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大浪说九王来过,我赶忙问道:“哦?他都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只是过来表示一下慰问,说连累大家,让大家受惊了!又说明天要去寺观还愿,这几天比较忙,可能没时间过来了,待空闲的时候,一定要请大家喝酒。”大浪道。
“哦……就这些?他没说昨天的事情么?还有,我们离开后,皇帝怎么说?”我问道。
“没说,他看起来还有要事要办,匆匆说两句就走了,我也不好细问。”大浪推测道,“不过看他说话时的神情,应该对你们昨晚的表现还比较满意。”
“我们的表现?比较满意……”我苦笑道,“这词听着怎么有点……”
“有点刺耳?呵,不舒服了吧……慢慢适应吧,昨天只是个开始,以后只怕不爽的事会更多。”大浪道,“其实皇帝是厌恶皇子、大臣招募门客、结交异人的,所以,他来查我们是早晚的事,再加上千山暗中挑拨,你们昨晚能顺利回来,已经是很运气了。幸好昨晚千山没问你们从何处来,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千山怂恿皇帝来查我们的出身……三三和猪猪还好说,系统也许也可以蒙混过关,但我们其他人,可就难了!”
“还真是!如果他当时真问了,我们可能只得胡乱瞎编了……”我后怕道,“或者,干脆说我们是从大宋翻山越岭过来的……”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来的?走的哪条路?走了多久?同来的人都有谁?现在大宋的天子是谁,年号是什么……”大浪道,“这些你都能答出来么?总会露馅。”
“不然该怎么说?”我反问道,“如果说一个这里的城市为出生成长的地方,那他们查下来,也一样也会露陷的!没有户口登记,没有家人亲戚,甚至连街坊邻居都没有……”
“所以说要赶紧想个靠谱的说辞,以防哪天真得被问起……”大浪道。
他的话未说完,就听院门口想起一阵脚步声,转头望去,见浪福急匆匆地走进院子,上前回禀道:“主人,昨夜那个醉酒的人刚刚醒了,可他尚未付清酒钱,便起身要走,我已经叫人拦住了他……”
“哦?有趣!”大浪眉毛一挑,笑道,“走,过去看看!”说罢,浪福带路,我和大浪一同奔西院客房而去。
刚到客房门口,就见几个小二正伸着胳臂堵在门口,而那人正衣冠不整地坐在房中生闷气。小二们见大浪来了,便纷纷道“店主来了,店主来了……”边说边闪开屋门,我和大浪迈步走了进去。
“客人昨夜好睡?”大浪近前一拱手,笑道,“不知何故动气,可是属下不知礼数,得罪了客人?”
“你是店主?”那人斜眼瞟了大浪一眼,气闷闷地问道。
“正是,在下浪乘风!”大浪答道。
“哼,你来的正好!”那人腾地站起身来,叫道,“我问你,你为何叫这些人拦住我不让我走?你这酒楼就如此待客么?!”
“哎,这位客人,你不要不讲理!你不会是忘了自己没付酒钱吧?”小二在一旁道。
“酒钱?!”那人皱了皱眉,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这楼叫甚名字?”
“诶,你是醉糊涂了吧?这酒楼名为‘聚友楼’,楼外就挂有匾额,莫非客人不识字?”小二挤兑道。
“‘聚友楼’?‘聚友楼’……”那人念了两声,点了点头,接着朗声道,“好,‘聚友楼’!这店名的意思也就是说,凡来此饮酒的都是你们的朋友咯?”
