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上,日常应有行人,今日却异常般,行人稀少,凡所过之人近乎遇鬼般向前疾走。
放眼望去,扬长的大道上一匹马儿飞驰,位于马身之上的两人,一人面露焦急,一人紧贴前人后背,口中不断骂咧。
“荒唐!我乃军师传人,仅想入世历练,何曾想过厮杀。却不料遇你凌贼,苍天无眼啊,我陈某就要死于异地!放任大家子弟不当,却落这般地镜!”
陈武哭丧着脸,先前还称凌默为少侠,耳后改为‘贼人’。仿佛是被绑架的无辜子弟,欲哭无泪。
凌默无奈“闭嘴!你若再在我身后胡言,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一路,陈武唠叨没完,要不是凌默武功不佳,早就将这累赘仍于马下了。
威胁无用,身后的陈武依旧如此,凌默也懒得在多嘴,任由他瞎闹。
马儿飞驰,豁然间,前方道路上,几位手无寸铁的行人,跪于地面。每人皆是面露恐惧,瑟瑟发抖!行人并排跪立,位置恰好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喻!”止住马儿,凌默当先下马,皱眉望向这背对着他,跪立的众人。
“各位怎么了?为何跪于此地?”凌默微抬脚步,缓缓向前移动。
跪立的众人没一人回首,马儿上的陈武却是大呼“凌贼,你别过去呀,隔老远我就闻到了血腥味!”
听闻,凌默眉头紧锁,先前下马似有感觉到异样,但脑海并未浮出猩血的味道,此番在陈武的诉说下,仔细一闻,还真有血腥的气味。
凌默脚步挪动,慢慢走到跪立的众人身后,这一眼,吓了凌默一跳。
只见众人跪立的前方,一位尸首倒在血泊中,死状惨烈,四肢皆是被利器割断,两只手臂仍在路旁,头颅完全变形,像似被重物狠狠击打所致。
最为可怕的,还是地面上那一窜字迹‘谁人敢动,死!’
字迹用死者鲜血所写,单是望着那恐怖的字迹就没人敢动弹分毫,怪不得这些跪立的行人只敢发抖,却不敢回头。
别说路人,就算杀过人的凌默,眼见当下死法,胃里又是一阵抽搐。
强压心中恐惧,轻声开口“诸位别怕,快快起身!”
“要死,要死!”
“鬼魂,是鬼在作祟啊!”
跪地的行人,一个个口中蹦出‘鬼魂’字眼,似乎那位被残杀的行人,是鬼怪将其杀死。
“先生,莫怕!”凌默上前,搀扶一位书生。哪知,双手刚触碰到那位书生,后者如同发疯的猛兽,大叫之中猛然起身,抬脚向前狂奔。
意外刹那发生...
起身的书生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向前奔出数十步,怪叫声响彻四周,凌默刚想上前阻拦,却不料位于马儿上的陈武惊呼一声“啊!”
陈武双手捂脸,马下的众人却是死死目睹的这一幕。
那奔跑的书生,头颅上已经插入一把飞刀,飞刀力道之大,两尺刀身近乎完全没入书生头颅之中!跪地的行人纷纷往后翻扬跪倒地面。
“鬼,阎王收命啦!”“不要,寡人不想死!”
行人吓傻了,凌默却是惊呆了,那突如飞来的小刀,尽收眼底,何等的腕力才能甩出这样的一刀,悄声无息的一刀!
“哎,凌贼别上前!”陈武松开双手,入目已经看到踏上前方的凌默。
凌默可没管这么多,他必须搞清楚自己的仇人,得找到仇人,得报仇!
“谁人?连行人都下杀手,何不敢现身?”凌默皱眉瞪向大道外的小林之中,声色传开,却未如愿见到那隐藏在暗处的‘杀手’。
无声,风声划过...
静立的凌默在这一瞬,双眼赫然瞪大,死亡的感觉宛如空气将之包围。他从未感受到死亡离自己这般临近,就连上次谢三娘击打他那一掌,也没此刻那么浓烈。
风声中,小林间那逐渐变大的飞刀,划破气流,直指凌默头颅飞来。
‘叮!’脆响声打乱凌默的瞎想。
声音传开,凌默眼前却是灰色茫然,“小辈,躲开。”中年男性声唤醒了发愣的凌默,微微侧头,一位身材魁梧,满脸胡渣的男子举刀挡在凌默眼前。
凌默额头已溢汗珠,而跟前那挡住视线的灰色,正是男子的阔刀!
男子何时出现的,凌默不知,那脆响声也是男子救了自己,还未来得及道谢,男子已经持住阔刀将凌默推到一边。
“贼人现身,我乃‘流门’刀客,肖一生!贼人速速现身!”怒气冲天,肖一生手持阔刀重重砸于地面,那巨大的阔刀使地面都为之一颤。
也正因为这一吼,林子间黑影浮现,黑衣人双手环抱,缓缓向着大道上走来。
“贼人,昨日肖某拜访三重阁,谁知阁内遍地横尸,肖某追击贼人于此!三重阁向来与世无争,何等深仇大恨,要被你等贼人灭门!”
