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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5.8 深圳,夜不眠

“开饭了!”大姐边喊大家吃饭,边把刚刚做好的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我也帮忙到厨房端74菜。

收到召唤,大家纷纷上桌。碗筷叮当,杯盘碰撞,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人多吃饭就是热闹。从来没有过一桌六个人,六个都是亲人,一起吃饭的经历,这样温热的氛围,让我的心下颇为动容。

饭后,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好不热闹。终于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也都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事了。

姐夫继续回到书房敲键盘忙工作,低头、抬头、敲代码,这大概就是一个程序员的日常吧?

大姐给乐乐铺好床,照顾他睡下,然后趴在床上刷手机。

姨夫选择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而我则和二姨一起回到卧室,准备盖着被单聊人生。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刚刚的喧哗和热闹都只是一场梦。

看着这些如此相似的场景,我颇有感触地联想到了熊超的公益广告《隔离的键盘》。

其实,我们家也是这样,晚饭过后,大家也都是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上网的上网,打游戏的打游戏,看电视的看电视,很少在一起做些什么。一根网线,连接世界,却切断了与距离最近的家人之间的沟通。咫尺天涯,不过如此。

自从看了那个广告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开电脑、不上网。不碰网络的那段时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像是自己突然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原来那些看起来过分密切的联系,想要断开其实非常容易。一切也不过如此!

我特别喜欢熊超,也非常喜欢他的广告。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初见他的伯乐林俊明时他说,“能上一次《龙吟》,死而无憾!”如此的热血豪言,真的从嘴里对面试官说出来,是一种怎样的壮举?林俊明的眼光是极好的,所以认出了这块当时还并未闪闪发光的金子。

官方介绍他是跨界艺术家,而我更喜欢他亲自给自己写的介绍。

他这样介绍自己:1973年12月29日凌晨生于长沙;1993年8月8日报考中央美院油画专业全国第六,而英文不及格,名落孙山;1994年1月10日自创艳阳天画室当老师;1995年8月白天干着洗盘活儿,晚上画着画;1995年X年X日生平第一次做爱;1996年1月15日南下广东生态公园****环境雕塑创作;1997年2月16日“北漂”就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平面设计系;1999年1月7日进入人生中第一家4A广告公司YR(电扬);1999年3月开始每天钻研国外广告年鉴;1999年9月9日了断让人心痛的感情,三里屯深夜买醉;2001年5月1日再看经典电影《阿甘正传》,点燃孤独的心;2002年6月16日北京达美高因赢得中国创意无限广告奖全场大奖,免费参加嘎纳广告节和环游欧洲……

熊超,自此扬名天下,不断收获着荣誉。困境中的他不屈不挠,失意压不跨、挫折打不败,哭一场笑一场,心火重燃。苦过、累过、爱过、痛过、拼搏过、张扬过……这样坦荡豪放的他,注定会走出一条光芒万丈的人生大道!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深圳的夜色很美很华丽,面对这样的繁华,我竟是不忍心闭上眼睛。对我而言,这注定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我和二姨恣意地躺在床上,不时地滚来滚去,一边有意无意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边肆无忌惮天南海北地聊着。

其实,许久未见,我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现在,当我们面对面,可以把心底埋藏很久的话都一股脑说出来的时候,我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都不要跟她说再见。我的亲人——请,别对我说再见!

索性,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总之,都是些看似鸡毛蒜皮、无关痛痒的小事。

我和二姨并排平躺在宽阔的大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们都没有看对方的脸,只是随性地聊着天,就像当年那样。

那是我高二的暑假。因为即将升入高三,我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阶段,妈妈把我送到了二姨家跟着二姐学习。那个时候,姨夫常年在外地出差。所以,家里只有我们三个女人。大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所以,我们每天都过得非常愉快。

“二姨!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吗?就是我到你家学习的那个暑假。”我枕着自己的手臂,仰着头对着空气说,依然没有去看她的脸。

“当然记得。你那时候还是个笨丫头,连衣服都不会自己洗呢!”她声音里透露着无限的宠溺、怀念和眷恋。

“是啊!我小时候又傻又笨的。不过,我们那一代都差不多,可不像现在的小孩子这么精明早熟。”我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