“这个自然,四海之内皆兄弟,朋友无处不在,何况我这小小的酒楼。”大浪答道。
“既如此,我来此店饮酒,也该算是你店主的朋友咯?”那人不经意地问道。
哈,我听到这里才明白,好嘛,感情这位就是来吃霸王餐的啊!吃就吃吧,还能拐弯抹角地找了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人见大浪不回应,便立刻抬高声音问道:“怎么,不算?哼,那还装样子写什么聚友楼,真让人笑话!我劝你趁早把匾额换掉,改成‘敛财楼’罢了!”说罢又冷笑两声。
大浪上下打量着那人,笑道:“在下唯独不与小人结交,若阁下不是小人,自然就是在下的朋友了。”
“我当然不是小人!”那人连忙道。
“那好!”大浪冲那人叉手笑道,“承蒙阁下看得起这聚友楼,认我是个朋友,浪某不胜荣幸,昨日一切酒水资费,权当在下做东请兄长,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那人显然没想到大浪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反倒一愣,随后马上拱手笑道:“好,爽快!爽快!哈哈哈!既如此,浪兄,我们再去一同喝两杯如何?!”
“好!这边请!”大浪赶紧吩咐浪福道,“浪福,快去备一桌上好酒宴来!”浪福得令,急忙去厨房指示。大浪便与那人一同,说笑着走进酒楼。
嘿,这家伙,脸皮好厚嘛!还吃个没完了……不过大浪也真爽快,难得遇见这样的店主,不吃白不吃啊!
他们二人这顿酒,一直从中午喝到夕阳西下。我在酒楼吃过了晚饭,才见大浪和那人从三楼下来,那人醉醺醺地连连冲大浪拱手,笑逐颜开离开了酒楼。
待他走远,我细问大浪才知道,原来那人叫秦未艾,本是一名司天监的小吏,因几月前写了两手讽刺时政的诗,被高赖子揪住,上报皇帝,抓他入狱。听说高赖子其间还多次怂恿皇帝杀了他,但皇帝始终没答应,如今大赦天下,就把他给放出来了。他虽被放出来,却心绪烦闷,便来聚友楼借酒消愁,不想一时喝多了,大醉不醒。今天酒醒时,他才发现昨天出来匆忙,未带足银钱,而他又好面子不想说明原委,所以这才有了中午这段插曲。
“司天监?做什么的?”我问道。
“在皇宫中负责测验天文、考定历法的。每日要向朝廷报告所测的日月、星辰、风云和气候等事。”大浪道。
“天文?”我心中一动。
“嗯!”大浪笑笑,“说不定以后,我们还真得求这位秦兄帮忙了。”
“那你今天有没有问他……”我忙问道。
“还没有,时机未到!”大浪说完,便转身上楼忙碌去了。
我回到小院,刚一进院门,就见泡沫在院中的石桌旁缝制着什么,一旁的树上挂着两只纱灯,桌上也摆着灯烛。
“大晚上点灯熬油的,做什么呢?明天再弄呗……”我走上去问道。
“在做七分裤呢!说好了明天给彩帛铺交货。”泡沫边穿针引线,边笑道,“都是昨晚找你们耽误了功夫,不然早就完工了。”
“前一阵子我们不是做了好几条七分裤送过去了么?怎么?都卖完了?”我问道。
“是啊,哈哈!”泡沫掩饰不住欣喜之情,“之前摆了那么久都没人问,可昨天竟被一个富家小姐通通买走了,还说以后再有这样的,都给她留着!”
“啊?真的假的?还有眼光这么超前的女子?”我讶道。
“嗯!她就是我的知音啊,太懂时尚了!将来我一定要认识认识她才行,哈哈哈!”泡沫笑罢,又冲我摆手嚷道,“躲开躲开,挡着光了!别妨碍我进度!”
“你悠着点吧,小心累近视了,没有近视镜戴!”我笑道。
“唉,要是有电灯就好了……哪怕是手电筒也好嘛!”泡沫叹道。
“哈哈,再给你个缝纫机不更好?”我摇头笑着,回屋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见欣欣正在院中帮泡沫化妆。我好奇地走近细看,发现石桌上有一个三层漆木妆奁,旁边摆着好几个小盒子小罐子,泡沫刚梳好头发,正照着菱花镜子抹桂花油。
“哎?哪儿来的妆奁?”我指着那些瓶瓶罐罐,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化妆品么?”
