可是他知道,现在的他是没有立场和资格的。
说不定林小和同学还会把他和苏潇一同划归于骗子的行列。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实情。知道左赫其实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也知道左赫接近她别有目的。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替左赫隐瞒一切,是怎么也否认不了的事实。
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次当他精心准备了一场浪漫的告白,却总会横生出一场变故,打乱他靠近她的步伐。
韩思明忽然间觉得有些害怕,害怕他与她之间,如同夸父逐日,无论他怎么努力去追,她始终都在他可望不可及的地方。
思明在离她一公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慢慢蹲下身,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覆上那双冰冷纤瘦、还沾染着褐色血迹的手。
小和的身体微微一震,她抬起眼眸,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马里奥大叔”。
“……小和……”
思明的声音很沙哑,带着平日里极少有的黯然。
“韩思明你喜欢我吗?”
小和的眼神不知飘向了哪里,她的语气是平缓的,却让韩思明听得胆战心惊。
“我……”
“以前我一直觉得,我活得特别的实在,每一天我都很认真去经营,对待任何一件事情都不轻言放弃。我觉得,这样的一个我,即使不被所有人喜欢,大概也应该不会讨厌人吧。”
“可是,”她静静地说着,唇角浮上一个自嘲的笑,“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都是个傻瓜,傻到无可救药。”
“就像我妈妈再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她曾经是第三者的身份一样,再彪悍的林小和,也改变不了是叶美心女儿的事实。大概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外来者、掠夺者、侵略者,是寄生在左赫伤疤上吸血的蚂蝗,蚕食着属于他的一切,是一个无耻的寄生虫……”
“我不知道当年我妈妈到底做了些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们,即使她是我的妈妈,她的过错也不应该由我来承担后果。所以,左赫设计我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当然,他也许根本就不稀罕我的原谅,说不定他每次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恶心难过得想吐,哈,真是难为他了……”
“小和……”
韩思明忧心地看着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不能让她说下去,再让她说下去,或许她与他连最基本的朋友关系都没有办法维系下去。
想着,握着她的手也用上了很大的力气,“别说了,走,我带去你医院处理伤口。”
说着,他拉起了小和,葱花小妹一下从小和的膝盖上跳下来。
“不,你听我说完。”小和眼神灼灼地看向她,“也请你把我的话转述给左赫……”
“你要说,自己亲自当着他的面说!”韩思明吼了一句,扣住小和的手腕就去拽她,“我什么都不想听,现在去医院!”
小和被他拉了一个踉跄,脑袋撞到他坚实的肩胛上,“痛!”
她大声嚷了一句,韩思明的目光一跳,忙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却看到一双泪光盈盈的眼睛。
她站在那里,用一种似乎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脸上的哀伤神情说,“我的痛是痛在心里,思明哥……”
“……从阿婆去世后,我比任何人都认真地去活,认真地过好每一天,认真地去读书,认真地去快乐……我以为我活在最真实的平凡里,从来没有想过某一天醒来会成为别人报复我妈妈的工具!更没有想过,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可以作假的!”
她又流泪了,泪水汹涌得止也止不住,狠狠擦掉,却是越擦越多。
“这个学期后,我会转学的,也会离开S市,回到江夏县去……”
“林小和!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吗?!!”
韩思明拽着她的手臂,再也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
“那是因为我不想每一天都活在疑虑里!每一天都在猜想你们接近我是不是出于无聊了想和乡下妹找点刺激!在明德学园受到的排挤我可以忍,同学们说难听的话我可以回击过去,可是这样的我其实很累很累,我不知道我拼命削尖了脑袋挤进你们的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看起来,竟是一个理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