肖一生气势如虹,平举阔刀指向黑衣人。
这一瞬,凌默痴呆,望着眼前的阔刀大侠,有一种想上前跪拜为师的冲动,他想将一切说给这位大侠,灭门之仇必报之,拜入门下学习武术,报家仇!
黑衣人不闻不问,双手环抱似乎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慢慢向着肖一生靠近。
“贼人何门何派,胆敢报上名来?”肖一生大怒。
黑衣人继续向前,临近之时那环抱的双手伸开,冰冷之声开口“无名无派,只不过嗜血如命,想要杀杀人罢了。”
挑衅,视肖一生为无形,视阔刀为无物!
“狂妄,肖某今日就要替天行道,为三重阁报仇,贼人不报名号,那肖某就打到你说出为止!”
一语落下,肖一生如同猛虎扑出,阔刀离地而起,带起砂石,磅礴气势扑面而来。反观那位黑衣人,仅是拿出一把匕首,准备御敌。
战斗一触即发。
阔刀硕大无比,在肖一生手中使得惟妙惟肖。仿佛刀就是他的手臂,每每阔刀挥出,那黑衣人都会退步几分,两者的功夫一眼便得知高下!
观战的众人皆是眼露喜色,江湖行侠仗义的侠客,就应当如此。
‘呯’!匕首与阔剑相撞,黑衣人勉强挡住这一击,身形却是贴着地面滑出一大截。此等招式几乎能将黑衣人震死在地面。
肖一生越打越勇,阔刀越挥越快,“贼人也不过如此,肖某今天就让你命丧黄泉!”
在所有人兴奋的目光中,黑衣人的匕首脱离虎口,像高空飞起,而黑衣人如同断线风筝,人在空中已经口吐鲜血飞起几丈高!
落地的黑衣人身负重伤,一手扶胸一手撑地,勉强起身。
“哼,肖某的三魂刀滋味如何?”肖一生收回阔刀,盯着那离他几步外的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想要起身,看动作却艰难无比,“久闻流门刀客的刀法神幻,在下今日算开眼了,输的心甘情愿!”
认输,黑衣人认输,肖一生畅怀大笑。凌默却是激动万分,只要黑衣人一死,他绝对飞身上前,立即跪下拜师。只是,远处位于马儿身上的陈武却频频皱眉。
别人没看出其中的猫腻,他可是清楚的很!
黑衣人从始至终都未还击,一直是躲避和格挡,这根本不是比武的套路。在加上黑衣人倒地后那撑地的双手,明显有着余力,却故作如此!
脑海蹦出两字:有诈!
肖一生大笑向前,离黑衣人距离越来越近。凌默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
而就在这时,陈武大呼“肖大侠,有诈,快躲开!躲开!”
此话一出,肖一生止住脚步,所有人皆是望向马儿上的陈武。地面的黑衣人不悲,反而笑了,笑的猖狂无比,笑的嗤之以鼻。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啊!侠客?侠义之道?你流门全是废材,纵使你刀法逆天又如何?我要杀你,岂是用武?”
黑衣人大笑起身,起身的那一刻,所有人再度呆住。
‘先前不是重伤吗?为何此番像没事人一般!’最为疑惑的就是凌默了,眼看胜利曙光来临,此刻却如蹦玉,瞬间破碎。
“你肖一生也算流门刀客堂主之一,却没防范之心,一心只想比武,你再试试用内力?”
黑衣人一番话令肖一生眼瞳瞪大,焦急之下浑身静立,却感觉那凶猛的内力一丝不剩!四肢也在顷刻间开始乏力!
“贼人卑鄙,竟然用毒!”肖一生此话一出,赫然跪于地面,单手撑住那阔刀。
“肖大侠,侠义之道只能用于你们这种自大的侠士身上。而我...只是黑暗中的一个杀手,杀手不需要准则,不需要羁绊,我只管你死!你所谓的杀人,皆是背着自以为是的想法,我所谓的杀人,只需看着目标死亡!”
黑衣人摇头向前,单手中又出现另一把匕首,摇头惋惜。
“我早该想到!”肖一生不服,而黑衣人已经抡起了他的头颅,匕首放于喉咙处。
“你们亦是如此,早该想到?早知如此?呵呵,杀人!没有那么多预测!”话罢,黑衣人的匕首带起一抹红晕,鲜血挥洒于地面。
肖一生,一生刀客就这么倒于地面!害死他的仅仅是那份‘侠义之道’!
“君主所说的追击者,莫非就两个小孩?无趣,当真无趣!”黑衣人望了望凌默和陈武,带着失望的表情消失于大道上。
而凌默,这一刻,终于明白,他的对手有多强。‘这就是所谓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