“嗯,这是我这两天才置备好的,都是时下最流行最高档的化妆品。”欣欣笑道,又望着镜子里的泡沫,提议道,“我看你还是比较适合涂飞霞妆,我先帮你涂些胭脂吧。”
“啊?怎么不先擦粉就涂胭脂?”泡沫奇怪道。
“这飞霞妆要先涂红色胭脂,然后再涂白色的粉,这样红色从白色中透出,呈现出浅浅的粉红,宛如云霞,所以叫飞霞妆。”欣欣解释道。
“哇,光听起来就很美了,快涂快涂!”我一旁催促道。
就见欣欣打开一个圆形的粉青小瓷盒,盒内是红彤彤的胭脂。
“这胭脂是什么做的啊?”我好奇地问道。
“植物呗!”欣欣笑道,“花草树木什么的,都可用来做胭脂。”她边说边将胭脂从盒中取出一些,放在掌心柔匀,再轻涂在泡沫的脸颊上,使之立刻红润起来。
“接着再涂粉。”欣欣又打开一个南瓜形状的白玉小盒,里边有白色粉末,而粉末上边,竟然有粉扑,跟我们生活时代的一模一样。
“呦,还有粉扑呢!”泡沫凑到粉盒前嗅了嗅,笑道,“嗬,好香啊,这是什么粉?”
“玉女桃花粉。”欣欣笑道。
“哈哈,名字真好听!”我笑问道,“是铅粉么?”
“不是,这粉是由益母草、蚌粉、腊脂等物调和而成的,纯天然,纯绿色,用着放心。”欣欣说着拿起粉扑,沾了些香粉,轻轻在泡沫脸颊上敷了一层薄粉。
待粉施均匀后,我们再细看,只见泡沫脸颊上果然呈现出淡淡的浅红,宛如粉色云霞,很婉约又很娇致的美。真是妆如其名!
接下来,欣欣又从妆奁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雕着莲花瓣图案的小银盒来,笑道:“来,我再帮你画画眉。”
她打开银盒盒盖,只见盒内装有几块青色的石状物。泡沫拿起一块在手中捻捏,讶道:“哇,是绿色的!这是画眉用的?”
“是啊!这个叫青雀头黛,这个地方流行把眉画成翠绿色。”欣欣看着泡沫思忖道,“嗯……画什么眉形呢?细长平齐的一字眉?还是略阔的月形眉?蛾眉?哎,还是画远山眉吧,比较适合你!”
说罢,她便将一块石黛用水浸了,拿一支小毛笔在上边蘸了些青色,在泡沫的眉上扫画抹挑起来。片刻后,就见泡沫的双眉成了淡而细长的翠色远山眉。接着欣欣又给泡沫点了些檀色唇红。施妆完毕,泡沫拿着镜子左照右照,满意的不得了!
“哈哈,菱花镜子桃花粉,这让我想起一段戏词来……”说着,我便清了清嗓子,念了一段京剧《买水》中《表花》的唱词,“清早起来菱花镜子照,梳一个油头桂花香,脸上擦的是桃花粉,口点的胭脂杏花红!红花姐,绿花郎,干支梅的帐子象牙花的床……”
“哈哈哈,哪来那么多花啊!不过还真应景呢!”她俩都笑了起来。
“是啊!红花姐,你要是再找个绿花郎就齐全了!”我打趣道。
“放心,一定找到,哈哈!”泡沫笑道。
我对胭脂水粉并无多大兴趣,倒是很喜欢这些小盒子,不住地拿在手上把玩。这些盒子有方形的、圆形的、花瓣形的,六边形的,质地有银的、玉的、瓷的、犀角的、木漆的,上边图案也丰富多彩,有花鸟、山水、人物等等,还有镂空的……个个小巧精致,十分可爱,看得我真个爱不释手。
“哦,对了!差一点忘记了……”欣欣边说边打开一个小盒子,却见里边装着的都是些闪亮的小片子。
“这是啥?”泡沫好奇道。
“鱼媚子,是用来做花钿贴面的!”欣欣笑道。
“这个我听说过!”我忙道,“是不是鱼鳞和鱼鳃骨做的,用来贴在脸上的?”
