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去玩遇到尸骨以后,郑玉印和吕成林都不见了,而我是遇到仓管被开除的事只顾难受,分散了注意力,看到尸骨吓的睡不着觉和被吓死的同事被扔江里这两件事被淡化了。我知道他俩没上班在休息,也是吓得不轻,他俩需要陪伴和安慰。而我心里的难受,也是没人帮忙分担,真是好兄弟,有困难一起遇到。
仓管被开除和开除后两次找我,谁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们不知道真相,但是他们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一进厂里,感觉满车间的人都在看我和议论我,我知道自己和仓管不是一个档次的,我也不能做到潇洒的开除厂长离场而去。在干活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满车间的人看着我的眼神都是鄙视和为仓管不值的眼神。我不敢看不敢听,害怕别人提到我或者仓管的名字。
没了仓管,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空洞洞的,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得不到才留着遗憾。仓管的好平时感觉不出来,她走后几天就很明显了。她成了我一块心病,她让我知道自己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给人骂认人欺负的流浪狗。我整个人都消沉了。
我突然很想去镇上三车间去找那几个一起来的老乡,因为里边有我两个女同学,我需要倾诉,可是找不到对象,我感觉她们成了我最大的依靠。我请了假,心事重重的走在江边去镇上的小道,运气还不赖,没遇到治安队,直接到三车间门口。
陕西保安在门口站着,没有了地主老才的惫赖,一幅精明能干的神情。我不知道怎么和陕西保安低三下四的交流,直接喊住车间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让他喊我那几个老乡。那男人三十来岁,憨厚的表情,一看都让人觉得亲切。他说,你在这等着,等会下班了我让他们去找你。
看着那人进去干活,我无聊的站着三车间门口,陕西保安过来了“你知道那是谁?是我们车间主任,你让他去喊人,你咋不跟我说,我帮你,都是打工的,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我听这话感觉很诧异,这是那个保安吗?我说那天来那个人出厂走了,我还没见过插件组的刘草。陕西保安说“看兄弟你多外气,那天不是开个玩笑,不是真的找刘草…”我也听不出他话里话外透出的什么信息,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下班了,几个老乡一块出来了,看见他们有说有笑的出来,我差点哭出来,无依无靠的感觉是那么的凄凉难受。他们把我带到食堂,灯饰五车间就剩下我一个人了,看见我他们也挺高兴。看着他们开开心心的,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外人。吃过饭我不顾他们劝说执意要走,待在这更难受。他们拗不过我,只好放我走了。
天已黑,昏暗的灯光下走着恍恍惚惚的我,精神的打击让我已经不知道害怕了,我一直走到快撞车上了,才惊出一身冷汗,这是治安队的车,我太熟悉了。
从车里下来两个人,抓住我开始搜身,身份证厂牌工卡还有两块钱,听他们用广东话骂骂嘞嘞,好像是没有值钱的东西,反正听不懂。接着两个人夹住我开始盘问,他们广东话我听不懂,我说的河南话他们也听不懂,这下扯平了。不管哪的话,骂人的话一听都知道,一个小个子治安队员听的火气,“掉你老母,×××,普通话都不会说…”。伸手都给我一个耳光,我感觉脸火辣辣的疼,过一会都木了,开始发胀,我知道脸肿了。小个子保安又把我松开踹我一脚,把我踹倒在地,咬牙切齿的说“×××,要不是老子在执行任务,一定把你送到樟木头劳改,算你运气好,给老子滚…”骂人的话,听得总是很清楚。
江边,凉风习习,我捂着脸,看着滚滚江水,突然觉得活着没有一点意义,找不到一点活着的动力。我下了江堤,站在水边,想起了出来的种种。我觉得生无可恋,正准备跳江的时候天上飘起来小雨,真特码的应景,这种桥段电视上也太多了,我都想笑了。
雨水让我渐渐冷静下来,我想起了家人和出来的目的。做儿子的,父母把我们养这么大,不是让我们自己作贱自己的,父母的恩情一点没报,这样的死,除了伤了父母的心,还有什么意义。
我走上江堤,雨已经不下了,我摸了摸肿着的脸,既然老天不想让我死,那就继续活着。顺着江边回去,躺在床上,眼泪滚滚而下,淋湿了枕头。