“是啊,现在的孩子跟你们那时候可不一样了。”她无奈地说。

“你还记得你家楼下的那个老太太吗?每次咱们一起出门碰到她的时候,她都会好奇地问,‘你们家天天有啥喜事啊?在楼底下打牌就都能听到你们的笑声呢?’”我笑着回忆说。

“诶呀!那个老太太可烦人了,成天就喜欢打听别人家的事情,还到处传闲话。整天就知道打小牌,可讨人厌了……”她用一种别扭的语调好笑地说着。

“可不是嘛!那时候也和现在这样,吃完饭了,我们一起躺在床上聊天。你总喜欢模仿你们家楼下的那些个无聊的老太太们说话,还带着一种怪异的腔调和语气,都快把我逗死了,总是让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肚子都笑疼了。”我边回忆边说道。

“那段时光真的很快乐,很怀念呢!”我感慨地说。

“是啊!再也没有那个时候了,你们都长大了……”她惆怅地说。

我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将目光从天花板上收回来。

忽然,我翻了个身,单手搂住她,就像抱着妈妈一样,温柔亲切。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和另外一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她也翻过身,与我面对面。

“二姨,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行啊,讲吧!你呀,小时候就爱讲故事。”

“那我开讲啦!”

“嗯。”

故事是这样的:

一对结婚已经二十多年的老夫妻。丈夫是一个国营企业的老总,妻子是全职太太,在家操持家务。两个人之间谈不上恩爱二十年,但是也平和地过了二十多年,生活和睦,孩子已经长大成家,定居美国,家中就剩下老两口,日子过得不咸不淡。

有一天,这个男人出差,女人在家里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的电话。电话里她说,“我是你老公的新女朋友,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我们之间感情非常好,彼此非常相爱。你老公特别爱我,一年多给我买了很多的礼物,写了很多情书。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希望你能主动退出。我会让你老公最大限度的补偿你,毕竟你们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明明是挑衅,话说的却貌似还很通情达理。

当时,这个女人就蒙了。她说,“不可能啊?我跟我老公一起二十多年谈不上多恩爱,但日子过得也很和谐。他怎么会在外面有女朋友呢?”年轻女人见她不信,便说,“那这样,我把这一年多你老公送我的礼物和情书都打包,邮寄给你,你自己亲眼看看。”于是她把东西都打包寄给了男人的妻子。

当妻子收到包裹的时候,她不知道该不该打开看看。她担心会看到她不想看到的,可心里又放不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直抱着这个包裹,整整一夜,一直抱着。当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她毅然地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把这个包裹锁在了柜子里,然后把钥匙扔掉。她保留了这个东西,但绝不让自己去看它。

过了几天,老公回来了,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像平常一样,照顾老公的生活起居,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老公自然也对此事一无所知。但是,寄送包裹的小三沉不住气了,怎么自己寄的东西石沉大海了?于是,她就主动把事情跟这个男人说了。男人听到这件事后,勃然大怒,当时就和这个小三断了来往。

回到家后,老公看见老婆还是和往常一样,只字不提这件事。老公心虚,就主动跟老婆套近乎,帮忙干活什么的。可是,老婆基本上不怎么搭理他。后来,过了一段时间,老公心里憋不住了,两个人终于把这件事摊开来讲清楚。然后,一切又重归于好。经过此事,他们之间的感情更胜从前。

这是一个女人的智慧,也是一个女人的温柔。不要小看女人身上温柔的力量。一个智慧包容的好女人,能让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呵呵,讲完了。怎么样?”

“故事不错。可是,你干嘛给我讲这个?”

“故事嘛,随便听听呗!”

“你个死丫头,就你心思多!”

“呵呵……”我不说话,只是笑。

“我明白你的心思。”

“哦。那这位夫人有何高见呢?”

“贫嘴!”

“呵呵……”

“我们年纪都大了,也折腾不动了……现在,挺好的!”

“二姨……”

“嗯?”

“我真的打从心底里觉得你是个温柔善良又有智慧的好女人!”

她用手拍了一下我的屁股。“你呀!”一脸宠溺的表情。我顿时眼泛泪花,喉咙哽咽。

“那……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还讲?你的故事可真多!”

“呵呵!对啊!我就是一个满身都是故事的女同学啊!呵呵!呵呵……”

我们就这么一直聊啊聊啊,聊啊聊啊……几乎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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