“是,是!贴在脸上闪闪亮!”欣欣笑道。
“啊,真的?那我可不贴了!多腥啊!”泡沫吓得往旁边一躲,咂舌道,“啧啧,我说咋这么眼熟呢……这里人爱美的方式还真独特!”
“这里很流行呢,我们不习惯而已啦!等过几天弄些金钿银钿来……”欣欣笑道,“哎,阿珊,要不,你也化个妆吧?”
“我?我就算了吧,我不习惯化妆……”我忙摆手笑道。
“哈哈,我就说她跟皮皮一样,不会化妆的!”泡沫笑道,“皮皮早上出门时,我们还想帮她化来着……”
“皮皮又去踩点画地图了?”我问道。
“是啊,这个神秘的家伙,也不知道进度怎么样了……”泡沫道。
吃过了早饭,欣欣上街买新鲜花枝去了,泡沫则换了一身漂亮的水红衣裙出来,提上一个小背包,要出门。
“去送货?”我问道。
“是啊!送完货再去逛街!”泡沫笑道,“你要买什么东西么?我帮你带回来。”
“也没什么要买的……哎,对了!”我笑道,“你要是看到有卖装胭脂的那种小盒子,就帮我买两个来。瓷的、玉的、银的都行,最好是小巧可爱、雅致古朴一点的。”
“行!”泡沫又问道,“就要盒子?不要胭脂?”
“不要胭脂,只要盒子!”我点头道。
“哈哈!哪有单买盒子的……”泡沫笑道,“买椟还珠里说的那人就是你吧?”
“别说,我还真不觉得那人有啥错的,他只是喜欢盒子不喜欢珠子而已。”我笑道,“在别人眼里值钱的是珠子,在他眼里值钱的是盒子,并没什么不同……”
“好啦好啦!又说一大堆!我可没工夫听你叨咕!”泡沫摆摆手笑道,“逛街去咯,顺便找找我的绿花郎,哈哈!”说着,她乐颠颠地出了院门。
我闲来无事,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想看会儿书,刚翻了两页,猛然想起昨天败类说起的相扑来。诶,不如去看看相扑吧,也不知是否像他说得那么夸张。
想到此处,我便带上些银钱,关好院门,直奔川月南街。沿街往西走了五、六分钟,果然前方一个小空地处,有一个由许多人围成的圈子,里边似有锣鼓之声。我忙加快脚步,兴匆匆地挤进人群一看,却原来里边在进行的并不是相扑,而是杂剧表演。
这时代的杂剧,有点类似于我们时代的相声剧、滑稽戏。每场出场的演员有四、五人,先是一段寻常熟事,叫艳段;然后是正杂剧;最后是一段散段。演员各分角色,也有类似于相声中捧哏和逗哏的角色。主要以讲故事来达到滑稽的效果,使大家哄然一笑,很受这时代人们的喜爱。
耳边锣鼓一响,演员开始登场了。只见有一人穿着黑色戏服,骑着毛驴,走上一个布景像是大殿的台子上。殿旁站立着扮演卫士的演员,见了忙上前阻拦他,不让上殿。那骑驴的人不服道:“如今有腿的都能上殿做官,我的驴子有四条腿呢!为什么就不行?”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们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不用说,这个明显是讽刺此时冗官误国之事。
不多时,又有一个扮演官员者跑上殿来,匆忙间把头戴的帽子失落,人们这才发现他带的帽子下还包有红巾!旁边一人忙问道:“人们都说强盗才裹红巾,为何你做官的却明戴官帽,暗裹红巾?”那人不慌不忙地拾起帽子戴在头上,嗤之以鼻道:“你懂什么?!如今做官的都是如此!”众人听了又不由一阵大笑,纷纷拍手称快。
之后,有一个山里猎人打扮的演员拎着山货上台来,一同乡人见了,便跟他打招呼,提醒道:“听人说这城中有三狼,你此番进城贩货务必要小心。”山人摆摆手,满不在乎道:“不妨事,我常年打猎,还怕几匹狼么?”说罢下台去,没两分钟,就两手空空地慌忙跑了回来,同乡人忙问:“如何这般慌张?”山人喘息惶恐道:“哎,只道是有三狼,谁料三狼后边还跟着三虎呢!货都被抢去了,我跑慢点就没命了!”话音刚落,周围掌声、笑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我曾听说这时代的杂剧颇能触及现实,对时政和社会上的不良的风气敢于大胆地揭露针砭,今日亲眼见了,果真如此。也许是因为这些表演者和编剧者的社会地位不高,与下层人民息息相通,所以才能演出这些为广大百姓所喜爱的剧目。不过他们这么大胆的讥讽鞭笞,也是要冒一定风险的。听说有些讽刺得特别犀利或冒犯权势的演员,还被抓进监牢过。但即便如此,也未曾有人退缩过,这些杂剧还是一如既往地富有斗争精神,不断地褒贬社会时政。杂剧散场后,我的手已经拍得通红,心中对这些不被社会尊重的演员们更多了分由衷的敬意。
我边回味着刚才的杂剧,边在附近闲逛。此时已近中午,我随便找了个小饭铺,点了一碗七宝五味粥,两个炙焦金花饼,一盘二色灌香藕和一小碟鱼肉影戏。五味粥有些像我们时代的八宝粥,里边加了豆、枣、花生、莲子等多种原料,很是香甜;金花饼烤得金黄酥脆,十分可口;二色灌香藕则是在一截藕的孔洞中灌有两种颜色的馅儿,又以香料为佐料,也是色香味俱佳;而鱼肉影戏则是把腌鱼干和腌肉干切得薄薄的片,做成各种花样,像皮影一般,既有趣又好吃。
美美地吃了顿午饭后,我继续往西溜达。走不多时,见路旁的一个店铺外摆着几个玫瑰紫釉和天蓝釉的大花盆。花盆有葵花形、海棠花形、六方形、仰钟形等各种样式。这些花盆的色泽非常艳丽,十分像钧窑的烧制特色,红、蓝、青、白、紫交相融汇,千变万化,灿若云霞。
店主见我驻足观看,忙热情地招呼我买一个去。话说我很喜欢这花盆的色彩和样式,倒是真想买两个回去,只是这花盆太沉,估计我搬不回去。
看我有些犹豫,那店主又笑道:“我店里的花盆是最好的!很多富贵之家都来我的店买!远的不说,就说街南边云泉巷的李五郎家,也来我们这里买哩!”
“李五郎?”我一惊,忙问,“哪个李五郎?”
“还有几个李五郎?长公主的儿子李五郎呗!”店主道。
“真的?他家……在街南边的巷子里?”我忙问道。
“对啊,就过了街,东边第三个巷子就是嘛……”店主又催道,“诶,娘子,买一个花盆呗?”
“呃,谢谢,先不了,我今日有事,以后再买吧!”我冲那个店主抱歉地笑了笑,便迈步离开了花盆店,穿过大街,奔店主所指的云泉巷而去。
我的这一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连想都没想。可待来到了巷子中,刚刚发热的头脑便瞬间冷静下来。我这是干嘛呢?要去小五家么……可无缘无故地,我去他家做什么?再说了,这巷子里有十来户人家,也根本不知道哪一户是小五家嘛……这一刻,我真为自己的莽撞感到可笑,但是,又不甘心就这么直接回去了,于是,便犹豫不定地在巷中徘徊起来。
我正在胡思乱想呢,忽听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朗声道:“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